陳傕似乎感應(yīng)到了虞夏的視線,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很快便移開了目光。
他對虞夏向來都不太熱情,虞夏也習(xí)以為常。
只是沒想到百里夜曦這個師兄,竟然會是道遠堂的一位分堂主。
陳傕并沒有說什么話,只是掃了底下眾人一眼,便轉(zhuǎn)身干脆利索地揭開了他身后的一樣物事上面蓋著的紅布。
一塊一人高的巨石露了出來。
這塊石頭呈黛青之色,泛著隱隱的華光,沉穩(wěn)內(nèi)斂。
這是一塊隕星石。
這是夜空中流星墜落到大地所留下的石頭。
星隕的現(xiàn)象兩三千年前便有古籍記載。
《竹書記年》中說:“夏帝癸十五年,夜中星隕如雨”,曾經(jīng)的玄師們看著夜空中落下的繁星,觀測著星宿軌跡,推演著天下禍福。
本以為星隕的作用僅限于此,而后來卻又有玄師發(fā)現(xiàn),這落下的星雨,竟然會有石頭留下。
這些石頭從天外飛來,是九天對凡間的饋贈。其間蘊含了太多的天道法則,且質(zhì)地異常堅硬,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除卻用于感悟天道之外,還能作為鑄器材料加入到法器之中。
千百年來,墜落到凡塵間的隕星石數(shù)量有限,異常珍貴。玄師大會能得到這么一塊,實屬不易。
而這塊隕星石,已經(jīng)傳承了上千年,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滿了名字。
那是每屆玄師大會前三名在上面留下的痕跡。
在隕星石上留名,是玄師大會的傳統(tǒng),而這塊隕星石,也已然成為了這四縣玄師大會的一個重要標志。
所以當(dāng)隕星石上的紅布被揭開,便標志著,玄師大會正式開始了。
顧大寶坐在虞夏旁邊,一邊目光灼灼地看著臺上的隕星石,一邊對虞夏嘖嘖感嘆,“若有一天能把名字刻到這石頭上,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虞夏看著臺上的那塊石頭,心底也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意。
玄師修道,有的是為了長生,有的是為了濟世,更多的,只是單純的想要變強,想要成名。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玄師有品級之分,本就是把玄師按照修為分了高下。
身負異術(shù)的玄師們居于紅塵俗世間,或多或少都有心高氣傲不服人的性子,與人比斗,除了能更深刻地參悟道法之外,也能證明自己的實力幾何。
若能在玄師大會上大放異彩,那么,便會受到許多勢力的青睞,將來求道之路便會走得更順。
名之一字,不論是俗世還是玄門,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甚至對于玄門中人來說,名更加重要。
人的名,樹的影。人的名聲就好比大樹的陰涼一樣,信服的人多了,別人便會來靠近你,尋求你的遮蔽。
而對于玄師來說,替人消災(zāi)解難,首先得需要委托人信任自己。
不得不說,名譽聲望,比起別的各項因素來說,更加容易讓人信服。
虞夏如今便吃虧在出身一般與年齡過小之上。
但若她有足夠的名聲,那大概便會像云念初那般小小年紀便被人信任尊重吧。
那樣的話,行事會便利許多。
玄師大會,比斗者僅限于五品以下玄師,四品玄師的數(shù)量比較稀少,大多以二三品為主。
虞夏如今雖修為低微,但是據(jù)她所知,比斗的內(nèi)容分為陰宅風(fēng)水、陽宅風(fēng)水、推命算卦、相面之術(shù)以及陣法五項,并不十分依賴修為。
想到這里,虞夏看著隕星石的目光微閃,興許,前三的位置,她可以爭上一爭。
陳傕在眾人盯著隕星石看的時候便悄無聲息走到了臺下,從右邊角落的樓梯上去,直接到了四樓的一間屋內(nèi)。
四樓是用來接待貴客的地方,除了住宿的房間之外,也有用于會客宴飲的雅間。
陳傕推門進去,里面坐了兩個人。
一個是灰衣白發(fā)的老人,正是昨日坐在門口閉目養(yǎng)神的老道。
另一個,卻身著錦衣,頭發(fā)雖顯灰白,但臉上卻只有少有的幾道皺紋,左手拇指上戴了一枚冰清玉潤的玉扳指,身上沒有任何元氣波動,一看便是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普通富家翁。
陳傕走到二人跟前,頷首道,“徐老太爺,莫前輩。”
竟是先對那不曾修煉的普通富家翁行了禮。
徐老太爺見到陳傕臉上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陳賢侄不必多禮,別看老頭子我年紀大了,當(dāng)年我可是跟你那族叔稱兄道弟的,你又何必如此見外,喊我一聲徐伯就夠了。”
那位被稱作莫前輩的老道也說,“你徐伯說的對,你這孩子樣樣都好,就是太死板太講規(guī)矩了,不招人疼。”
徐老太爺卻是白了莫老道一眼,“什么不招人疼,只是不招你疼而已,我看他這樣就挺好的,我家那丫頭可是天天把你掛在嘴邊呢。”
莫老道撇了撇嘴,“你家沁容丫頭啊,哪兒都好,就是眼光可不怎么樣。”
陳傕坐在兩位老人對面,恭恭敬敬為兩人添茶,并不說話。
莫老道早便知道他這性子,也不以為意,只繼續(xù)對徐老太爺?shù)溃?br />
“我說徐老頭,你家人眼光不好這點可都是從你這兒傳來的。沁容丫頭樣樣都好,你又何必執(zhí)著于男女之分,非要花費那么大力氣扶持你家那個爛泥扶不上墻的貨色呢?”
“你這賊老道真是好不講理。”聽到莫老道對自家孫兒的貶低,徐老太爺臉上卻并無慍色,只瞥了一眼莫老道笑罵道:“我看你呀管好你天星派的事便罷了,何必來管我家事,灝兒再怎么不像話,那也是我徐家獨苗啊,我哪能不管。”
原來這位徐老太爺,正是昨日調(diào)戲丫鬟的風(fēng)流浪蕩子徐灝的親爺爺。
只是他嘴上說著不能不管獨孫,臉上卻并無任何慈愛之色,亦無任何的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仿佛說的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陌生人。
“換做是我,大概早就忍不住把這丟人現(xiàn)眼的東西給結(jié)果了,再不濟也得逐出家門。”
莫老道仿佛對徐老太爺?shù)膽B(tài)度見怪不怪,視線從開著的一扇小窗落到一樓通座處,看了一眼伸著脖子到處亂瞄儀態(tài)猥瑣的徐灝,立刻十分嫌惡地移開了眼。
緊接著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
“好在,你這眼瞎的日子再熬幾年便能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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