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虞夏靠近那個位置的時候,遠遠便看到了地上雜亂無章地散落著幾堆亂石,而除此之外,卻不見人影。
虞夏沒有貿然現身,對方既然能夠躲在暗處操控徐寡婦,那便說明對方是個謹慎之人。
藏頭露尾,出手又狠又準,虞夏對那素未謀面的神秘道士有著這樣的看法。
虞夏五感全開,仔細分辨著附近是否有草木搖動、或者是人刻意隱藏呼吸的細微聲響以防止那道士躲在暗處偷襲。
緊接著,她就發現不遠處的草叢里有一枚石塊壓著的黃符。
看到這些,虞夏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位神秘道士,的確是個難纏的人物。或許早就猜到自己會在他受到法術反噬的時候乘勝追擊,便迅速布了個不顯眼的陣法,然后自己卻隱匿了起來。
當然也可能是逃匿。
虞夏觀察了一下那張黃符。
符箓是純文字符,借著月光,虞夏依稀辨認出“僻僻亻亻亻,天天月天日,物物絕”之類的字樣。
符箓由文字組成,沒有其他符號,這是一枚文字符。
這類符箓由于晦澀難懂,所以比較罕見,而虞夏腦中傳承中有本《方術考》的書,恰巧對這類符箓有過記載。
腦中曾經不甚了解的內容,在見到實物的時候,忽然就對上了號。
對照《方術考》的描述,虞夏明白了這枚符箓的作用。
罘殺三絕符。
這是讓符箓四周合圍出一片區域,在此區域中,將布滿殺意,絕天,絕地,絕人。
是謂“物物絕”。
這相當于一個殺陣了。
而殺傷力和區域大小則取決于符箓的等級了。
這張符箓是四階符箓,威力不弱。
虞夏借助陰陽開眼咒,確定了符箓傷害范圍在兩步見方的區間,一旦有活物進入這個區域,便是進入了這枚符箓的殺陣中。
而這類符箓,在念咒之時變生效了,直到法力耗盡才會失效。
而如何才算符箓法力耗盡?
要么就是殺陣見活血,要么就是有玄師以特殊方式化解,要么就是長年累月之下元氣逸散,化作廢紙。
好歹毒的心思!
虞夏這時候也顧不得追擊那位神秘道士了,且不說他是不是早就桃之夭夭,既然她辨認出了眼前這符箓,就沒辦法視而不見。
萬一有其他村民經過,那可就是要人命的事了!
虞夏壓下心中的燥意,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在防止偷襲的同時,搜尋起這山里野雞野兔之類的活物來。
她的運氣不錯,很快就抓到了一只野兔。而她也在搜尋過程中發現了不少新鮮的血跡,只是到一條溪流的時候就不見了蹤跡。
想來那道士受傷不輕,先行逃走療傷去了。
虞夏拎著野兔回到了原處,在它后腿放了血朝符箓扔了過去。
只見符箓驟然燃起一道火焰,虞夏掌心元氣一吐,迅速包裹住了那只野兔,將它拉了回來。
隨著符箓的燃燒,虞夏只覺得一股氣息在空氣中震蕩,仿佛水波一樣,空氣中彌漫起淡淡的血氣,那是野兔鮮血被符箓催發出的味道。
罘殺三絕符見血就可以消耗其內部的元氣,默認殺了活物,符箓畢竟不是人,是可以騙過去的。
虞夏便是用了這個原理化解的符箓。
只是這樣一來,一張少見的文字符箓就這么輕易地燃燒殆盡了。
若放在平時,按照虞夏見獵心喜的性子,一定會多花些時間琢磨出保留符箓紙張的方法來化解這枚符符箓的殺意的。
確認符箓已經失效不會對村民性命產生威脅,虞夏才看向手中的野兔。
受罘殺三絕符影響的野兔后腿的傷口又擴大的幾分,虞夏暗道了一聲抱歉,手指在傷口周圍幾處輕點,暫時止住了血。
而金瘡藥卻只能回去再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傷的緣故,這只野兔只有在她劃傷它后腿的時候輕輕叫了聲,而后就一直十分乖順,一聲不吭,也沒有掙扎逃跑的意思。
虞夏嘆了口氣,一手拎著兔子,又往回跑。
她可沒忘記,那徐寡婦還沒收拾干凈呢。
沒追上道士是有些可惜,但是今夜事發突然,能解決一個徐寡婦也是不錯的。
只是不知道江聆帆什么時候能來,徐寡婦的死訊還是需要在官府和百姓面前過個明路的。
虞夏這么想著,回到后山陰面,遠遠的便瞧見那片空地。
虞夏面色倏然一變,腳下元氣更加迅疾地運轉,“嗖”一下掠到了方才與徐寡婦斗法的地方。
除了地上一些血跡和荒草被吹倒的痕跡,再無旁物。
徐寡婦不見了!
虞夏只覺得渾身的氣血往腦袋匯聚,這種燥意比方才見到那枚罘殺三絕符更加強烈。
當然她并未因此失去理智,迅速冷靜了下來。
考慮徐寡婦吊著最后一口氣躲起來的可能性,虞夏四處搜索了一番,卻真的有了些許的發現。
“這是......”
虞夏盯著一處看去。
在一棵樹邊,地上的雜草呈貼地狀,甚至還有些泥土碎石被帶了出來。
這是拖拽的痕跡。
虞夏神色一凝,順著這痕跡往前找,結果不過兩三步,痕跡便消失了。
虞夏瞧了下痕跡疑似的方向,卻是往山的深處去的。
雖然沒有全然相信這個拖拽痕跡給出的線索,但是虞夏還是決定不放過任何可能性,便朝山里搜尋去了。
自她離開此地追擊那神秘道士到她回到原地,沒有過去很久,徐寡婦又身受重傷,不可能跑出去太遠。
至于道士調虎離山救走徐寡婦這個可能性被虞夏給排除了。她從徐寡婦處追那道士的路上特意留意過了,那道士不可能在不被她碰到的前提下與徐寡婦匯合。
所以最大的可能性便是道士同徐寡婦各自逃了。
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有匯合的約定,假如兩人又聚到了一處,那怕是又要出來禍害一方百姓。
虞夏有些焦慮。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無力的感覺。
她已經足夠謹慎,而對手顯然比她更加狡猾。
“還是自己顧慮太多,做事瞻前顧后啊。”
虞夏暗自總結了一番,假如她不那么貪心去追擊那神秘道士,徐寡婦自然會被她徹底消滅。
可是不追擊,她又怎能發覺那張罘殺三絕符呢?
那種符箓制作不易,想必對方為了對付自己,也是下了大本錢的,提前消耗掉這么一張符箓,卻也不是壞事。
虞夏的推測倒也不是空穴來風。
倘若對方有足夠的實力與自己單打獨斗,也沒必要躲在暗處通過操控徐寡婦的方式來同她斗法了,更別說那般斗法的結果是那道士略輸一籌。
虞夏沒有再糾結自己是不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問題,她仔仔細細搜尋完這座小山,卻并沒有任何發現。
無論是那徐寡婦還是神秘道士,都消失不見了。
虞夏心知今晚是不會有什么收獲了,嘆著氣拎著受傷的野兔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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