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鐘夢熙自己的故事了。
虞夏瞧她沒有解釋的意思，只握了握她的手。
“十七歲也不遲啊。并不是先飛的鳥就可以早入林的，有個詞叫做‘大器晚成’，你看程大哥，我相信他遲早有一天能成為大鑄器師的。”
程不遲聞言抬起頭笑了笑，對虞夏的話并沒有表達出不同意的樣子。
或許曾經有迷茫，但是今天看過陳道人的那桿旱煙袋，他就堅定地相信“不矩”的道路并沒有錯。
他的師父，最后成為了大鑄器師，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謝謝你們的信任，我會盡力的。”
最后圖紙定完，程不遲列出了一張材料詳單。
“青銅、精鐵……這些倒是挺常見的，可是黃銀、烏璩石又是什么？”
虞夏一看那單子就有些傻眼。
“說半天了，老道我口渴了。”虞夏剛想細問，就聽陳道人倚在桌上鼻孔朝天道。
虞夏立即站了起來彎下腰恭恭敬敬給陳道人沏了杯茶，然后兩手捧著茶杯遞給陳道人。
“師父，您請。”
陳道人得意洋洋地接過茶呷了一口，這才捋著胡子搖頭晃腦。
“黃銀出蜀中，色與金無異，為器辟惡，鬼神畏之。這是種十分適合用來為玄師鑄器的材料，鑄成之器可克妖邪，鬼神不敢輕易接近。”
“那倒真是好東西。”虞夏點了點頭，思索道，“可是這黃銀應該很珍貴吧。”
“那是自然，黃銀絕少，玄門中能用得起里頭加了黃銀的法器的人，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般人還真弄不來。”
“這樣啊……”虞夏面露可惜之色，“那我可用不起這樣的法器。”
陳道人斜了虞夏一眼，裝模作樣道，“是啊，一般人用不起，可就那么湊巧，老道我偏偏就有那么一小塊。”
“那師父您的意思是……”虞夏嘿嘿一笑，挨著陳道人給他捶起胳膊來。
“這才像話，老道我一大把年紀天天陪著你這小兔崽子折騰，也沒見你什么時候這么懂事過。”
虞夏心知陳道人先前說的鑄材不用擔憂這話的確是認真的，黃銀再稀少，但對陳道人來說卻不是問題。
“那這烏璩石又是什么？”
“烏璩石又稱作‘幻石’，有變化的能力。這圖紙上手鐲變拳套的關鍵還在于烏璩石，若是沒有烏璩石，那倒是也可以變形，只不過可能會比較遲緩，這樣在對戰中就容易落下風。”
程不遲指著圖紙解釋道。
虞夏點了點頭，又眨巴著眼睛直看陳道人。
陳道人本端著茶杯慢悠悠喝著茶，被她一直這么盯著茶也喝不下了。
“去去去，你真當師父我是百寶箱，要啥有啥啊？烏璩石要那么好得，那全天下玄師的法器都能當偽裝了。要不你以為百里家那臭小子的那把傘為何會那么難得？除了他你還見過別人用過能變形的法器嗎？”
陳道人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沒好氣道。
“百里公子那把傘是上一任上孫家主鑄造的。”程不遲道。
“上孫家？”
程不遲點了點頭，“上孫家的精鐵礦山里，除了精鐵跟黧金，還產烏璩石。”
難怪程不遲會在鑄材單子里寫上烏璩石，一方面是的確需要，另一方面卻是早就對烏璩石的來歷有了些了解。
“上孫家的精鐵礦山的確產烏璩石，可是數量極少，在礦山最核心的部分，開采也頗為不易。要不然為何除了那把傘之外，就再無第二件可變形的法器了呢？”
陳道人說著又白了虞夏一眼，“你也別看我，雖然老道的面子管點用，但還沒到能讓上孫家白給烏璩石的份上。那烏璩石，上孫家藏得嚴嚴實實的，可是一點都舍不得便宜外人。”
虞夏托著腮轉了轉眼珠，“師父，明日上孫家有拜師大典呢，到時候上孫家上上下下都忙里忙外的，想來無暇顧及旁的事。”
陳道人兩眼一瞪，“你想干嘛？直接去偷嗎？”
虞夏嘿嘿笑著，“師父，先前鑄器大會的時候我聽邊上的人說了些有意思的事。”
“人家說上孫家那處精鐵礦本不是他們的，而是本地一家富戶的。能做鐵礦生意的，那可是了不得的大戶啊。只是那家富戶不過沒有修為在身的普通人，把精鐵當做凡鐵，開采中損耗不少，有些暴殄天物了。”
“上孫家就想把那處鐵礦買下來，那家富戶也看不上那點錢，不愿答應。最后那精鐵礦是上孫家使了手段得來的，而那富戶家中據說從此就敗落了下來，在浚南縣也寸步難行，最后不得不遷到別處過活了。”
“師父，上孫家雖然是鑄器大家，但是行為不端，為了些利益就如此坑害普通百姓，早就壞了玄門的規矩。這精鐵礦算不義之財，咱們就是悄悄從那取一點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小夏說的是真的。”鐘夢熙接口道，“我們鐘家同上孫家一直有往來，對這些往事也是知曉一二的。當初道遠堂曾因此事出面過，最后卻只讓當初上孫家的二爺上孫舦出面認罪，被廢去修為受那水牢酷刑，最后成了一個廢人。”
“你的意思是，上孫家推了上孫舦出來當替罪羊，除此之外什么懲罰都沒有，甚至精鐵礦山也依舊由他們霸占開采？”虞夏聽明白了鐘夢熙話里的意思。
鐘夢熙點了點頭，“上孫家乃玄門第一鑄器大家，在江湖中結交甚廣，連道遠堂都不得不賣他們一個面子。那個成為廢人的上孫舦，是現任上孫家主上孫舯的親弟弟，如今還在上孫家住著呢，可憐了他的幾個子女。”
鐘夢熙最后幾句話讓虞夏有些詫異，“那上孫舦犧牲自己一人保住了整個家族，怎么上孫家竟沒有因為此事照顧他子女一二嗎？”
“哼，就上孫舯那狗東西，還能指望他做這好事？”陳道人冷嗤一聲，“當初他弟弟天分可比他高多了，即便上孫舯是嫡長子，但上孫家依舊很多人更偏向上孫舦。上孫舦好不容易廢了，他也當上了家主，他怎么可能讓弟弟的子女有機會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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