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后兩步,輕輕道:“少奶奶慢些走,這個時(shí)候身子重,可不要像先前似的走路都帶風(fēng)。”
趙姨娘這話說的極為恭敬,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姨娘,按大順國的律法來說,雪見的地位和她是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面。聽說雪見倒不是那么講究規(guī)矩的人,但她得遵著規(guī)矩辦事,才讓人挑不出理來不是。
自打生下四娘抬為姨娘時(shí)起,她就告訴自己,老老實(shí)實(shí)做人,踏踏實(shí)實(shí)做事,太太是個好心的,老爺是個念舊的,自己只有做得更好,才能讓自己的孩子,有一個靠譜些的保證。
“嫂嫂,剛才尋你不在,就知道你來園子了。”看著五娘纖纖而行的身影從前面跳出,趙姨娘微微一笑,聽四娘說以前她和雪見還一起去集上賣過魚,這樣的交情,怎么也要好過旁人吧?
前行的人頓時(shí)停了下來。
“都說了訂親以后就是大姑娘了,再不許這樣蹦蹦跳跳的,瞧瞧,這就又一身的汗,哪里有小娘子的樣子……”雪見攜了五娘的手,遠(yuǎn)遠(yuǎn)的望去,她臉上的神色是那樣溫和。
雖然只是一瞥,她還是可以感受到五娘身上那種對雪見的依賴和喜歡,其實(shí)這種感覺,她在四娘身上,也經(jīng)常可以看到。
趙姨娘還在亭子里,看著她們離開的身影越行越遠(yuǎn),這才出了亭子,緩緩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雪見自然不是一個省心的,但只要你不欺負(fù)她,想來她也不會主動來招惹是非,這樣的嫂嫂,對小姑子們來說,當(dāng)然是極好的。自己家的四娘,如果就這樣一直和雪見交好下去,說不得就要交付于雪見身上了。
這樣想著,趙姨娘神情就越來越輕松,帶著丫頭,裊娜而去。
雪見和五娘離開了花園,直接回了陌香園,豈料到了門口,卻被告知二娘此刻正在里面等候。雪見心里不高興起來,人人都覺得自己在白逸天和五娘的親事上做了手腳,怎么,二娘你也是來問罪的嗎?
正欲直接回睡房,就聽見廳房門口有腳步聲,雪見抬頭一看,正是二娘和三妮從里面走出來。
看到雪見眼下大腹便便的樣子,三妮捂著嘴樂著,腳下卻急忙走上前來,“少奶奶還是靜不下來的性子,大熱的天也到處亂走,眼瞅著可就當(dāng)娘的人了。”
二娘卻是疑惑的看了看五娘,“淑兒什么時(shí)候過來的?”
五娘抬了頭,笑著道:“二姐姐,你過來了?淑兒是過去小園遇到嫂嫂,便過來討些點(diǎn)心吃。”
二娘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要是說四娘喜歡吃,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五娘最是愛動愛鬧的一個人,讓她過來老老實(shí)實(shí)的陪一個正需要靜的孕婦,確實(shí)是讓人驚訝之余,也有些意外,難道之前母親對自己說的訂親一事,竟是真的嗎?
“哦,是這樣呀,可是巧了。”二娘的表情便有些淡淡的。本來這滿園的流言和母親的規(guī)勸,她都沒有放在心上,不是說白逸天不好,而是她知道自古媒妁之言,所以向來不敢多想什么,就怕走了柳雅彤的老路。她的親事,怎么可能由她自己做主呢,她只管相信母親就行。雖然,她也會有少女的憧憬和夢想,但她是周家嫡女,克盡本分是她應(yīng)該做的,在家時(shí)對待弟妹要謙讓恭敬,先人后己,以后出嫁便要將夫比天,相敬如賓。
雪見笑了笑,以手扶腰道:“挺大的日頭,就都別在院里站著了,大家都進(jìn)來吧。”
三妮轉(zhuǎn)了頭,便上前挽了雪見,又回頭看了看二娘的神色,點(diǎn)點(diǎn)頭道:“少奶奶說得有理。”
大家都一起回了廳堂,五娘坐到下首,拿起茶杯道:“聞這清香之氣,再看這杯中芽葉細(xì)嫩,一定是嫂嫂最愛喝的毛峰吧。”
小梨笑了笑,上前一步道:“五小姐果然好見識,這正是毛峰中的極品‘黃金片’,少奶奶如今懷了身孕,喝得倒是少了。”
二娘變得饒有興趣,“哦?淑兒什么時(shí)候?qū)Σ枞~,如此有研究了?”
五娘笑道:“二姐姐也知道淑兒對茶道沒有絲毫興趣,可是來十回嫂嫂這里,八回是要上這個茶的,蒙也蒙對了。怎樣?淑兒可聰明?”
雪見以手撫額,“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二娘見她們二人的表情,心中惻然,這個嫂嫂,原來應(yīng)該和自己最親才是,只是她并不了解自己的苦衷,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像她活得那樣無牽無掛的……。一面苦澀的想著,一面淡淡的應(yīng)道:“要說淑兒打小就聰明的,只可惜太貪玩了些。如今也是訂親的人了,也該把女戒和女訓(xùn),好好再溫習(xí)幾遍。”
記得當(dāng)初在平山村的時(shí)候,周家在大青山便有一個小小別墅,只可惜還沒有多住些日子,便毀于地震了。那時(shí)候,五娘天天偷著溜出去和白逸天打獵,她只裝作不知道罷了。
二娘心里悶悶地想著,本來這件親事,她也沒有想過自己,可以白逸天的身份,和五娘在一起,怎么都讓她有些酸意。她知道不該這樣嫉妒自己的庶妹,可連著被別人說,這本來是自己的親事,硬是讓五娘頂了,聽多了,便有些不快起來。怎么想這事情都不對,自己各方面的條件,都比五娘強(qiáng)著好多。
二娘心里一陣煩悶,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和雪見生份,但爹娘脫罪回家,本來就應(yīng)該是苦盡甜來盡享天倫的時(shí)候,雪見的橫空出現(xiàn),讓這樣的生活成為奢望。她能怎么樣?一邊是生身父母,一邊是嫡親嫂子,她只能選擇侍奉爹娘,也聽服于爹娘。她怎么能讓爹娘失望嗎?
想到這里,二娘不由得苦笑起來,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又道:“白家詩書傳家,最有規(guī)矩的,淑兒可要事事小心謹(jǐn)慎才好,可不能再像家里時(shí)一樣,上蹦下跳的。”
聽見二娘這樣說,五娘便紅著臉點(diǎn)點(diǎn)頭。
雪見笑瞇了眼睛,看著站立一旁的三妮,歪著頭道:“有三妮姐姐在呢,還可以在一旁提點(diǎn)。”這親事一定,陪嫁方面就首先定下了周三妮。三妮早在去年底便與不言定了親,因?yàn)橹芗椰嵤虏粩啵缘挂恢睕]有成樣。如今便已脫了奴藉,先一步嫁給不言,然后給五娘做個管事娘子。
翌日,周博正站在窗前臨摹字帖,就見小杏急匆匆從外面跑進(jìn)來,周博瞥她一眼道:“這是怎么了,跟著你家娘子,越發(fā)沒個樣子。說吧,這次又是什么事情?”
小杏來不及行禮,道:“大少爺,少奶奶說請您回院,她說,她要生了……”
周博心中又急又笑,繼續(xù)寫著字,頭也不抬的道:“這五天倒說了三次,不是告訴過你們,先去請了我岳父過去嗎?”徐從安對雪見的這種慌亂也是無語,有點(diǎn)風(fēng)吹雨打,便以為自己要生了,周博每每比雪見還緊張,弄得周家上下人等都跟著亂成一團(tuán)。等徐從安過去,只是她自己的胡亂猜想罷了。于是徐從安便趕了周博日日到書房臨摹,以免這小兩口互相影響。
小杏急的跺腳,喊道:“哎呀大少爺,小梨已經(jīng)去請了!這次肯定是真的了,少奶奶……趙姨娘說少奶奶,已見紅了……”
周博正在習(xí)字的手一抖,表情驚訝道:“見紅?”聽字面的意思,不是什么好話,他把筆隨意一扔,墨汁四濺,但無人顧得了這許多,已幾個健步出了書房。
小杏像是終于放下心來,她也不明白為什么少奶奶并沒有像大家想像的那樣長痛短痛,只知道少奶奶和趙姨娘四小姐說著話的時(shí)候,隨意用了一個理由把四小姐打發(fā)出去,然后輕聲問了趙姨娘幾句什么,一向穩(wěn)重的趙姨娘便一拍巴掌道:“可不是見紅了嗎?快去,快去通知親家老爺,通知博哥兒,通知老爺太太……”
這一迭聲的吩咐下來,把門口的四娘引得進(jìn)來問道:“又要生了嗎?”這幾天總聽說嫂嫂要生,但總也沒生,剛開始大家都很緊張,現(xiàn)在都鍛煉的鋼鐵一般的意志了。
見四娘在門口探頭探腦,趙姨娘這才想起來她,揮揮手,“哪里有你們小娘子待的地方,快回去吧。”
于是小杏便來請周博,她跟在周博后面一溜的小跑,這大少爺?shù)耐纫蔡L了吧?
走到陌香院,果真已經(jīng)聚焦了許多人,幾個妹妹都帶著小丫頭都在院外圍著指指點(diǎn)點(diǎn),周圍是一片嘰嘰喳喳的聲音。
周博心里緊張,環(huán)顧四周,便看見杜嬸正一臉興奮的站在門口,神色很是激動。
難道真的是要……生了……嗎?
周博只覺得有些邁不開步子,就見徐從安和周尚義從屋子里出來,身后跟著的,是杜氏。
周尚義走到前面,轉(zhuǎn)身道:“如此,就勞煩親家多做準(zhǔn)備了。”
徐從安一張臉也是故作平靜,但熟悉如周博者,自然也看出了他臉上的喜色,他此時(shí)只是淡淡的點(diǎn)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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