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姨父帶著我們幾個去了趟小賣部后,他帶著羊羊先回了家,而知知則帶著我和洛璃去草兒家里找草兒。
當洛璃知道我們待會兒是要去找她的草兒姐姐的時候,高興地都快要蹦起來了。對于朋友很少的洛璃來說,這個和她一起“同床共枕”“大被同眠”過的小姐姐可以算是她非常好的一個朋友。
知知帶著我們在小巷里繞來繞去,從小賣部所在的村南直接穿行到了村子東邊,幾乎快要到了村子外圍的盡頭,都能看到外面的一大片田野了,知知這才在一間相對獨立的三層小樓房前停了下來。
知知指著厚重的灰色木門對我說道:“小塵表哥,你要找的那個草兒就是住在這里!
我抬著頭看,這棟小樓房雖然有三層,比旁邊的房子都高一點,不過其實看起來又破又舊。
別人家的房子就算是兩層的,樓外也是有瓷磚貼著,而草兒家的這棟樓卻是只有灰蒙蒙的水泥抹在外面,從風格上一看就是十幾年前的建筑。
門前還算是整潔,不過門口附近的墻上卻是歪歪扭扭地寫著很多大小不一的字畫。
“殺人犯!薄皦娜说募。”“壞蛋!薄白。”
還有一句寫得比較長:“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這些字寫得橫七扭八的,還有很多錯別字,一看就是村里小孩子在上面亂涂亂畫的。
從這些帶有歧視,侮辱性的字畫就可以看出,村里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和很多不懂事的孩子一直都以為草兒的爸爸是一個壞人,是一個殺人犯,而且這個觀念已經是根深蒂固了,好像她爸爸真的是無惡不赦的罪人一樣。
難怪那次在小賣部時,知知對我說,要我最好不要和草兒接觸。因為草兒一家一直是被村里人所孤立的。
也許在我們這代人看起來,因為信息不通而產生這樣的誤會好像不太可能,但是當我真正看到這樣的景象時,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還是看見一次就覺得不好受,那每天都從家門口經過數次的草兒呢?當她每次看到這些字畫,心里會多難受啊?
洛璃雖然認識很多字,但她看到墻上這些字的時候并不會去有意地思考為什么會有這些字,所以看到我在門前發呆,她有些好奇。
“哥哥?”
洛璃小聲叫我,我這才回過神來,走到門前,帶著點力度敲了敲門。
門上原本貼著一對大紅的新對聯,不過現在上面每邊都只有半張,因為在下面的那部分已經被孩子們撕掉了。
上面的部分可能是貼得比較牢固,而那些孩子們又比較矮小,對著對聯的上半部分束手無策,這才讓那部分有了殘存下來的機會。
“砰砰砰——”
過了十幾秒,我見里面沒有聲響,再次加大了力度敲門。
“砰砰砰——”
“砰砰砰——”
洛璃看我敲了好久的門,都沒有人來開門,有些著急地走上前來,對著里面大喊道:“草兒姐姐,你在家里嗎?我來找你玩了!
不過不管是我的敲門還是洛璃的呼喊,里面始終沒有一點反應。
知知向后退了一小段距離,往里面眺了眺,好一會兒才說道:“小塵表哥,里面好像沒有人,燈都不開著,窗戶也都關著呢。”
我到后面去觀察了一會兒,然后也覺得草兒應該是不在家。
不過今天是大年二十九啊,一般人都是敞開大門,迎接到訪的客人。草兒家就算是不敞開大門歡迎別人,也應該待在家里等著過年才是啊。
我在心里尋思著,草兒和她爸爸會是去哪里了呢?
“哥哥,怎么沒人來開門?”洛璃困惑的問道。
“草兒姐姐好像不在家,可能是出門拜訪親朋好友了吧。”我想了想說道。
聽了我的話,洛璃的臉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哥哥,我們再等一等好不好,也許草兒姐姐過一會兒就回來了!甭辶Э吭谖疑磉叞蟮馈
我想了想,難得來一次,不如再等等吧。于是我答應了洛璃,三個人又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
慢慢的,風變大了。大冬天的,待在外面本來就冷,一起風之后,我們的手都不愿意拿出來了。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了,但是始終看不到有草兒要回家額跡象。我看了看知知,他在旁邊凍得有些站不住了,東跑一下,西跑一下,希望借此活動活動身體。
“唉,看來現在都等不到了。要么我們先回去吧,下次再來看看吧!弊詈笪乙灿X得在外面挨凍不是個好辦法于是帶著洛璃和知知往回走。
我們當中最失落的就是洛璃了,她原本以為今天能和草兒姐姐見面一起玩的,沒想到她居然不在家。所以她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有些悶悶不樂,還一直問我:“哥哥,草兒姐姐去哪里了呀?草兒姐姐什么時候回來呀?”這類問題。
直到回到表姨家的時候,洛璃才暫時把這件事放下。
走到門口,我們剛要走進去,突然從門口飛出一個點燃的小鞭炮,落在洛璃面前的地方。
“砰——”
正在看著前方的洛璃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有一個小鞭炮,突如其來的響聲把她嚇了一跳,臉上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情,趕緊抓住了我的衣服。
然后一個灰白色的煙圈慢慢飄了出來,飛在空中消散了。
看著洛璃擔心害怕的樣子,我都忍不住想笑了,明明只是一個小鞭炮,用得著這么害怕嗎?
“怎么了,小丫頭,被嚇了一跳?”我一邊摸著洛璃的小腦袋,一邊安慰地問她。
洛璃在稍稍平息了心情之后,又是委屈,又是生氣地說:“是嚇了一大跳。我……我剛才還在想事情呢,里面就扔出來一個鞭炮!
“哎呀,你一個小孩子也會想事情啦?”我笑著問道:“告訴哥哥,在想什么?”
“嗯……就是在想一些東西嘛……”洛璃的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色:“都是這個鞭炮害的,我都忘記了在想什么!
“你還怪到鞭炮上面了!蔽逸p輕捋了一下洛璃的長發,洛璃吐了吐舌頭。
這時,眼尖的知知覺察到門口又飛出了一個鞭炮,趕緊提醒我們:“又一個鞭炮飛過來了!
洛璃趕緊用兩只手去捂耳朵,我則是把洛璃護在后面,免得鞭炮炸開時彈在她身上。
大膽的知知則是調皮地跑過去,一腳把冒著濃煙的小鞭炮踩在了腳下。
“砰——”沉悶的一聲響之后,一大股濃煙從知知的鞋子下冒了出來。
我趕緊問他:“疼不疼,有沒有事?”
知知笑著說:“沒事啦,我們經常這樣玩的!
“你媽媽不會說你?”
“會呀。”知知嘿嘿地笑了:“鞋子壞得快嘛!
看著門口又飛出來一個鞭炮,知知上去又是一腳,然后他趕緊向里面喊了一聲:“羊羊,別扔啦,門口有人。”
“哦~”里面傳來的羊羊的回應聲,我們這才走進去。
姨父手里拿著一個打火機,看著我們回來,笑著問道:“呀,你們回來啦。怎么樣,見到那個朋友了嗎?”
我回應道:“沒有,她不在家,我們等了一會兒沒人,就先回來了。”
“這樣啊,可能是出去走親戚了吧!币谈刚f著,把打火機交給我,然后對著羊羊說道:“小塵表哥回來了,讓小塵表哥帶你們玩吧!
于是羊羊拿著好幾盒鞭炮跑到我身邊,拿了一個“大紅鷹”鞭炮,要我用打火機點上。
“點上后趕緊扔了啊。”我一邊提醒著羊羊,一邊給她點上火。
“嘶——”鞭炮頭的火藥一下子就燃了,冒出了紅黃色的焰火,看著焰火熄滅,羊羊知道鞭炮已經點燃而且馬上就要爆炸了,趕緊往外面一扔。
“砰——”
鞭炮的聲響在整個院子里回蕩,隨后是一小股灰煙慢慢騰起。
因為是看著鞭炮點燃拋出去的,所以已經做好心理防備的洛璃沒有被嚇一大跳,只是捂著耳朵靠在我身邊。
“洛璃啊,你要不要也去玩一下呀!蔽蚁蜓蜓蛞艘粋鞭炮,然后遞給洛璃。
洛璃紅著臉搖了搖頭,小聲說道:“哥哥,我不想玩這個……”
“害怕了?”
洛璃沒有說話,不過羞紅的臉蛋分明是告訴我,我猜得八九不離十。
畢竟洛璃的天性就是膽小乖巧,簡直就像是弱小可愛的小貓咪。而我也對洛璃這種性格比較喜歡,所以也就沒說她。
知知看洛璃不敢玩鞭炮,從羊羊手里拿了幾個,要我給他點上,然后給洛璃做起了示范。
“看,這個點上,等火焰沒了,扔出去就行了。害怕的話,扔的越遠越好。”知知說著把點燃的鞭炮扔得遠遠的。
不過洛璃仍是捂著耳朵躲到了我后面,看來她對點鞭炮是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有沒有其他的?像大地開花或者流星之類的有沒有?”我問知知。
大地開花是一種點上之后,就會在原地邊噴射火焰邊旋轉的小煙花,焰火的顏色還會發生改變,開起來就像是一朵徐徐盛開的花朵,十分好看。
而流星則是一根長長的煙花棒,點燃后,把它對準遠方,它每隔四五秒就會向外噴出一顆閃亮著的火焰,劃過空中的時候就像流星一樣,所以我們習慣地都把它叫做流星。
“流星沒有,不過好像還有大地開花!
知知說著跑到屋里面,不一會兒就拿出了兩盒大地開花,拿了一盒交到我手上。
我拿起來看了看,一盒大地開花有八個,整齊地排列包裝著。
“玩過這個沒有?”我問洛璃。
“唔……沒有!甭辶u了搖頭,然后她看著我手里的大地開花,有些擔憂地說:“哥哥,這個鞭炮是不是很響啊?”
相對于細長的大紅鷹來說,大地開花又矮又胖的身材就像是一個加強版的震天雷,讓洛璃情不自禁地擔心她的脆弱的小心靈能否承受得住這震耳欲聾的聲響。
“哈哈,這個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我拆了一個放在前面兩三米的地上,用打火機輕輕點上去。長長的引信在觸及火焰后,開始快速燃燒起來。
洛璃有些擔心地看著我,提醒道:“哥哥,小心一點!
我點了點頭,向后退了幾步,站回到洛璃身邊。
“吱——”
大地開花開始噴火旋轉,盛開出了綠色花朵,并在不遠處的地上開始移動,跳躍,就像一個調皮地小精靈左蹦右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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