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眾人并沒有馬上離去。一個三十來歲的婦女,還有兩三個中年男子正和工作人員爭吵著。
“你們憑什么把我們趕出來,說關(guān)就關(guān),太廟你家的?”婦人氣勢洶洶,一副不給個交代誓不干休的模樣。
“就是,這可是國家規(guī)定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又不是私人家產(chǎn)。”
“說得對,馮家人來了也不行。這還有王法嗎?”
“報警,讓警察來評評理。”三人成虎,你一言我一語,七嘴八舌的,讓兩個廟宇工作人員實在有點招架不住,只能重復(fù)著一句。
“因為有突發(fā)事情,為了保證大家的安全,沒辦法才請大家離開。”
“對不起,請大家諒解,請大家諒解。”
“一聲對不起就行了啊,賠……”
看到這樣的情形,趁著眾人不注意,凌朗覺得諸葛時候,還是上計最是上計。
眼看著就要離開了冼太廟的區(qū)域范圍,凌朗正心里暗暗說一聲“僥幸”。
“喂,喂,站住,說你呢,你剛才沒事吧?”
好像有人在叫自己,不過怎么都是這么蠻橫的呢?凌朗回頭看去,是剛才廟里和馮慶禮站一起的那個叫什么潘曉婷的女生。
“我沒事。已經(jīng)說清楚了,只是誤會。”凌朗現(xiàn)在只想離開現(xiàn)場,離得越遠越好。并不想和人過多的糾纏。但是人家好心好意的跑來關(guān)心自己,不理不睬的又顯得有點不合乎情理。別看關(guān)公平時說他這不是,那不是的,他自己內(nèi)心覺得自己都還好,就是對女人容易心軟,兇不起來,這一點他有時也覺得很無奈。
“能是誤會?看剛才那馮四叔兇神惡煞的,你以為我是小孩子啊?”惡煞就不知道了,但是凌朗心里暗想,“兇”神大神是真不少。
“不信你去問你那馮四叔去,喏,他正在叫你呢。”凌朗指了指站到廟門口的馮自堅說。
潘曉婷回過頭去看,還真的看到馮四叔在向自己招手。
“嗯,對了,你叫什么……喂。”卻是凌朗趁她回頭之際,溜了,頭也沒回,只是揚了揚手。
“這個木頭,氣死人了。下次最好別讓本小姐碰到你。”潘曉婷嘟起小嘴,跺了跺腳,狠狠地說道。然后看著凌朗已經(jīng)消失了在街角,也只好回身跑向馮自堅。
“馮四叔,馮慶禮沒事吧?”
“沒事,只是一時逆氣攻心,躺著休息一下就好。怎么,剛才那個男生,曉婷你認識他?”
“不認識,就是剛剛碰上的。”
“剛碰上的?”馮自堅眼里冷光一閃而過。
“是呀,馮四叔,剛才他和馮慶禮之間會不會是有什么誤會呀?我親眼看著的,他們也沒有什么激烈的肢體接觸哪,怎么就……”
“沒事,已經(jīng)搞清楚了,只是誤會,誤會。”
“喔,是誤會呀。那馮四叔你忙,我去看看馮慶禮。”
“嗯,你去吧”。
看著潘曉婷的背影,馮自堅的眼神,突然變得無比的陰沉。
“哼,紅顏禍水,小子,你以后最好少接觸為妙?”凌朗正在路邊等車,突然關(guān)公的聲音在意識響起。
“紅顏?禍水?您指剛才那個潘曉婷。我還以為是自己倒霉呢。”人在屋中坐,禍從天上來,避都避不開,凌朗想想也實在是很無語。
“不是因為剛才的事,而是這女子乃內(nèi)魅之相,男子接觸其次數(shù)越多,相處時間越久,越難自拔。”
“君侯您還懂望氣觀相之術(shù)?”凌朗不由得有點感到驚訝。
“我幼小就接觸經(jīng)學(xué),后中年開智,更是遍覽群書,春秋,左轉(zhuǎn),易經(jīng),五行之術(shù)自然也有所涉獵。有什么好奇怪的?”
也對,關(guān)二爺竟然被推崇為“萬能之神”,他不知道的,的確不多。那怕這個不說,人家怎么也“活”了兩千多年。什么沒接觸過?心服口服吧。
“君侯,我看您剛才顯圣比之前大有不同?難道你已經(jīng)全部恢復(fù)了?”凌朗記得之前關(guān)公圣魂出現(xiàn),都還是白玉一般的臉,剛才明明已經(jīng)變回了“面若重棗”。
“剛才唯恐節(jié)外生枝,用了魂魄真元,強行催谷而已,何來恢復(fù)之說。”
“催谷?冼夫人有這么厲害么?”
“哼,冼英怎么也算一方正神,行嶺南守護之職。又豈是等閑之輩?”凌朗聽了,翻翻記憶,也難怪,全球冼夫人廟就有2000多座,簡直比孔廟還多。
還得到周邊國家不少華人和當(dāng)?shù)匕傩盏恼J同、崇尚、信仰,甚至有“天下第一巾幗英雄”之譽。的確是不簡單。但關(guān)帝廟不是更多么?要知道,只要有華人的地方,幾乎就都能看到,甚至很多外國人都信奉他。就更別說那些小型供奉的塑像了——私人家庭,商家,企業(yè)單位,警察局,甚至地下組織,數(shù)都數(shù)不清。
“普通人的香火供奉,確能收集氣運,但是這只是小道,行積少成多之途。文圣的大功德在教化天下,而非廟宇的多寡。洗英是封正之神,就像一方諸侯。而我此魂非西方菩薩位,更非真正的關(guān)圣帝君魂,甚至不是正神武財神神位。充其量可稱為武魂。而且還是殘魂。這一點洗英又豈能不知。”好吧,原來是來到人家的地盤。關(guān)公圣魂平時并不忌諱說“殘”一字,似乎他的武魂就是因為這才獨立出來的。
“但我看冼夫人對您好像很客氣啊。”
“敬吾名,畏吾盛而已。”
“君侯您的意思她顧忌其他三魂,那君侯您考慮過眾魂合一么?”
“合魂一事,豈是如此簡單?我為釋教護法神,雖有蓋天古佛之稱,亦不過門外佛。一身始終為當(dāng)初發(fā)愿所困。”怪不得佛教對關(guān)公的信仰只是限于供奉,并無祈禱、贊頌以及供贊儀軌。而且聽關(guān)公似乎還話里有話,但是他竟然不想明說,凌朗也不敢細問。
“道教奉我為‘關(guān)圣帝君’,護法四帥之一,已是位極,自然謀其職。”六境巔峰,四帥之一,所以說做到頂了吧?
“關(guān)某一生最講‘仁義禮智信’,所以儒教奉我為‘武圣人’,又得‘武財神’位。三教道義既不同,所以合魂之后如何自處?何況,七圣人亦是不許。”這樣一說,凌朗就明白了,關(guān)公最講信義,雖然佛教那里應(yīng)該還有內(nèi)因,但已經(jīng)說出口了,自然不能反悔,不然與他奉行的道義不合。又重恩情,所以其它兩魂亦是脫身不得。現(xiàn)在剩下一個執(zhí)念沒放下的武魂,如果說得其它三魂合四為一,估計就是圣位了,但當(dāng)年紅云大仙,爭圣位不得而身隕,關(guān)公可能知道了些什么,所以才會說七圣亦是不許。
“因此,汝爾后切不可貪圖享樂安逸,在人世界,我自可保你周全,護你無虞。但你命格已改,身入局中,我亦不能測。此魂巔峰遙遙無期,否則,不說一個洗英。天上人間,關(guān)某再做那千里走單騎,過五關(guān)斬六將,螻蟻之輩,殺了就殺了。那來那么多遮掩?”凌朗只覺得一陣暴布汗。該不會是所有的負面情緒,都隨了這個執(zhí)念武魂獨立出來了吧?本來想著關(guān)公要是能四魂合一,自己基本能躺吃等死的。估計關(guān)公也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所以才會出言告誡。
但也就是這段談話,后來凌朗縱橫鴻宇,上天入地,都很少讓關(guān)公出戰(zhàn)。此是后話。
回到學(xué)校之后,沒幾天就迎來新生入學(xué)的日子。
凌朗選的是語言學(xué)系,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至于其它的選修課程,他是能選的都選,社團更是能報名的都報了名。這樣貪多嚼不爛的自殺式行為,也不是只有他一個新生進行著,歷屆里,都會有幾個這樣的“極端”自負分子。而直接跳過高考,進入學(xué)院的特招生,也不乏其他人。所以當(dāng)大家的八卦熱情過后,也沒什么人來打攪他,凌朗終于恢復(fù)了難得的正常的學(xué)生生涯。
依然是潘家大院,依然是潘敬堂和潘德生父子二人。
“父親,根據(jù)之前的事件,還有馮自堅的隱約暗示,已經(jīng)可以確定身份了。”潘敬堂還是萬年不變的白襯衫黑西褲打扮。
“哦,此人什么來歷。”潘德生的目光又透過眼鏡頂端,望向自己的兒子問道。
“似乎只是個很普通的農(nóng)村少年,只是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變成了魂者,這個還沒查出來。”
“李老頭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似乎也一直在派人調(diào)查此事。”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那么沉得住的。”
“不過好像上面也已經(jīng)介入。”
“龍組?怎么回事?”
“應(yīng)該是潘州陳老那邊跟上面說了什么,而那個少年似乎跟徐奉言有過接觸,徐奉言還去過他的家里,對了,那個許三強就是那個少年的舅公。”
“好呀,好呀,看來當(dāng)年有人在那里的布局終于慢慢要揭開面紗咯。”
“父親,上面竟然已經(jīng)插手,我們是不是不方便再參與其中了。”
“那就收回來吧。對了,敬堂,聽說馮慶禮已經(jīng)廢了,那你覺得那個李玄亮怎么樣?”
“父親,這一點上,我還是覺得讓玲兒自己去抉擇吧,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唔……這個我自有打算,你不用擔(dān)心,我潘德生還不至于要靠‘賣’孫女來保自己的富貴。”
“爺爺……”門外又傳來潘曉玲那清脆的聲音。
“那你先出去吧。”
“是,父親。”
“哦嚯,乖孫女回來了啊,又去看慶禮啦?他怎么樣?好些沒?”潘德生又變回了慈祥的爺爺,而不是剛剛頤指氣使的潘家幕后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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