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bào)!陛下,不好啦,老尚書歸天了!”
一個(gè)宮人火急火燎的跑到白玉臺下,對著臺上的李溫喊到。
李溫聞言,大驚,直接動(dòng)身就向尚書府去了。白嫣然下意識的跟著李溫走了起來,可是行了幾步,反應(yīng)過來,這才停住腳步,看著李溫一路小跑而去,宮人抬著步輦緊緊跟在后面。
……
李溫到尚書府的時(shí)候,下人已經(jīng)掛起了白燈籠,布置著府內(nèi)。
高仙提前迎了出來。
“參見陛下!”
“免了……”
李溫?cái)[擺手,急匆匆往府內(nèi)走去。
只見袁道披麻戴孝,跪在院中,面對著袁志所在的屋子。
“下人正在給老尚書更換衣物,整理妝容!备呦山o李溫說道。
李溫沒有理會(huì)高仙,而且徑直走到了袁道跟前。
“袁道拜見陛下!”袁道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天子親臨,急忙擦去眼淚,叩拜。
“怎么?在外面做了大事?一直不肯回來,若不是朕派人找你,你連老尚書的最后一面都見不著!”李溫很是生氣,心中的悲傷瞬間化成了滔天怒火,似乎馬上就要傾瀉在袁道身上。
袁道不敢答話,他也是無話可說,只能低著頭跪在地上,默默垂淚。
“不肖之徒!若不是老尚書就你這一根獨(dú)苗,朕今天非要斬了你不可!”李溫氣的破口大罵。
高仙一聽,嚇了一跳,他還從未見過天子如此大發(fā)雷霆,想要上前勸一勸,可是天子正在氣頭上,只怕適得其反,還是不要多嘴的好。
然而,高仙沒想到的是,袁道竟然緩緩抬起了頭,和李溫對視起來,而且目光中,頗多怒氣。
高仙這下可慌了,連李溫都眉頭一皺,瞪著袁道,心想這小子想干什么?
“袁兄,陛下對老尚書之情,不亞于你,陛下也是悲痛萬分,老尚書病入膏肓,若不是陛下嚴(yán)令尋了整個(gè)洛陽的大夫郎中前來醫(yī)治,恐怕也撐不到今日,你得好好感謝陛下隆恩啊……”高仙急忙上前化解這尷尬局面,他瞪了一眼袁道,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李溫的臉色開始變得鐵青,一股子殺氣躍然臉上。
然而袁道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緩緩站了起來……
高仙見狀,心頭一顫,驚恐的看著袁道,又偷偷看了看李溫的表情,這場面,他已經(jīng)挽救不了了……
府內(nèi),那些下人,更是驚恐萬分,公子竟然敢在天子面前這樣狂妄,這下可壞了……頓時(shí),人人自危。
李溫臉色愈發(fā)難堪。
“我的人頭在此,陛下只管拿去。”袁道傲然說道,語氣十分凌厲。
“放肆。。 崩顪卮笈,大喝一聲。
“哼!爹說讓我照顧好你,可是我袁道,從來不照顧廢物,你這籠中金雀,可知天地之廣闊?堂堂一朝天子,不思家國天下,不想重整河山,以致外邦犯境,欺我中土分裂,幸有三府將士浴血奮戰(zhàn),保家衛(wèi)國,而你,日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在這彈丸之地做著你的春秋大夢,試問,你有何顏面對夏城戰(zhàn)死的四將軍?對西平舍身忘死的眾將士?對死守云庭二州,舉城玉碎的郭將軍,張將軍?!還敢在這里,妄稱斬我的頭顱,你這陛下,也就這點(diǎn)本事了!”袁道怒視著李溫,挺著胸膛義正言辭的大聲說到。
頓時(shí),整個(gè)尚書府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驚呆了,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這場面,可是前所未有,誰見過敢這么和天子說話的?放在前朝,不來個(gè)五馬分尸算是便宜你了……
然而,這袁道不知是哪根弦搭錯(cuò)了,突然嚴(yán)厲斥責(zé)天子,一旁的高仙可是已經(jīng)滿頭大汗,面色難看極了。他不知道袁道都經(jīng)歷了什么,也不知道袁道在想些什么,可是眼前這個(gè)人,完全不是那個(gè)曾經(jīng)和他還有李稷混跡市井的那個(gè)袁道了。
聽完袁道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李溫臉色蒼白,背在后面的雙手微微顫抖著,他瞪著袁道,可是沒了先前的盛氣凌人。他長這么大,還從未有人敢這么和他說話,一時(shí)被袁道說的是心神大亂,又氣又無奈。他知道,袁道說的沒錯(cuò),自己只是個(gè)在金籠中做著春秋大夢的名頭天子,說什么斬了人家的頭顱,不過是空話罷了,若不是這待在這空落落的皇城一種,勉強(qiáng)自稱天子,恐怕,倒是有人要斬了自己的頭顱吧……
“高老將軍去了,如今我爹也走了,這皇城之中,還有誰,再真的當(dāng)你是上國天子?在我看來,你不過自欺欺人,可憐又可笑!庶民尚知國家危難,辛勤耕種,以供前線用度,江湖人士也知世間大義,自發(fā)前往前線殺敵!而你呢?嗯?”袁道字字誅心,問得是李溫頭暈?zāi)垦#奶廴玑樤话恪?br />
“袁兄!”高仙實(shí)在看不下去了,開口喊到。
“還有你!高仙!什么狗屁的國在心里,君在眼前,你還不明白高老將軍的一顆赤忱之心嗎?他老人家率軍死戰(zhàn)北城門,整整一營,全部戰(zhàn)死,而你呢?你在做什么?你以為老將軍護(hù)的是他嗎?是這個(gè)懦弱無能的天子嗎?你錯(cuò)了!他護(hù)的是眼前的國家,心中的君上!他到死也沒讓洛風(fēng)的焚天大旗倒下,為什么?因?yàn)槟鞘巧蠂拇笃,那是故友的?zhàn)旗,承載著他們南征北戰(zhàn),浴血奮戰(zhàn),為國為民的理想和回憶!你懂嗎?連洛風(fēng)都看懂了老將軍的心意,你作為他的兒子,難道不愧疚嗎?你有什么臉面在這里口口聲聲忠君愛國,全都是放屁!我看是這高墻大院,錦衣玉食圈住了你,墮落如他一般!”
袁道徹底爆發(fā),聲嘶力竭的沖著高仙,指著李溫,大發(fā)雷霆,斥責(zé)著他們君臣二人,斥責(zé)著他們虛偽的理想……是啊,躲在深宮冷院,談著一統(tǒng)天下,說著忠君愛國,然后日日錦衣玉食,多么虛偽的皇帝,多么虛偽的將軍,冠著皇室衰微的名義,茍且偷生,眼看著中原分裂,四夷欺我,還能心安理得,真是可恥至極!真是慶幸自己早早離開了這個(gè)地方,否則,也許便和他們一樣了。
高仙被罵的心肝亂顫,震驚不已,袁道的話可謂是五雷轟頂般,把高仙打入了萬丈深淵,魂飛魄散一般,站在原地,瞪圓眼睛,低頭不語。
李溫氣血翻涌,一時(shí)怒火攻心,兩眼一黑,癱倒在地,不醒人事。幸好隨行的宮人反應(yīng)快,急忙將李溫抬到步輦上,叫了大夫,趕回千秋殿了。
整個(gè)尚書府,一片死寂,下人們各懷心思,悄悄散去……
袁道狠狠瞪了一眼高仙。
“與你這樣的人做兄弟,我袁道虧心!”
說罷,袁道又跪在了袁志屋前。
高仙眼神空洞,像喪尸一般站在原地,丟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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