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語和秦晉桓來到售樓中心時，卞子峻正在指揮人收拾，見他們進來趕忙迎過來，指了指里間辦公室：“老板，那間已經打掃干凈了，我們進那屋談。”
秦晉桓微微頷首，和穆語一起進了那間辦公室。
原來所謂的打掃干凈了，只是把倒翻的桌椅扶正了。
看見角落擱著一張斷了腿的椅子，穆語表示奇怪：“這里面也被人砸了？”
“嗯。”卞子峻給他倆各端來一杯熱開水，“還好飲水機沒事兒。”
“那些鬧事兒的業主砸的？”
“暫時還不清楚，我們正在調查中。”卞子峻隨即站在秦晉桓身邊，垂首而言，“老板，我們調查過了，昨天中午欣業城所有的業主都收到了一條短信，說欣悅城風水不好，所有買了這里房子的人將面臨血光之災，輕則破財，重則送命，錢大成的死只是一個開頭，還有很多人都將遭遇和他一樣的命運，一時間攪得不少人惶恐不已。今晚凌晨時分業主們又收到了一條信息，大意是說如果想避過這個無妄之災，今天一早就來欣悅城售樓部集體要求退房退款。您看，就是這兩則信息。”
他邊說邊將已點開信息頁面的手機遞給秦晉桓。
“既然所有的欣悅城業主都收到了這兩條信息，怎么沒一個人把這件事兒報上來？”秦晉桓邊接手機邊厲聲斥責卞子峻。
但凡擎天集團達到了要求的職工在欣悅城買房，除了能享有在價格方面力度不小的優惠，還有優先挑房權，所以幾乎所有能享受優惠的員工都沒有錯過這個機會，換句話說欣悅城的業主中有一部分是擎天集團內部人，按理說員工們收到這種性質的信息都該及時向公司匯報情況。如果公司能早點做好準備，也許這會兒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我也是剛剛才得知的信息。這是我剛剛讓人轉發給我的。”卞子峻趕忙解釋，“這也是這件事兒的奇怪之處，我剛剛向兄弟群里打聽了一下，確定在欣悅城買了房的兄弟都沒有收到這兩條信息。我相信公司買了房的員工也不會收到這兩條信息。”
穆語插話表示質疑：“這個發信息的人怎么這么清楚欣悅城業主的信息？！難道是內鬼？！”
“肯定是有人圖利出賣了業主、信息！”卞子峻忿忿地點頭。
“誰掌管業主、信息？”
“售樓部的經理鄭、義平。”想了想，卞子峻又補充，“會計出納等人也能接觸到這個。”
“去查！”
“是！”
一直站在門口沒出聲的程祥聽到這話馬上自告奮勇：“老板，這事兒我來查吧，子峻還有事要向你匯報。”
見秦晉桓點了頭，程祥馬上離開。
“大多數業主都不信這個邪，都沒作理會，”卞子峻接上之前的正題出聲，“但有些膽小的業主接到第二條信息后，嚇得一宿沒睡，一大早就帶著家眷趕來了欣悅城的售樓中心要求退房退款。本來售樓中心是沒這么早上班的，因為門口聚集了很多人，欣悅城大門口的保安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兒，第一時間將這事兒上報給了物業經理，物業經理又上報給了戚國慶，戚國慶立刻聯系售樓部所有員工趕來售樓中心了解情況，同時也打電話告訴了直管這塊兒的聞總。
“戚國慶趕過來時場面就有些混亂，他問清業主的要求以及提這樣的要求的原因后，非常驚訝，然后和客服們一起耐心地勸慰業主，告訴他們說欣悅城風水不好純屬一派胡言，還給他們講解在這里買房的各種好處。但這些業主似乎被錢大成的死嚇破了膽，不管他們怎么勸怎么解釋，都不肯聽，執意要退房退款。后來趕到的聞總和晁總見此情形十分火大，十分明確地告訴他們公司沒有在簽了合同之后還退房退款的先例，讓他們別在這里瞎胡鬧。這么一說場面就越加混亂，也不知道誰喊了句‘不把事情鬧大他們就不會退錢’，將混亂推向了高.潮，一時間喊的喊、推的推，不知道到底是誰先動的手，業主和保安們就打起來了，連帶女性客服都挨了打，有人趁勢狂砸售樓中心，混亂中有人摔倒，就發生了后面的踩踏事件。”
秦晉桓眉頭擰成了一團：“售樓中心不是有監控？被砸壞了？”
“沒砸壞，翁云正在調看當時的監控。應該很快就能找到先挑起事端的業主。”
“他們肯定不是真業主。”
穆語氣憤地附和：“肯定是混在業主中的假業主。”
“不，我說的不是真業主的意思是說他們買欣悅城的房子不是為了炒房或自己住，而是別有用心，或者是替人做事。今天的事件是醞釀已久的。”
穆語大為吃驚：“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早就料到了錢大成昨天會死在欣悅城？！不對！準確來說錢大成的死和他們有直接的關系？！”
“錢大成的死倒不一定和他們有直接的關系，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應該早就安排了人打入欣悅城業主內部，也早就買下了業主們的信息，一旦有契機，就會肆意醞釀事端打壓欣悅城乃至整個擎天集團。”
“那么對于他們來說這個契機就是錢大成的死？”
“嗯。”
“那么問題來了，你說的這個‘他們’是誰？”
卞子峻插話：“是祥龍實業吧？他們這么搞欣悅城，就是想讓林間春天火起來吧？”
見他也提到了林間春天，穆語頓時想到了那個到處唆使人買林間春天的胖大媽，禁不住焦急地看向秦晉桓：“阿桓，我們必須盡快把這件事兒解決好啊，再晚后果就不堪設想了！”
幾千個億的工程，不是兒戲啊！
秦晉桓的表情卻是淡淡的：“受人蠱惑的只是小部分不長腦子的業主。”
欣悅城前后十期共計五六萬套房子，均已售罄，如果所有的業主都親臨現場，那絕不是今天上午這樣的場面。
穆語卻仍是急：“就算退一小部分業主的購房款那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啊！而且我覺得不光是退錢的事兒，你也不能確保剩下的業主思想不會轉變啊！人的從眾心理是很可怖的！何況林間春天還在不遺余力地做反面工作，你絕對不能掉以輕心啊！再說了，如果欣悅城的事情沒處理妥當，以后擎天的房地產還有搞頭嗎？”
“退購房款？”秦晉桓冷冷一哼，“沒這先例。”
穆語有些生氣：“你別忘了今天會發生這樣的惡性、事件，就是因為澤煜和晁總說了和你一樣的話！你現在還說這樣的話，無異于火上燒油！只會越加激怒這些一門心思想退房另購的業主啊！”
說到這，她的語氣又輕緩了些，“阿桓，我知道你心里有氣，但現在不是堵氣的時候，在這種事兒上咱也不能堵氣！”
秦晉桓聽言沒再應聲，而是低頭，定定地看著杯子里已然冒不起半絲熱氣的開水。
穆語等了一兩分鐘，終于急不住：“阿桓！你……”
秦晉桓忽略她的話，看向卞子峻吩咐：“讓戚國慶通知各棟房的業主，各推薦一個代表出來商議此事兒。”
“是！”卞子峻趕忙出去。
“小語，我現在回公司，你先回家吧。”
“誒！”穆語拉住已起身的秦晉桓，“你還沒派人去安撫那個傷者還有死者家屬呢！”
“這事兒晨宇會處理好。”
“哦。那，那你在業主大會上打算怎么打消他們退房退款的要求？”
“辦法總會有的。我讓翁云先送你回去。”
穆語邊跟上他的腳步，邊十分不放心地叮囑：“阿桓，不管怎樣，你都別感情用事，得耐著十二萬分的性子面對這件事兒啊！”
“我知道。我會妥善處理的，相信我。”
雖然憂心忡忡，但看見秦晉桓這神情，穆語沒再說什么，又叮囑了幾句，這才跟著翁云往他車邊走去。
“你說那些傷者還有死者的家屬會不會來鬧啊？”路上，穆語十分擔心地問翁云。
“按公司處理這類問題的速度，不會等到他們來鬧就會把問題解決。”
“但這么牽涉的人這么多，只怕想在短時間里處理妥善會很難啊。”
“處理這種事兒就是一個‘錢’字，何況今天的鬧事兒是他們自己組織的，與我們本就沒多大的關系，這全責不應該由我們負。”
“你說沒關系，肯定說不通。畢竟是在欣悅城的地盤出的狀況，而相對來說，我們是大公司，他們只是小百姓，就像自行車和小汽車相撞一樣，自行車再犯規，小汽車多半還是要負絕大部分甚至全部責任的。”
“那也不一定，也有自行車負全責的。”
“那都是極少數。何況相對財大氣粗的擎天來說，這些死者傷者成了弱勢群體，現在事情鬧得這么大，網絡肯定會非常關注這件事兒，人們都是同情弱勢群體的，一旦擎天沒處理妥當讓家屬都滿意，網民肯定不會買擎天的帳，肯定會影響擎天的大局發展，到時候可別得不償失。唉，可惜澤煜又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了擎天。”
翁云聽言笑了笑：“少奶奶，您別擔心，雖然聞總離開了公司，老板身后還是有智囊團的。您要相信老板一定能把這事兒處理妥當。”
“我擔心也沒用，我又幫不上什么。”穆語嘆了口氣。
“您如果能助刑警隊把這幾起連環案破了，就是幫了老板天大的忙呢。”
一句話說得穆語苦笑不已。
她不知道做過多少次破了案的夢。
唉……
又是一聲嘆息，她沒再出聲，默默地看著窗外尋思著那難解之謎。
這邊，秦晉桓送穆語離開后，準備回公司，因為前面的路還堵著，他匆匆往前走。正走著，一個女人喊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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