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要回去了？”
晨風(fēng)拂面帶著融雪時的冰寒。耳語溫存，吐露著夏若冰特有的芬芳。
“嗯，不知怎滴，這一次回來后特別想家。”感受到她緊貼后背上身軀的柔軟和溫度，周啟伸手握住她環(huán)住自己腰部的柔荑。輕聲作答。方才死胖子在電話中的話語，正戳中了他心中的感受。
“嗯，我也是。中午和我回家吃了飯再走。不耽誤你吧？”
“這怎么會耽誤。我是求之不得。”周啟說著輕輕拍了拍夏若冰的手背。
“不過今早你就別想著睡美容覺了，一會兒陪我去買禮物，我這女婿怎么著也不能空著手登門吧。”
“呸！小樣，誰要你這花心大羅卜做女婿！”夏若冰抽回手在他后背上捶了一拳。語氣聽起來兇巴巴的，然而拳頭落下時的力度卻如同她的眼波，別樣的溫柔。
兩人一番收拾，由夏若冰開著悍馬直奔王府井大街。
雖然來得較早，不過大部分商場業(yè)已開門。非是休息日，清早購物的人并不多，不過從空間返回后身在紅塵的感覺是如此的接地氣，令周啟陡然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和女票一起購物，痛并快樂著。痛大多來自耐心的消磨。然而對周啟而言，并不缺乏耐心。所以剩下的唯有快樂。
原因無他，但凡夏若冰看中的，一個字，買！
這么一來，以至于登門的禮物還未搞定，他的雙手便大包小包提滿。到后來實(shí)在拿不下，周啟不得不趁人不注意偷偷將東西往紋章里塞。即便如此，出入大門的時候，他也不得不如螃蟹般橫著才能通過。
注視著夏若冰滿是開心的俏臉，周啟嘴角莞爾。這丫頭的心情他能夠理解。因為他自己也有同感。成為契約者，在變得強(qiáng)大的同時，卻讓身為人類的感覺日益減少。與其說是來購物的，未若說是內(nèi)心的一種宣泄和自我尋覓。
一對年輕男女瘋狂shoping的舉動，自然引得人人側(cè)目。大多數(shù)男人投向周啟的目光羨慕有之，更多的是嫉妒。有如此漂亮的女人在身邊，換做自己也愿意如此，真恨不能以身相代。
而女人們則在羨慕夏若冰的同時，更多的將眼波瞄向周啟。自無雙世界中原罪加身，加之誅滅大蛇后吸入了龍氣。他身上便多了一股無法形容的氣質(zhì)。邪魅和雍容并存，讓原本有些小帥的面孔，此刻變得別樣吸人眼球。
直到時近中午，最終周啟在同仁堂內(nèi)買了數(shù)盒價格不菲的吉林老山參，大洲島的血燕以及青藏高原的蟲草作為禮物，兩人才停止了掃貨般的購物之舉。
讓而當(dāng)兩人將買到的東西放入后座，正打算驅(qū)車離開之際。車子在駛出地下車庫的時候，卻被人張手欄了下來。此時夏若冰剛啟動油門，見狀急忙一腳剎車。險險在攔車之人身前半米及時停住。隔著車窗兩人清晰地看到，攔在車前的是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人。
然而車子剛一停下，老人突然身子一歪，突然橫躺在了冰冷的地上。
周啟和夏若冰對視一眼，臉上的笑意頓時一斂。難不成這是撞見傳說中的碰瓷了？
“丫頭你呆在車?yán)飫e下來，這事兒我來處理。”周啟示意夏若冰稍安勿躁，自家女票脾氣火爆，要讓她出面，指不定鬧出個好歹來。說話間，周啟推門下車，隨手輕輕關(guān)緊了車門，徑直走到老人面前。
“您沒事兒吧？”
“你們撞到我了......”老人看似艱難地仰起頭，目光閃爍地對上了周啟的視線。口中有氣無力地呻吟著說道。
我去，果然是碰瓷。周啟偏頭望向車窗后的夏若冰。嘴角一抽露出一抹無奈的笑意。隨即偏頭望向兀自在地面冷得瑟瑟發(fā)抖的老人。
“醫(yī)院隔這兒不遠(yuǎn)，要不我先扶您過去？”
“不用了，你給我1000塊錢，我自己去看看就成。”老人顫顫巍巍地說著，目光閃爍的越發(fā)厲害。
1000塊？要得還不少。眼瞅著飯點(diǎn)將近，和夏若冰一起回家吃飯的事情可是說好了的。周啟略一尋思，算，花錢免災(zāi)。以如今自己的情況，根本犯不著為這樣的事兒耽誤。這老頭兒眼瞅著歲數(shù)也不小，權(quán)當(dāng)日行一善得了。
一念到此，周啟微一猶豫翻手取出皮夾，點(diǎn)了1000塊錢，正要遞過去。
“喲！撞人了嘿！讓這悍馬給干上，這老頭兒我看危險！光這醫(yī)藥費(fèi)我看沒個萬兒八千的下不來。”誰知就在這時，圍觀的人群中一個身穿黑色羽絨服，面目看上去頗為老實(shí)和善的中年男子卻突然大聲說道。
“是啊！悍馬啊，尋常小車和悍馬懟上都著不住，更別說是這么一老頭兒了。”中年男子話音剛落下，對面兒立刻有一戴眼鏡學(xué)生模樣的年輕人出聲應(yīng)和。
“嗯？”周啟目光一掃，哪兒來的這么多熱心群眾呢？先前目睹老人自己摔倒的，走的走，沒剩下幾個。周啟扭頭望向停車場門口的保衛(wèi)。誰知那人一見他望過來，頓時將身體縮進(jìn)崗?fù)ぁ?br />
“大爺，這是1000塊。拿上趕緊起來吧，化雪沒多久，躺地上久了，沒毛病也當(dāng)心給整出來。”周啟轉(zhuǎn)過身，將錢往前一遞。這事兒越快了結(jié)越好。
“嘿，這哥們兒明白人啊。知道花錢消災(zāi)呵。”
“呸，知道是這么檔子事兒不報警還給錢？風(fēng)氣都讓這些人給帶壞了！”
“就是，你沒看開車是個女的嗎？女司機(jī)啊，搞不好真撞上了！”
“喲，還真是個美女開的車。我看八成是撞上了。真這樣，1000快還真心不嫌多。”
在周圍一片議論聲中，老頭兒伸出手正要將錢接住。卻不知看到了什么，身體突然一顫，又將手縮了回去。
“這1000塊錢不夠，你再多給點(diǎn)兒。”老頭兒畏縮地看了周啟一眼便迅速低下了頭。聲音顫抖的越發(fā)厲害。不知是心中害怕，還是這地面實(shí)在太涼！
周啟聞言眉頭一挑！老頭兒突然出爾反爾并不令他如何生氣。關(guān)鍵是這番舉動是在他人的授意下進(jìn)行的！
兩個熱心群眾出聲時他便心中存疑，暗自將神識透過靈覺感應(yīng)散向了周圍。那長相老實(shí)的中年人一句萬兒八千太過刺耳！
不出所料，老頭兒在伸手之際，獨(dú)特的視野中周啟分明地看到那中年人沖老人使了個眼色，目光頗為兇狠，哪有半分一臉老實(shí)的樣子！
敢情他們一伙兒的！從這老頭兒的舉動來看，說不定其中還有隱情！
騰一下，周啟心頭頓時一陣火起！
好手好腳，不去正當(dāng)謀生，竟然裹挾老人來做這種勾當(dāng)！很好！既然被自己給撞上，說不得今天就要把這禍害給揪出來！
“大爺，你說個數(shù)。看多少合適。”心中怒極，周啟臉上卻面色如常。將錢塞進(jìn)了皮夾，注視著老頭兒低聲問道。
老頭兒聞言顫顫巍巍抬起頭，目光偏斜，向著周啟身后探了一眼。隨即仰起臉。
“最少你得給我5......”誰知還沒等他將數(shù)目說完。目光與眼前這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觸碰的瞬間，突然見他深邃的雙眼中一陣幽光閃現(xiàn)！到了嘴邊話語頓時戛然而止！
與此同時，他只感內(nèi)心之中埋藏在心底的諸般往事和情緒宛如火山噴發(fā)一般紛紛襲來！
家中老伴兒過世，原本打算來京城尋兒子養(yǎng)老。誰知打小便心肝寶貝一般養(yǎng)大的兒子不但沒讓自己享一天清福，這畜生還以欠了別人大筆的錢為借口，逼著自己來干這碰瓷的勾當(dāng)！為了讓自己就范，就連身份證和身上的錢都給他收走了！
丟人啊！畜生啊！
老頭兒突然悲從中來，顫顫巍巍從地上站了起來。
“小伙子，我這是要訛?zāi)惆 ６际俏茵B(yǎng)的那畜生兒子逼我干的。我對不起你啊！我給你跪下了！”
事情驟然突變！周圍原本議論紛紛的熱心群眾陷入了安靜，人人目瞪口呆。不論心中如何思量，誰也沒料到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況！這老頭兒是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了？
“大爺你別激動，你兒子他在這兒嗎？”周啟伸手一扶老人，暗自一個回春露不著痕跡地落在了老人身上。此刻這老頭兒情緒激動，萬一出個好歹，那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初衷。
“在！他就是我養(yǎng)的那頭白眼狼！”老人哆哆嗦嗦伸手一指！指尖正對準(zhǔn)了身穿羽絨服，面相老實(shí)的中年人！
“你胡說八道什么！有毛病吧！”中年男子面色一陣驚慌，撥開人群轉(zhuǎn)身欲走。
“站住！”就在他即將離開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聲呵斥！落在旁人耳里尋常的話語，聽在他的耳中卻宛若九天雷鳴！
中年男子身軀仿佛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他剛一回頭，正對上悍馬前年輕男子冰冷的眼神。不知是不是自己心慌意亂之下產(chǎn)生的錯覺，他分明地在對方黑亮的眼眸中看到有一雙金色圓輪閃現(xiàn)！千絲萬縷的情緒伴隨著心中的欲望頓時噴涌而出！
自己游手好閑，嗜賭成性！不但輸光了所有的積蓄，還欠下了大筆的債務(wù)！
好好的媳婦兒和自己離婚了！兒子也不再認(rèn)自己這個爸爸，成為了別人的兒子！
他恨過，恨自己為什么不出生在一個顯赫的家庭！為什么會是一個農(nóng)民養(yǎng)大的！
為了弄到錢，他想盡了辦法，為了弄到錢，他不擇手段！這老東西或許還不知道吧，老家的地和房子已經(jīng)被自己賣掉了。可即便如此，面對那如山的債務(wù)，依舊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
碰瓷怎么啦？不幫我弄到錢，我拿什么養(yǎng)你！可我這都是給逼的！
中年人宛如經(jīng)歷了一場噩夢，夢中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便是自己這數(shù)年以來真實(shí)的生活寫照！當(dāng)他從夢中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圍里里外外圍滿了不少人。人數(shù)比先前要多得多！
而眼前，目光妖異的年輕男子正扶著泣不成聲，白發(fā)蒼蒼的老父親眼神充滿鄙夷地注視著自己！他回身一看，發(fā)現(xiàn)四周的無數(shù)望向自己的目光中，厭惡，鄙夷，憤怒幾乎充滿了全場！
“揍丫的！這特么還是人么！”
“對！揍他！真特么畜生！”
亂拳紛涌！這是引起了眾怒！
中年男子抱頭倒地，心中驚駭欲絕！難道剛才我說了什么？還是一切都說了？而他的思緒轉(zhuǎn)眼便被劈頭蓋臉落下的拳腳所淹沒。
“別打了！求求你們別打了！”
正在這時！隨著凄厲的呼喊，一具孱弱的身軀頂著如雨點(diǎn)般落下的拳腳，將他護(hù)在了身下！
遍體鱗傷滿臉帶血的中年男子抬起頭，入目的第一眼，看到的正是那張往日曾厭惡過，辱罵過，卻無比熟悉的白發(fā)蒼蒼的老臉！在這時還想到回來維護(hù)自己的竟然是他！也只有他！
“爸！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中年男子泣不成聲！后悔的淚水滴落在地面，正隨著正午陽光下的冰雪悄然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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