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最后用力喊出的那句話，氣勢上著實震住了他，讓他不由得回憶起了還未出身社會，校園時代氣血方剛的自己。
那個時候的他還沒有經歷社會無情的打磨，菱角崢嶸，鋒芒畢露！也曾幻想過如古人般仗劍走天涯！結果隨著時間沉淀，面對殘酷的現實，見識到了社會的無情，為了生活，為了生存下去，被磨平菱角打斷脊椎骨的他，拋棄了夢想，選擇了妥協臣服......
現在，他擁有了重來一次的機會，這讓他第一次真正的正視自己的內心，他前所未有的想要去面對自己，想要做自己最想做的事，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他想要仗劍走天涯，然后再回家！
但是這想法也只不過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想想罷了。九勇自嘲的笑了笑，他可沒那本事跟能耐！
九勇此刻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已經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訴了對方，雖然對方并不相信，但是不管怎樣，這也算是對得起老頭子對他的救命之恩了。
受此影響，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九勇一直在水里度過。倒不是因為老頭子大吼一聲，他就真如醍醐灌頂般頓悟，努力修行，而是因為老頭子每天沒事就拿著棒子站在湖邊守著他。
知道自己現在無力改變這種情況，九勇漸漸變得不愿意面對老頭子。畢竟強迫和自愿是兩碼事，打心底他還是不愿意修行的，被逼無奈下九勇帶著這些情緒，做起事來也是事倍功半。
漸漸地九勇除了浮出水面換氣以及按時上岸用藥膳泡藥浴之外很少再呆在陸地上，就連打坐都選擇在水里。
在一開始長時間泡在水里身體有所浮腫外，九勇漸漸適應了在水里生活，除了皮膚略顯蒼白外，倒也沒有別的變化。
沒日沒夜的，捉魚換氣，打坐修行，枯燥的進行著。
也不知道度過了多少個日月，九勇竟然不知不覺間從煉氣初期修煉到了煉氣后期。這才讓他想起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覺了，想到這里九勇就恨不得跳出水面，給老頭子一棒槌。
盤腿在水中打坐恢復著精力，體會著靈氣進入身體的感覺，感知著在自己靜止狀態下，魚兒在他周圍游來游去，九勇依然沒有選擇出手。他已經嘗試過無數種方法，甚至守株待兔般，假裝打坐，期待聞波魚能夠游到他手心。
現實總是殘酷的，好幾次聞波魚明明在他手心游玩，卻在自己握手的那一刻聞波而動，瞬間跑掉。而這么長時間，聞波魚也仿佛是知道他不過是菜鳥一只，所以總是時不時的冒出頭來撩撥他！讓他恨得牙癢癢！
看著魚兒在自己不遠處搖擺著，九勇腦海中突然無厘頭的冒出一個想法，這個時候要是再配合的吟唱一句：來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時光，簡直就是絕了！
這踏馬！
九勇腦補了一下這場景，若不是顧忌一直守在湖邊的老頭子，只怕他早已經重操舊業，選擇挖渠放水了！
而老頭子也對他如今能夠把全部時間用到修煉上，沒有敷衍了事感到很欣慰，卻渾然未覺這都是他逼的，他逼出來的！
很明顯，九勇并不是什么天縱奇才，他不知道這世間別人修煉速度如何，但是他能夠從老頭子的漸漸皺緊的眉頭和日漸不耐煩的神情中瞧出一些端倪，老頭子對他的表現越來越不滿意了。
這一點讓九勇很好奇，按理來講，修行之人必少不了丹藥，為何老人嫌棄他修行慢，卻不曾給他一粒丹藥，助他修煉。僅僅是每天給他做藥膳，做藥浴便作罷。
一直以來，自己就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這性子到哪都沒變，既然想到了，就要弄個明白。而且為何一定要讓自己修行，這一點他必須要搞清楚。
“老頭子你是不是嫌我修行很慢？”
“你也知道自己修行慢？”
老頭子一臉鄙視的看著他。
“修行慢咋滴，我又沒想過筑基修仙，都是你逼我的！嫌慢你倒是給我大把的丹藥當飯吃啊？”
“我覺得你有必要換一個腦子，修行本是逆天之事，服用丹藥終歸是走捷徑，并非正道，即使僥幸走到那盡頭，也不過如此。這世間真正的強者，都不曾服用過有助于修行的丹藥，孰強孰弱，不需要出手比試，高下立判。”
老頭子的話很好理解，靠吃藥吃上去的，終究是下乘，比不過靠自身修煉上去的。但是這其中艱辛，就算他沒體會過，也可想而知，同樣他不明白的地方反而更多了。
“那關我什么事，我說了我沒想過要筑基修仙，之所以答應你修行，不過是還你恩情罷了！嫌慢？我礙著您老了還是咋滴？再說，你這根本就是強詞奪理，如果同為一階修士，我靠吃藥先行達到更高進階，回頭還不把你一巴掌滅了，會給你機會成長起來？”
“別人與你無冤無仇，你滅別人干什么？”
老頭子滿臉詫異，不知道九勇心里為什么會有這般歹毒的想法，他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選擇錯了人。
“因為我腦子有病啊。”
根本不在乎老頭子詫異的看著自己，九勇嬉皮笑臉的告訴對方。
“凡事留一線！這世界，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壞，也沒有那般好。修行不易，活得久就越怕死，沒有人愿意和別人結下生死大仇。修士之間除了種族之間的大戰，若沒有深仇大恨，很少生死相搏。”
說到這兒，老頭子頓了一頓，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對這個世界還有沒太深的認知，那么老夫今天便為了上一課。”
“這世間講究一個衡字，有人生，有人死，這是衡；在特有的環境里，有限的資源中，只能誕生有限的強者，當強者離開，或者死亡的時候，這片大地便會收回集予強者身上的氣運，繼續孕育下一位有緣者，這是衡；因為資源有限，所以即使是死仇，也會給對方選擇坐化的機會，為的就是更好的反哺這片生我養我的天地，這是衡。”
“再肥沃的土地，只知索取，不懂反饋，終歸會淪落為貧瘠的荒地。”
老頭子說到這里，九勇已經忍不住的打斷對方。
“按你這意思，若我想問鼎強者，只有盼著比我更厲害的強者飛升或者死掉，我才有機會更進一步咯？”
“你這樣理解也沒錯，但是凡事皆有可能，若沒有一顆問鼎強者的心，即使比你更強的人離開，也不見得會輪到你。若你按耐不住而妥協，強行用丹藥進階，也不過是強者中最普通的一員，徒有其表罷了，這還算哪般強者？再說回來，靠自身本事無法突破的人，根本就沒有問鼎強者的資格。”
作為一個現代人的思維，九勇并不是不能夠理解。而是這一切跟他所看的修仙小說完全不一樣，顛覆了他的認知和觀念，著實讓他一時間有點無法接受。
“你不是說你來自那茫茫宇宙中嗎？不想嘗試一下渡劫成仙找回去就放棄？”
老頭子看著九勇氣餒，徐徐善誘。
“修煉到渡劫飛仙最快的人用了多少年？”
“據書籍上記載的最快飛升修士用了一萬兩千年，至于是否有未能記載的，尚且不知。”
“當我沒問！”
沒想到得到這樣的答案，小說果然都是騙人的，神踏馬開掛輕輕松松登上人生巔峰，一萬兩千年啊！當是愛你一萬年呢？自己能不能走到那么遠，能不能在這個世界混下去還不知道呢，九勇直接選擇了妥協。即使自己真的能夠渡劫成仙，找到辦法回去，只怕黃花菜都涼了。剩下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活著，那還有什么意義。
“等等！你別轉移話題！你到底為何這么執著的讓我修行？還一天天的在哪兒嫌我慢？”
被老頭子抽科打諢，九勇差點就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果然人老成精，稍有不慎便會被對方帶溝里找不到東南西北。九勇在心里暗暗發誓再也不相信小說里面的內容了，踏馬沒一個是傻子！
老頭子目光灼灼一瞬不瞬的就這么盯著九勇看，也不說什么，看的九勇發心發慌。
當求知的欲望戰了上風，九勇忍著渾身發毛的感覺，強迫自己做出一個堅定的眼神回瞪老頭子，他倒想看看誰更狠！
看著九勇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表情，老頭子心知自己這次再也無法敷衍過去了。似回憶似無奈般笑了笑，輕輕的嘆息了一聲，第一次選著了退讓。
“為了讓你更好的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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