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猩猩驚疑不定,問道:“你明白什么?”
慕容絕笑而不語,定定地看著大猩猩數秒,隨即就著手機上“孟缺”的名字,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事至此處,很多解不開的迷題這會兒全部自然而然地解開了。孟缺,慕容絕千想萬想,卻是將孟缺這小子給忽略了。直當在大猩猩的手機上又見到這個名字,他再加以聯想,那些從未想透過的問題這會兒如潮水一般洶涌地灌進腦海,心里明鏡似的,那些未經過的事,就像是親眼所見,前尾相接,貫通之處如水銀落地。
電話一撥出去,嘟嘟數響,未聽人接。
山洞外面的某個凹洞當中,懸掛得如蝙蝠一樣的孟缺這次學乖了,他把手機調成了震動,電話一來,手機只震,并不響起《義勇軍進行曲》。他慢慢地從口袋里把手機拿了出來,見來電顯示竟是“大猩猩”,只覺疑惑,所以并不接聽電話。
山洞當中,慕容絕卻是悠然快哉,不急也不忙,這時,擇了一塊大石頭坐了下來。一遍又一遍地撥打孟缺的電話。當知道了孟缺才是這段期間慕容家族內部騷動的主要原因,他反而覺得松了一口氣。
將電話開為“免提”,嘟嘟的聲音被山洞回響,余音奇大。孟缺在洞外老遠,都能聽得分明。
心中忖道:“慕容絕這個老不死的,果然是他在搞鬼,哼,想要我接電話,我偏不接。”將手機后蓋打開,干脆把電池給拔了下來,強硬關機。
老子一關機,看你還打不打。
山洞里,某一時,慕容絕撥打電話不再響起嘟嘟聲了,而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候再撥”,他微微一笑,沖著大猩猩說道:“看來,你人品頗差,這孟缺一聽是你的電話,居然都關機了,可見你是多么地惹人生厭。”
大猩猩不明其中原委,只覺得孟缺這么做的確是不太厚道。起碼的,兄弟有難,你電話總要接一個吧?他竟然關機關得如此果斷,妹的,難道我真的惹他生厭?
卻聽慕容絕悠悠再道:“我看你手機上的聯系人頗多,我給你一個找救兵的機會,你想撥打誰的電話,我成全你。”
大猩猩眼睛一亮,奶奶的,還有這等好事?心中頓時狂喜,暗忖著老子召喚強力幫手來,將你內褲都炸掉。可是稍一轉念,喜勁又倏爾退去,心想現在誰還能幫得上我的忙呢?慕容絕不比一般的人,除了孟缺,誰還能幫我?”
想到這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慕容絕,咱們做個交易吧。”
慕容絕微微一愣,道:“交易?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大猩猩神色愁苦,眼神木然,看起來已然是認命了,道:“我不否認,慕容子夜的確是在我手上,你想要他平安回家的話,唯有交易才行。”
慕容絕嘿嘿一笑,譏諷道:“照我看,你這不是交易,該是要挾才對。”
大猩猩哼了一聲,道:“管你怎么認為,交易也好,要挾也罷,我只與你一換一,你干不干?”
“哦?一換一?”慕容絕大感驚奇,爾后又心聲鄙夷,道:“你倒是個只占便宜不吃虧的人,你的意思莫不是想用慕容子夜的命換你自己的命?”
大猩猩也不看他,只看著黑幽幽的山洞,大大地呸了一聲,道:“老子還沒你想得那么惡劣,我的意思是用慕容子夜換我那個光頭朋友的命,你只要放了他,老子就打電話給手下,叫他們放人。”
一聽這話,慕容絕對大猩猩的看法驟然變換,不由得從鄙夷變成了肅然,冷冷笑道:“雖然不可否認你小子確實如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但是一身正義之氣,可比三國關羽,好,我就成全你,一命換一命。”
話罷,慕容絕將唐瑯從昏迷當中弄了醒來。
“光頭小子,算你幸運,你這就走吧,若是走晚了,我生出后悔之心,你可就走不掉了。”
唐瑯剛剛轉醒,乍聽這么一句話,只覺得莫名其妙。怎么慕容絕說變臉就變臉,前一刻還說要殺我,怎么一轉眼又變成要放了我呢?
還未待想得明白,大猩猩就已經高聲呼道:“死光頭,要走快走,別磨磨蹭蹭,你知道嗎?哥最看不慣的就是你那烏龜一般的性子,慢吞吞的,屢屢見了,都想一腳躥死你。”
唐瑯聽得一怒,罵道:“你他娘的才像烏龜呢。”
大猩猩哈哈一笑,道:“廢話少說,快走快走。”
唐瑯心有疑惑,不得解開,總覺不痛快。便問道:“慕容絕,你何故又要放我?”
慕容絕眉頭一揚,心中好生不快。好歹他也是慕容家的前輩,幾乎所有的慕容晚輩見了他,都會尊敬地叫一聲“前輩”,或者“先生”等等類的尊稱,何曾又有誰像這光頭一樣,張口閉口直呼其名的?心中不快,故而閉口不答。
大猩猩也皺了皺眉,心里罵道:“這個死光頭,總是有那么多的問題,奶奶的,老子拼命救你,你倒好,還廢話連篇。”
唐瑯也是頗講義氣之人,他知道慕容絕放任自己離開沒那么容易,所以干脆躺在地上不起來,道:“你若是不說,我便不走了。反正,我有兄弟陪著,死了也不孤獨。”
慕容絕心生訝意,重新打量了光頭一遍,道:“想不到你小子也是如此義氣。”頓時嘆了一口氣,道:“也罷,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訴你。我之所以放你走,并不是我動了惻隱之心,而是你的朋友以條件交換的。”
唐瑯一驚,忙問:“是何條件。”
大猩猩不愿他知道,連連擺手,道:“慕容絕你個老不死的,廢話那么多干什么?他不走,你就轟他走,難道把他轟出去這點小事,你還做不到?”
慕容絕充耳不聞,繼續說道:“你朋友以一命換一命的條件,用慕容子夜之命換你的命,呵呵,聽起來,是否有幾分感動?”
說實話,得知這個結果,唐瑯還真是有幾分感動。瞄了大猩猩幾眼,心道:“平日跟大猩猩這家伙不時斗嘴吵架,想不到危機關頭,他卻是處處為我著想。”念及此處,不喜反怒,大罵道:“感動個屁,奶奶個胸的,大猩猩你充什么英雄,當什么好漢?你以為我會領你的情?要滾,你滾,這里涼快得很,哥不想走了。”
大猩猩不悅了,喲呵一聲,道:“死光頭你吃錯藥了吧,我給你機會讓你走,你居然還不走?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唐瑯反瞪著他,道:“你以為你很偉大?哥向來不喜歡欠別人人情,對于你也是一樣。”第一次欠人情,是欠孟缺的人情。也正因為如此,唐瑯才答應幫助孟缺干掉慕容氏家族,一直給他當幫手到現在。這次若再欠大猩猩的人情,還真不知道這輩子該怎么償還。
大猩猩不明所以,只覺得唐瑯在意氣用事,罵道:“你神經病,屁話少說,趕緊滾蛋……”
唐瑯躺在地上,側向一邊,哼聲道:“要滾你滾,我恁是不走。”
兩人你來我往,相互催著對方離開。慕容絕聽了一陣,大覺好笑。
山洞外面的孟缺,隱約也聽到了洞內的爭吵,不覺心生感慨。自己與大猩猩、唐瑯三人,其實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生出了一種鐵一般的友誼,高過戰友情、勝過親兄弟。心中暖流涌動,同時也暗暗罵了大猩猩一遍。
大猩猩此舉,看似義氣,實則與孟缺的想法大相徑庭。他這一搞,反而麻煩,若是隨便說個地方,慕容絕肯定會去查探驗證,只要他出了這個山洞,孟缺便可趁虛而入,救得他們二人。
這下子倒好了,他們兩個,你推我,我推你,竟是誰也不走,爭成了一團亂麻。
不久,慕容絕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陰陰一笑,想出了一個邪惡的想法。道:“既然你們兩個誰也不想走,那就干脆誰也別走了。都留在這里,等我見到了慕容子夜,之后,你們再決定誰生誰死,如何?”
大猩猩和唐瑯頓了一下,異口同聲說道:“想得美。”
慕容絕哼哼一笑,驀然兩手箕出,一左一右將大猩猩、唐瑯兩人的咽喉拿住,喝道:“老夫已經沒耐心跟你們玩鬧了,你們再不說出慕容子夜的下落,我會將你們二人慢慢地折磨至死,你們可以懷疑我的手段,但我也不介意馬上就現場演練一下。”
大猩猩和唐瑯喉嚨被制,幾乎喘不過氣來,喉嚨軟骨陣陣劇痛,想咳都咳不出聲。兩人面紅漲紫,兩腿狂蹬,卻是無論如何掙扎,都甩不開慕容絕的束縛。
如此掐了一陣,掐得大猩猩和唐瑯實在是忍受不住了。終于,慕容絕的嘴角浮現了一抹冷笑,他看到大猩猩揮了揮手,示意他放開手來。
待手一放開,兩人喘息連連。
慕容絕道:“說吧,別跟我撒謊,我走后,你們兩人只能在這里睡覺,是走不掉的。我若找不到慕容子夜,待我一回來,便是你們命終之時。”
大猩猩咳嗽了一陣,揉了揉嗓子,腦中飛速急轉,尋思著該用什么法子來瞞騙。念頭剛轉,卻聽唐瑯搶先說出話來——“慕容……子夜,在海天大酒店。”
“海天大酒店?”慕容絕將信將疑:“那么海天大酒店在什么地方?”
唐瑯不假思索道:“在虹口區,是五星酒店,你只要去了,很好打聽。”
大猩猩眉頭一皺,幾乎想大罵唐瑯一遍。他將慕容絕引起海天大酒店,豈不是為孟缺帶去危險么?
可惜,唐瑯話已說出口,自己若再推翻這個回答,只怕慕容絕會惱羞成怒。
左思右想,悶悶不樂,只得硬自接受。
慕容絕看出了大猩猩的不悅,反而笑了一笑,之前的懷疑,消失得無影無蹤。愈加相信唐瑯的話了。唐瑯說的若是假話,那么出于慣理,大猩猩肯定是要隨聲附喝一番的,可是他非但沒有隨聲附喝,反而悶悶不樂,這就說明光頭唐瑯的話必是真的。
一想到這里,他點了點頭,道:“好,海天大酒店,我且去看上一看。”說完,雙掌擊在大猩猩和唐瑯的脖頸處,他倆一受擊,即刻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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