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目光所視的島嶼深處,一片如墨漆黑懸在天際,隔著幾十座山頭,足有數百里之遠,隆隆炸雷聲卻是清晰入耳,黑幕映襯之中,還有一道道光亮接連閃動,如同一條條長龍鉆出黑幕俯沖直下,落到山巒之后。
任誰也能看得出那邊是在電閃雷鳴,若僅僅如此的話再普通不過了,離云島有天之禁制不假,但禁制的是天地靈元,人之天賦,以及血脈之中代代不絕的囚字印,卻沒有連天地自然變化都禁制的,離云島與南天域諸多地方一樣,同樣冬天會有雪,夏日會落雨,因為孤懸海外,四方大洋的緣故,無論風勢還是雷暴雨雪,比之大陸之上還更猛烈許多。眼前這樣的場景放在南天域大陸深處,百年都難得一遇,在離云島上,卻是再正常不過,哪一年都會見到不止一回兩回,便是比眼前所見更猛烈,更狂暴的也不稀罕。
但看眾人神情,事情顯然沒有這么簡單,真要那樣普通,離云島眾人又怎么會為數百里的一片烏云,一陣風雷而如此嚴陣以待。幾乎所有人都放下了生計聚在這里,一臉凝重的觀探,時不時的還喃喃自語,只因為烏云雷暴出現的地方不對。
雖然隔著很遠,足有數百里之遙,但對于自家離云島再熟悉不過的諸人,還是從它突兀出現,乍然響起的瞬間,便知道了它的所在,白骨深澗,絕對就在白骨深澗附近。
離云島上處處都可能會落雷下雨,唯有一個地方絕對不會,無論其他地方雷有多響,雨有多大,烏云有多濃厚,通通都會避開白骨深澗周圍方圓數十里的范圍,千百年來祖祖輩輩早已經不知道多少人驗證過這一點。祖輩傳言中都說這是因為白骨深澗死意沖天,世間風云都不足以沖破,這也是白骨深澗之所以成為離云島禁地的緣由之一。
今天卻是打破了千百年來的認知,若是有所征兆,比如先來陣風,又或者溫度驟降的話,還不至于讓離云島人認定就是白骨深澗,偏偏一切都沒有半點端倪,依著千百年來的看云識天氣,毫無疑問應該是朗朗晴天才對,就如族寨周圍所見的這樣。但那邊卻忽然就出現了一團黑云,隨即便是隆隆雷聲電光閃動,又偏偏是在那個方向,除了白骨深澗這個島上最不為人所知的神秘之地外,眾人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會突然出現這樣詭異的動靜。
并不是所有人都聚在了族寨里,最關鍵的兩個人,也是實力最強的兩個人,當代族長葉瀾,上任族人當代長老葉千流兩個人,就在烏云忽現雷聲乍起的瞬間,便撂下一句命令,讓族人安守族寨,隨即兩個人結伴竄出了寨子,毫無疑問,他們是趕去了白骨深澗去看個究竟去了,離云島上出現這樣的事情,所有人的心都不會安,而要去白骨深澗探查,也只有他們兩個才最合適。
崇山峻嶺之間,兩道身形穿行其中,若是有南天域修士見到兩人速度,定然會驚呼出聲,沒有半點真元波動,沒有動用任何功訣,但兩人速度卻是半點不弱于許多修士,好似兩頭靈猿一般蕩行山林之中,抓著一根垂藤一個跳蕩便是幾十上百丈,提著一張不知道什么植物上的大葉子,便能從這座山頭躍身而下落到相鄰的另一座山頭,縱躍之間更是迅疾如箭,這等實力已然將肉身之法練到了極致,單論速度,甚至比之飛遁也不慢,只是因為要隨山而行沒辦法如御空飛遁般直線抵達,才會慢了幾分,饒是如此,百里距離不到半個時辰后就被催動全力的兩人甩到了身后。
白骨深澗是為離云島禁地,除非有必死之心,否則沒有誰敢誰能接近到近處,便是葉千流葉瀾兩個也不成,更不要說今天還有如此雷暴肆虐半空,耳中聽著越來越響震耳欲聾的雷暴轟鳴聲,抬眼看過去,能清晰看到翻騰烏云之下一道道鎖鏈長鞭般的電光閃動霹靂沖下去,相視一眼的葉瀾葉千流兩個,稍稍一頓便朝著旁邊一座一座高聳入云的山峰攀援上去。
站在峰頂,兩個人看著前面十幾里外的隆隆動靜,神情越發凝重,到了這里,不用再猜測了,兩人已經可以清楚的看到,那片如墨烏云就在族中禁地白骨深澗上方,一道道雷電之光落下去也都落入了深澗之中,沒有哪怕一小縷偏差到了別處。
比起其他族人驚訝白骨深澗這里怎么會忽然起了風云,山頂的兩位卻并沒有太多的詫異,更多的是心情沉重,只因為,身為前任后任的兩位族長,他們比其他諸人知道更多內情,包括一些極其隱秘的事情。
其他人都認為白骨深澗族中禁地,從沒有過風雷相加的時候,千百年來,許多有興趣的人都曾專門趁著風雨日來這里特意觀探,一次次的驗證過這一點。但葉千流跟葉瀾兩人卻是知道這并不是事實,曾經至少有一次,白骨山澗也和今天一樣,經歷過風暴的洗禮,當年的族長親眼所見,只不過他沒有跟其他族人說起,而是自己回到族中祠堂耗損壽命推衍了究竟。
天之禁制的罪民,引動了祖宗血脈,終于還是觸摸到了些許東西,只可惜不等推衍出更多,當年那位先輩族長便近乎油盡燈枯,只來得及留下兩句交代,將族長之位傳給下任便撒手歸去,年不過三旬。
當年那位先輩族長留下的話語就是,白骨深澗劇變與自家血脈禁制有莫大的關聯,至于詳細究竟卻要后人再去研究了。因為事關重大,偏偏又沒有誰說得清究竟,傳揚出去除了讓族人心中多了些沒用的念頭外沒有更多的好處,這件事情便成了離云島唯有族長長老才知曉的秘密,卸任之際才口口相傳給下一任,一直到徹底弄清楚的那一天再去公之于眾。
葉千流也好,葉瀾也罷,對于這條已經流傳了數百年不止的說法,并沒有太多的想法,那么多年都過去了,從來沒有過第二次的發現,甚至若不是這一次忽然冒出來的動靜,兩人平常都不會去想這件事,或許要等到他們再卸任,依著慣例交代下一任族長或者長老時候才會想起來了。
不想今天忽然起了動靜,而且跟當年那位先輩族長碰到時候,整座離云島都風雨交加不同,今天晴空萬里之下忽然冒出一團如墨烏云,雷聲陣陣電光閃動更是隔著幾百里都清晰可辨,所有島上族人無論身在何處,都能一眼看到,隨耳聽到。
其他人心中只是多了猜測,葉千流葉瀾兩人心中卻是起了期盼之心,當年那位族長以自身壽命為代價推衍出這等驚變與自家血脈禁錮有關,可惜沒能推衍出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便沒了后繼之力,而沒有親眼得見的其他人便是想要獻祭壽命再行推衍都不得其法,今天忽然再次遇到,根本沒有半點猶豫,正在祠堂里商量事情的兩人便離開族寨一路奔行來到這里,為的不僅僅是近距離觀探,更為了親眼得見,沾染幾分氣息,然后也有機會以祖宗秘法推衍兇吉。
葉瀾年過三十,葉千流更是快到四十的年紀,已經到了隨時詛咒發作倒地殞命的年紀了,若是能為族人找到解開血脈禁制的辦法,便是送去自家性命,兩人也絕對不會有什么遲疑的,不過是早了數年甚至可能只是早了數月數日罷了。
只是看著眼前這等風云際會電閃雷鳴,兩人心頭都不由的多了幾分郁悶,離云島人世世代代受天之禁制,血脈都被禁錮,破解禁錮已經成了離云島人嘴里不怎么提及,但卻深深印在心底深處的執念了。
若是能夠沾染到雷光氣息,便是重傷加身也沒什么,反正兩人出發的時候已經有了必死的心,但眼前這般景象,想要觸及到雷光氣息,非得湊近到白骨深澗那里才行,這卻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那里死意彌漫,便是實力強橫如他們兩個,所強之處也只是在肉身,能夠更多捱受一陣頭痛腦漲,不管自己性命,硬扛著死意或許能到崖邊,但絕對沒有余力再去經受雷光洗禮。
看來看去,兩個人都覺得自己硬撐著走過去沾染雷光氣息的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直接被劈中跌落下去,死了不要緊,重要的是,就算臨死前有什么感受也沒辦法告訴別人,死了白死了。
“怎樣,我們再到近處看看?”一陣觀探之后,葉瀾還是按捺不住心中念想沖葉千流商量一聲。
“好,數百年來才又見一次,總要到跟前試試才行,若不然,以后的后輩得罵死我們兩個!庇兄瑯幽铑^的葉千流當即便應聲道,說著話,已經縱身一躍躍出崖壁朝山下落了下去。
兩道身影自山巔落下,身在半空時候,忽然雙雙發出一聲驚疑聲,隨即對視一眼同時詢問出聲:“你感應到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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