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十三年
阿哥所西偏殿里
一小太監(jiān)路過桌邊,驚奇道“喲,王公公,您喝上參茶啦。”
王朝卿瞥了他一眼,“這是蘇公公賞的,上好的人參,人人有份,你們都去切一片泡一泡。”
小太監(jiān)們嬉笑著湊到一起分那人參。
王以誠靠過來,低聲道“蘇公公這是什么意思,要和吳總管對著來嗎?”
王朝卿笑笑,“蘇公公是聰明人,咱們只要站好自己的位置就行了。”
三所庫房
柴玉忙得滿頭大汗,今兒本是清查庫房的日子,卻又偏趕上了茶房調換食具和茶具。
岳久坐在廊下,悠閑地喝著茶水,“柴公公,您可快著**兒,四阿哥的飲食耽誤不得。”
“是,是”柴玉捧著賬本,招呼身旁的小太監(jiān),“先別搬這些東西了,你趕緊去取那套五彩瓷的茶具。”
岳久放下茶碗,“吳總管告訴我內務府前一陣送來一只束柴三友壺,四阿哥很是惦記著呢。”
柴玉勉強一笑,“謝公公提**,”又沖另一小太監(jiān)道“你去里屋找那只壺,仔細著**別碰到東西。”
小太監(jiān)領命匆匆進屋,岳久仰起頭看看天空,“這眼看著午時了,四阿哥要用的金匙、銀筷、玉碗……”
“岳公公好生悠閑啊,”一聲調侃打斷岳久的話。
“呦,蘇公公,”岳久趕緊站起身,陪著笑走到院子里,“您老怎么到后院里來了。”
蘇偉徑直走到庫房門前看了看,“這庫房可是貴重地兒,咱家不常來看看不放心啊。”
岳久一笑,蘇偉回頭看著他,“岳公公是來取東西的?”
“是,”岳久躬身,“四阿哥的茶杯碗盞都該更換了。”
蘇偉**頭,“沒錯,去年剛過新年就換了一批,今年這都已經(jīng)入春了,岳公公好生盡責啊。”
岳久一愣,緊忙跪下,“蘇公公恕罪,卑職新任不久,疏忽大意。”
“你是新任不久,這院子里誰不是呢,咱們做奴才的能伺候好主子已屬不易,若是還互相為難,這日子可怎么過呢?”蘇偉彎腰湊到岳久耳邊低聲道。
岳久連連**頭,“蘇公公說的對,是卑職考慮不周,卑職先回去為四阿哥提膳,下午再來幫柴公公的忙。”
“恩,去吧,”蘇偉直起身,背過手,仰頭看天。
岳久幾乎是一路小跑的走出后院,柴玉湊到蘇偉身邊,“蘇公公,你這是打算……”
蘇偉喘口氣,轉頭看向柴玉,“咱們也是共患難過的了,我蘇培盛自打跟四阿哥起,心里就只有這一個主子。曾經(jīng)你們怎么想,怎么做,我都不管,只是如今這所里一時三刻的是經(jīng)不起風波了。”
柴玉低頭拱手,“我雖不聰明卻也不笨,蘇公公在下人房照顧的情誼,柴玉一生不忘。”
蘇偉****頭,回頭看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庫房,“這庫房著實是個麻煩的地方,像之前的事件決不能再發(fā)生。我想了很久,趁著這次清查,我們不如徹底整理一下。”
“怎么整理?”
“分門別類,貴重且少用的東西,像閑置的那些皇賞,單獨鎖在最里面。最常用的碳燭吃食、衣物布料放在最外面,剩下的放在中間的屋子里。每道門上兩把鎖,免得再有人心懷不軌。另外讓各管事將每月要用的東西列個帶大概數(shù)量的單子上來,以后庫房每月初一按單子發(fā)放用例。若是不夠了再來庫房取,這樣就免得庫房成日里人來人往的。”
柴玉****頭,“這個辦法好,賬面也好記。不過按月發(fā)放用例得提放有人渾水摸魚,最好是讓各管事也按月記賬,將手里的東西用到哪里報給總管。”
“沒錯,”蘇偉瞇起眼睛,“吳總管人多事忙,這樣瑣碎的賬還是讓前院總管來負責比較好。”
書房
蘇偉把自己和柴玉商量出來的計劃跟四阿哥說了一遍,四阿哥****頭,“是該這么做,這樣跟內務府按月發(fā)份例差不多,好管也好查。”
蘇偉****頭,“奴才就是這么想的,吳總管平日事多,前院各管事的報賬,不如就交給王欽吧。”
四阿哥皺起眉頭,盯著蘇偉看半天,蘇偉心里涼颼颼的,四阿哥不會誤會他結黨營私吧。
結果,四阿哥嘟起嘴,“你到現(xiàn)在還是打算在旁邊看熱鬧,有這么好的掌權機會,你卻推給王欽?”
哪尼?蘇偉疑惑,“王公公是前院總管,管這個正合適啊。”
四阿哥瞇起眼睛,蘇偉后背發(fā)涼,片刻后一本書飛到了蘇偉臉上,“你回去把《史記―滑稽列傳》給我抄十遍!”
第二天,四阿哥傳令,讓各管事列出用例單子,以后每月初一統(tǒng)一至庫房領取,每月初二向兩院首領太監(jiān)王欽報賬。
正殿西耳房
吳全坐在窗前,面色深沉。
曹清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敬過去,“師傅。”
吳全瞄了他一眼,接過茶杯,曹清暗暗舒了口氣,“師傅,您別太過憂心,徒弟一定盡心服侍四阿哥,找機會把蘇培盛擠下去!”
吳全冷哼一聲,“哪有那么容易,你現(xiàn)在連劉裕、魏圖都不如!”
曹清低下頭,吳全看向窗外,“我還真是小看那蘇培盛了,本以為他只是陰差陽錯得了四阿哥的意,沒想到還是個有頭腦,有心思的。”
“師傅,那咱們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胡說什么!”吳全瞪了曹清一眼,“咱們好不容易走出慈寧宮,你還想再回去?在沒立住腳前,絕不能輕舉妄動。”
“可……”曹清皺起眉,“師傅你就甘心大權旁落啊。”
吳全端起茶碗抿了一口,“這日子都是人過出來的,誰贏誰輸還要看誰,笑到最后。”
東耳房
蕭二格提著膳盒進了屋子,蘇培盛、蘇大公公正在桌前奮筆疾書。
“蘇公公,歇歇,吃飯吧,”蕭二格叫道。
“哦,”蘇偉**著烏黑的臉連帶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抬起頭,嚇得蕭二格連退了兩步,“蘇……蘇哥哥哎,您這是……這是……”
蘇偉嘆著氣打開食盒,四阿哥讓他抄《滑稽列傳》,起先他還以為四阿哥是夸他有淳于髡、優(yōu)孟等人“不流世俗,不爭勢利”的可貴精神,可到后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四阿哥之所以讓他抄十遍,是想活活惡心死他啊。
蕭二格小心翼翼地湊過來坐下,“蘇哥哥,四阿哥有心培養(yǎng)您,您也別太著急了,這書要抄也慢慢抄嘛,這勞逸結合干起活來也有效率啊。”
蘇偉虛脫地捧起碗,“你說得對,我一會兒就好好睡一覺。”
蕭二格咧開嘴,把膳盒里的幾道菜都拿了出來。
“對了,”蘇偉仰起臉,“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您說,”蕭二格端正做好。
蘇偉扒了口飯,“王欽說承乾宮老人里沒幾個聽他的了,那有多少人肯聽我的,我心里也沒數(shù),你信息廣,幫我分析分析,這所里我有多少人可用。”
蕭二格想了想,“上次您們從下人房回來,這柴玉、阮祿、庫魁、常青幾個都常常念著您的好。劉裕、趙新因為得罪過您,有心往您身邊靠,卻不太敢。楊義上次沒受到牽連,又提了管事,如今是態(tài)度不明。這茶房許忠、岳久,四阿哥貼身的魏圖、曹清都是吳總管那邊的。至于王家兄弟嘛,八面玲瓏的,一時還看不清。”
蘇偉****頭,王家兄弟是雙面間諜這事兒,至今還沒有挑明,這兩人的聰明世故怕是不在吳全、王欽之下。
蕭二格見蘇偉沒有說話,撓撓頭不解地問道“蘇公公,如今靠您的人可不少,您何必把那么好的差事讓給王欽呢。”
蘇偉一口飯沒咽下去,差**噎到,他本來是想站在王欽身后當一回幕后軍師的,可四阿哥的一頓教訓又讓他被打擊到了。不過他還是有自己的心思的,不想直接參與權力爭奪只是其一,不想和兩宮娘娘沾邊才是他最大的顧慮。
一大清早,蘇偉站在院子里指揮排放花草。吳全迎面出來,沖蘇偉一笑,“蘇公公最近真是好生忙碌啊。”
蘇偉笑笑,他聽得出吳全的一語雙關,“吳總管見笑了,我只是幫王公公干些小事兒而已,畢竟四阿哥喜歡什么花卉,我是最清楚的了。”
吳全狀似恍然地****頭,“蘇公公說的對,咱家差**忘了,蘇公公可是四阿哥面前的紅人。說到底,這所里的奴才都該跟蘇公公學學,不清楚四阿哥的心思怎么能伺候好主子呢。”
蘇偉直起身看向吳全,“吳總管言語高深,恕卑職愚笨。我蘇培盛一直不是個懂得揣摩主子心意的人,只是知道一條做奴才的根本原則,就是忠心二字。怎么使主子舒舒心心的過日子,怎么讓這院子里平平靜靜的才是一個當奴才的最該擔心的。吳總管是聰明人,怎樣做一個得主子意的奴才,想是不用人教的。”
吳全定定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了一頭的人,片刻后,笑了笑,“蘇公公言之有理,吳全,受教了……”
儲秀宮
六月的紫禁城已經(jīng)漸漸熱了起來。
小太監(jiān)們趁著主子午睡的功夫,用井里的涼水灑掃庭院,微微的清風帶起絲絲涼意,竟讓人在這午后的陽光里打了個寒顫。
“啊!”一聲尖叫猛然刺破人的耳膜。
“娘娘,”門口乘涼的大宮女彩衣率先沖了進去,“娘娘,怎么了?”
臥房里,亞嬪披頭散發(fā)地抱著小阿哥,雙眼發(fā)直,一動不動。
“娘娘?”彩衣注意到亞嬪的不對勁,慢慢的走上前,探頭看亞嬪懷里的小阿哥。小阿哥面色鐵青,嘴角一絲鮮紅,“啊!”彩衣一驚,轉身沖外面喊,“快宣太醫(y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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