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人的不滿傳到百里迦烈和英的耳中,讓英有些緊張。
這時長老來了,看到兩人的神情就知道他們在擔心什么,擺了擺手。
“不用擔心,你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英有些驚訝:“長老?”
長老隨性地坐下,看了看百里迦烈,又看了看英,笑了笑:“我先前不是說過嗎,不要有遺憾,這話既然是我跟你說的,現在你有決定要做的事我當然應該幫你實現。”
英說:“可是族人有意見,他們……”
“不用管他們。”長老斜睨了一眼百里迦烈,眼里帶著笑意,“你該和魔王學學,他現在心里一定不擔心。”
英有些疑惑,不明白長老為什么這么說。
長老笑道:“魔王根本不會在乎族人的意見,他現在臉上擔憂的肯定不是族人不讓他離開他該怎么辦。”
百里迦烈被拆穿,也緩了臉色,在長老對面坐下,“長老現在過來說這些,一定是幫我處理好了吧?”
英聽著他們對話,想了一會兒,明白了。
長老抱拳拱手:“魔王是魔界的王,我自然要為魔王殫精竭慮,解決魔王的困擾。”他放下手,“放心吧,我已經處理好了,你們盡管走,他們不會有意見了。”
百里迦烈點了點頭,沒有問長老到底做了什么,對于他來說,正如長老所言,根本不在意族人的不滿。英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他為魔族收復了全部失地,已經做了很多,魔族一時半會不會再受到外來壓力,他沒必要現在必須留下來振興魔族。
不管族人怎么說怎么阻止,他都會帶英離開,而唯一讓他有些猶豫的只是英的為難。英善良,不想要因為自己害百里迦烈受族人置喙,她體貼百里迦烈,百里迦烈自然也要為她著想。
英這段時間在魔族待著,也學了不少,學著魔族人的方式,向長老行禮,“多謝長老。”
長老看著她,點了點頭。兩人眼神交流間,一切盡在不言中。英的這一份謝,絕不僅于此,他們之間有太多沉重的無法言喻的東西,英感念長老所做的一切。
百里迦烈待著英暢通無阻離開魔族,路上的時候,百里迦烈回頭看了一眼魔界,若有所思。
英注意到了,問:“在想什么?”
百里迦烈牽著她的手,摸了摸下巴,有些疑惑:“我總覺得長老有些不對勁,他的氣息怎么越發衰落了,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他有些擔心長老的身體。
英聽了心里有些緊張,她心知肚明為什么,卻不能說,低頭輕聲道:“或許長老最近太疲憊了,他不是一直在忙族里的事嗎?”
百里迦烈嗯了一聲:“長老為我做了很多,我不希望他出事,回來的時候我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英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長老氣息有問題,在她眼里長老已經隱藏得很好,一丁點虛弱都沒露出來。她想著大概是魔族人之間的感應,畢竟百里迦烈是魔王,看
出長老的衰落也不難。
她覺得胸口有些堵,仿佛有大石頭擱在心口,眼睛澀得想哭,但又不想讓百里迦烈發覺她的異樣,只好忍住。她說:“長老真的很辛苦。”
百里迦烈還是聽出她聲音里的不對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沒事,別擔心,等我們回來了我去問問長老。”他以為英是因為擔心長老身體難過。
英努力扯了個笑,仰頭看他:“嗯!”
她拉著百里迦烈的手,說:“我很高興,你現在這么厲害,也有家了,我真的很開心,能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百里迦烈有些動容,什么也沒說,將英摟進懷里抱了一會兒。英伏在他懷里,眼里卻淌著痛苦的神情。
向淳美忍不住別過頭,不想看到英的臉,她明明很難過,卻還要努力做出高興的樣子。她明明很想要和百里迦烈一直在一起,卻因為短暫生命不敢過問太多關于百里迦烈的事情,她怕自己被羈絆,怕自己舍不得。她最后終歸是要離開,她從一開始就切斷一切有可能的束縛。
可是百里迦烈呢,百里迦烈什么都不知道。
向淳美不知道英有沒有想過她死后百里迦烈會怎么樣,按照千年后的故事,百里迦烈剜心守護,將女孩珍藏,他硬生生將自己的心臟剝離,又該有多痛?
英忍住的眼淚,向淳美忍不住了。她背過身,捂著臉,無聲痛哭。
眼淚落在地上,和泥土融合,向淳美愣住,攤開手心看,又看了看地面,確定自己剛剛沒有看走眼。她的眼淚真的落在土里了,面前一小灘水漬說明了一切!
她的眼淚竟然在這個世界里出現了,向淳美有些慌,近來許多事情都很不對勁。從一開始她碰到了墻壁感受到了手臂沖撞的痛覺,到那時百里迦烈感覺到她的存在,到今天眼淚落在土里,一切都在說明一個事實:她實體化了。
她本該只有一個意念,向淳美是這么覺得的,她來到這個世界一定不是魂魄來到,而是一縷意念,一個意識,有了形體,被黑洞吸引過來。至于黑洞是什么,她尚不明白,不過對于自己的存在,她認為意念更有可能。
既然是意念,那么再怎么樣也不可能留在這個世界。她不屬于這里,這一點她十分清楚,并且時刻銘記。
實在是因為待的太久了,而這個世界的人她都認識,她擔心自己會慢慢忘記她的來處。自從那一次她感受到自己實體化之后,每天更是要默念許多遍來讓自己記住,她最后一定會離開這里。她千萬不能讓自己困在這個世界,她不過是看客,對于英感到同情和難過,卻千萬不要有別的情感。
但沒有想到實體化越來越真實,這并不是好的預兆。若是情況和向淳美猜測得一樣,英就是向淳美的話,那么結合最近英身體每況愈下,這個時候她的實體化越來越頻繁,二者一定有什么聯系。
向淳美只要多想一想,就能有所猜測了,但她不敢。她有了這么一點兒方向,都不敢再繼續往下想。原因無他,即使知
道英只有三年生命,期間百里迦烈在外戰爭花了三分之二多的時間,事到如今英的時間所剩無幾,然而正好這個時候向淳美出現了這樣的情況,她把二者聯系起來,就知道她的實體化一定和英生命流逝有關。
可是為什么,她不敢想。心里的不安越來越強烈,她能在這個世界里看到這些和英有莫大的關系,之前在官府死牢時就知道了,她的視野是跟隨著英的。如果英死了,那她何去何從?
過去了幾年時間,英的家還是沒變。
兩人到的時候,英看著自己一貧如洗什么都沒有的屋子露出了久違的發自真心的笑容。這里是她的家,她生于斯長于斯,即使再窮再難,這里也是她的根。
“我想去看看娘的墳。”英回頭沖百里迦烈說。
百里迦烈自然什么都滿足她,二話不說帶著她去她埋葬了娘的地方。路上英讓百里迦烈停一停,她在路邊摘了一些野花。
“娘。”英在墳前跪拜之后,坐在邊上,把花放在墳前,開始說起來。“過了這么久才來看你,你不要怪我。我現在過得挺好的,你不用擔心。”
百里迦烈溫柔地看著英,嘴角帶著笑意,似乎不管英說什么他都覺得好。他知道英的娘對英并沒有那么好,那個女人大多數是病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沒有什么力氣關心女兒,但那是英唯一的親人,逝者已矣,在英心里記著的大多是那個女人好的一面。
英對著墳墓絮絮叨叨,離開前很鄭重認真地磕了一個頭。
百里迦烈扶著她起來,說:“明年你娘的祭日,我們再過來。”
英的身體有些僵硬,她攀著百里迦烈的手臂,借著他的力氣站了起來,聽到他這么說,微微笑了笑。
向淳美看在眼里,有些心疼。英已經知道自己的死期,她這么正式地磕頭,不過是因為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來這里。她知道自己不會再來了,恐怕她心里都已經和她娘說了“很快就會見面”的話。明年祭日,英等不到了。
這一切百里迦烈都不知道。
兩人回到屋子里,百里迦烈見英臉色不太好,以為是她累到了,便讓她好好休息,自己給她找點吃的。
英攔住他:“等等,你坐下來,我們說說話。”
百里迦烈坐下:“你看起來不太舒服。”
英笑了笑:“沒事,我現在就想和你聊天。”
向淳美察覺出不對勁了,仔細盯著英的臉看了一會兒,心底有些隱隱的不安呼之欲出。
“你記得院子里那個草堆嗎?你以前就被我養在那里,我還把你當做是小寵物。”英的語氣里有些懷念。
百里迦烈笑:“你現在不敢了吧?”
英也笑:“誰敢把魔王當寵物啊?”
兩人對視著笑了一會兒,突然英皺了皺眉,猛的拉住百里迦烈的手,說:“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高興,真的。”
百里迦烈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這么說,但下一秒,英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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