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龍躺在廣場中央的祭臺上,面目安詳、鮮花簇擁、身上蓋著有‘閃電族魂’四個鮮紅大字的紅布。周圍烈火熊熊燃燒。
禿鷲在天空徘徊,它們的眼神很貪婪,等人群散去,好吃閃龍。
一隊隊的人手拿鮮花、神色肅穆的走到閃龍面前,把鮮花放在祭臺上,對著閃龍跪拜。隊伍望不到盡頭,沒有一個人笑。
半個時辰前,有一個人笑了,閃靈的手對著他一指,身穿鎧甲的人走到笑著的人面前,一刀刺入笑著的人的胸口,他不笑了,鮮血四濺,倒在血泊中,穿著鎧甲的人將他的尸體拖走,用水將血沖洗干凈。
陽光濃烈,水干了,一滴血也看不見了,就好像,這里從來就沒有死過人。
下午,夕陽如金子,廣場成了鮮花的海洋,只有零落的幾個人守護著閃龍的尸體。
許音站在廣場盡頭,一如閃龍在花骨碑前揮刀時,癡癡地、深情地、擔憂地看著閃龍,這回依然是癡癡地、深情地看著閃龍,不再擔憂,卻有刻骨的、濃烈得化不開的悲傷,還有濃烈的恐懼,好像向前走一步,就會墜入深淵、粉身碎骨。還是要走,一步一步朝閃龍靠近。
零落的幾個人自覺的讓出一條路,靜靜地看著許音,除了許音無力的腳步聲,再也沒有其它的聲音,她的樣子令人心疼、令人的心好疼,好疼,好想安慰她,可是此時說什么話都是多余的。
走上臺階,平時很快就能走完,這回,走了幾分鐘,還只到一半,雙腿發軟,感覺渾身的血液被抽干,終于踏上最后一個臺階,被鮮花包裹的閃龍,赫然印入眼簾,他的神色安詳,穿著他生前最喜歡的紅色長衫,看不到一處傷口,被處理過。
許音感覺天旋地轉,差點暈倒,用兩只手撐著膝蓋,頭垂著,一動不動。幾十秒后,一陣惡心,想吐,四肢冰涼,一屁股坐在地上。守著尸體的幾個人以為許音出事了,連忙跑上來,看到許音只是氣色不好,沒有別的事,悄無聲息地退下。
許音站起來,失焦的眸子終于落到閃龍身上,緩緩地走到閃龍身邊,挨著閃龍坐著,望著遠方的夕陽,遠方的夕陽很美,剎那間,以為龍還活著,要是龍還活著,自己會和他一起看日出、一起看夕陽、一起走遍這世間最繁華、最貧瘠的地方,無論天涯海角,有多遠,只要他在身邊,都是家。
心中激烈洶涌,奔騰的、悲傷的潮水,已經在時間的流逝中平靜。想跟龍一起去,這絕對不是龍愿意的。
許音想放聲大哭,卻哭不出來,想大聲呼喊,卻發不出聲音,點點滴滴的往事浮上心頭,嘴角勾起幸福的笑,和龍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很快樂,可是老天太狠心了,從自己的身邊奪走了龍。或許是自己的殺孽太重,老天在懲罰自己,如果可以重來,愿意不殺一個人,只要龍安好。
“龍好狠心,怎么可以拋棄自己?”撫摸著龍的臉,一寸寸的撫摸著,心隨他而去,或許這世俗界,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像他讓自己如此的心動、如此的癡狂、如此的入魔、如此的神魂顛倒、如此的銘心刻骨。
“龍。”輕輕地喚著,癡癡地、深情地看著,濃密的漆黑長發散落到龍的臉上,像龍躺著。有幾個族人前來祭拜,被守護著閃龍尸體的守衛攔住,不準任何人打擾許音和閃龍獨處的時光。
夕陽將落盡,許音仿佛沒有發覺,緊擁著龍,仿佛這樣龍就會永遠和自己在一起。
幾只禿鷲在天空徘徊,它們等候多時,閃龍身邊總有活人,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要不是這女人來,恐怕早已將美食吃進肚子里。眼看天將黑,該回家了,等這女人走,不知要等到何時?她對這人倒挺深情的,不明白為什么要對一個死人深情,在心里咒罵,蠢女人!蠢貨!你快走!你走的時候,我們一定從心底感激你!真誠的歡送你!
女人一點要走的意思也沒有,幾只禿鷲對視一眼,下定決心,大家聯手,就不信干不過這個悲傷過度的女人,趁著許音閉眼的瞬間,幾只禿鷲突然俯沖而下,速度很快。
‘不好,’幾個守衛臉色大變,有刀的揮刀斬殺禿鷲,有劍的揮劍斬殺禿鷲。禿鷲撲閃著翅膀,尖嘴巴咬幾個守衛,幾個守衛周身元力環繞,刀劍不停地砍殺幾只禿鷲,一只禿鷲的翅膀被砍斷,一只禿鷲的腿被砍斷。獨眼禿鷲心里竊喜,哈哈,你們幾個蠢貨,攻擊幾個守衛,倒便宜了我,只要趁著這個女人的眼睛睜開前,狠狠地咬幾口尸體,就心滿意足啦,如果她醒了,看她這樣子,內傷還沒好,不是自己的對手。
獨眼禿鷲極速撲向尸體,尖利的嘴巴張開,快撲到閃龍身邊時,許音感應到呼嘯而來的殺氣,睜開眼睛,看到幾只禿鷲在攻擊幾個守衛,獨眼禿鷲朝閃龍撲來。
許音狂怒,一聲狂嘯,聲震閃電城,許多花被震落,許多窗戶顫抖,許多放在屋頂的東西颼颼滾下。伸手,手握龍的亡寒刀,看到這刀,就如看到龍,刀一揮,一道刀光閃過,鮮血四濺,獨眼禿鷲的頭和身體分了家,神色還是很貪婪,以為沒有受傷。直到滾在地上,才滿臉驚駭、悲痛,死了。
誰想傷害龍,誰死!許音撲向幾只禿鷲,揮刀的速度和揮刀的力度比以前快很多倍,比沒受傷前更厲害。巔峰狀態的沈君面對此刻的許音,或許都不是對手。
刀光閃過,有的守衛甚至都沒有看到刀光是什么時候閃過的,只看到幾只禿鷲的頭和身體分了家,有的禿鷲的身體被斬成兩半,傷口平滑如鏡,即使刀客、劍客的速度都沒有這么快,瞬間鮮血涂地,一地殘肢。
女兒的聲音充滿無盡的悲傷和痛苦。閃戮的心碎了,身子哆嗦,站在窗邊,望著掉光了花的花樹,卻沒有動,女兒要自己面對,要自己從痛苦中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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