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夏婆婆家,黑貓便跳下去跑走了。這貓兒野性十足,自然不可能一直跟我廝混,我此時更是沒有心情管她。
一路向鎮(zhèn)子走,騎了一段路,我忽然停了下來,我真得還要回去嗎?將性命交予爺爺,然后和其他尸體一樣化作腐肉,招滿蛆蟲,腐朽于大地。我,我真得做得到嗎?
十幾年的經(jīng)歷在腦海倏忽而過,漸漸地我嘴角露出笑意,“我的一切都是你們給予,還給你們,我心甘情愿。”
但是沒了我,你們會過得好嗎?我好像回到了剛剛失去他們的那段黑暗日子,不不不,痛苦,理應(yīng)我獨自承受!
到底是怯弱還是無私?我也不知道我如何勸服的自己,最后我臉上又哭又笑的下了決定,我要離開,再也不回去。
接下來,我開始冷靜地思索。劉三茅是一定要除掉的,一旦他被抓住,供出我爺爺,我家是勢必要受到調(diào)查的,一旦查起來,以刑警的偵查能力,家里藏尸的事情就很容易暴露,而我必定會被打上殺人嫌疑犯的標志,莫說去京都復(fù)仇,在整個華國都將寸步難行,所以劉三茅一定要死!
我欲殺他,相信劉三茅對我也是欲除之而后快,我就在街上晃來晃去,臉上寫滿了囂張,來啊,來找我!沒什么陰謀詭計,我用徹徹底底的陽謀引他出來。
“呵,膽子不小啊。”劉三茅戴了一頂草帽,壓低了帽檐出現(xiàn)在我身后。
“城外十里,亂葬崗,很適合做你的葬身地。”我回頭笑道,然后當先前行。
劉三茅很快跟上,與我并行一起。我們二人一路有說有笑,旁人看了只會以為我們是叔侄嗎,而非生死仇敵。
路上我看到了中午那對母女,小女孩兒趴在她母親懷里沒有什么動靜,我點頭打了個招呼,那美婦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焦急,卻是沒有搭理我。
“嘖嘖嘖,好厲害的惡鬼,陰陽眼都不怕!”劉三茅在一邊陰陽怪氣。
“哦?怎么說?”我頓時來了興趣,鬼魂這東西實在讓人好奇。
劉三茅瞥了我一眼,“劉爺我就大發(fā)慈悲給你講講,省得你下了地府被差爺嘲笑。”
只聽他清了清嗓子道:“人有三魂七魄。三魂為天魂,地魂,人魂。七魄為,天沖,靈慧,氣魄,力魄,中樞,精魄,英魄。”
“人死之后天魂歸于天,地魂散于大地,而你爹干你媽,誕生你時賦予你的那道人魂則會暫存天地七日。這七日內(nèi)七魄會一一消散,此時只需人魂與任意一魄相合,便可化作久存天地間的鬼物。依我看,纏住那女娃子的厲鬼至少融合了四魄,端得是厲害尋常!
“老劉可知為何魄越多越厲害?”
“修道人哪個不知?”劉三茅一聲哂笑,“魂本虛幻之物,乃是靠了肉體與七魄方和天地之間產(chǎn)生了聯(lián)系。若是人魂與七魄完全相融合,與人也只差了一具肉體的差別,更是沒有肉體的諸多限制,你說厲害不厲害?”
“多謝指教,卻是讓我大開眼界!”我對他行了一禮,“為表謝意,當留你全尸。”
“哈哈哈,好小子,既然你這么客氣,我若真死于你手,為表謝意!彼D了頓,湊到我耳邊道,“我那尸體你可千萬不要客氣。食人經(jīng)在你手里吧,怎么樣,心動否?”
我瞇起眼,沒有接話茬,省得被他亂了心智。大敵當前,心智一亂,必有生命之危。
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聊了半路,路上行人越來越少,越到后面的路,氣氛越凝重,到最后只能聽到嗒嗒的腳步聲和被驚飛的鳥聲。
四周漸現(xiàn)墳冢,劉三茅猛然探出通紅的手掌抓向我胸口,我卻近乎預(yù)知般跳開一段,然后扔出一道繁復(fù)的符紙,上書東北西南四火宿,尾火虎、室火豬、觜火猴、翼火蛇。
我迅速念道:“神符佑我,燃邪破魔,四宿借法,急急如律令,敕!”
符紙半空自燃化作一人頭大的火球,呼呼飛向劉三茅。
劉三茅眉頭一挑,血掌直接迎上,那火球噗的被他捏滅,一股黑煙從他手心冒出。
“哈哈哈,小子,居然用我的符來打我!眲⑷┭鎏齑笮,“看來你運道不好,借來的神力如此之少,果然天意在我,神仙都不肯幫你!”
符的品質(zhì)沒有問題,卻是我過于著急,念動咒語難以心誠。
我不發(fā)一言,邊后退邊又扔出雷符、水符、金符、土符各一道,都是匆匆念咒,威力皆小的可憐,不過牽制住他幾秒就夠了。
我將劍符取出,怒目一睜,喝道:“寶劍霊靈,去斬邪精,為害精怪,盡底絕形,急急如律令,敕!”
這道咒語念得大氣堂皇,我猛地一指,指間黃符立馬化作一道流光射向劉三茅喉嚨,而我則撿起塊磚頭,伺機而動。
“嘿,早防著你呢!”劉三茅未卜先知的雙手交叉護于身前。
“砰~”
刀劍入木的鈍響傳來,接著十根指頭齊根截斷,散落在半空,而黃符也已力竭,輕飄飄落在地上。
“。!”他一聲慘叫,雙手顫抖,眼中全是恨意。
“本來想留你個投胎的機會,是你逼我!血魂手!!”他一喊,傷處本來流淌的鮮血竟然緩緩凝固,似是要化作利爪的模樣。
此時我已經(jīng)沖到他身前,他一腳踢出欲要阻我,我便一磚頭砸在他小腿骨上。
小腿骨只包裹著一層肉皮,被砸到的痛苦可想而知。劉三茅體力本就稀薄,這一下直接站不住倒在地上。
我趁勝追擊,磚頭砸向他面部,這廝手掌揮舞,磚頭直接拍成了碎塊。
“咳——”我腹部中了一爪,火辣辣的,竟是直接被撓下去一大塊肉。忍住痛,我一拳垂直打下,打在劉三茅心窩,將他打得直接喘不過氣,雙手也沒了力氣揮舞。
拾起磚頭猛擊他頭部,一下一下,終于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
我跌倒在地,撐著身子取出劉三茅制作的外傷藥粉敷上,再用布條裹上,然后躺在地上歇息。
“喵~”黑貓不知道什么時候到了,她瞇著眼看著我,然后將我被爪下的那塊肉叼在嘴里,再次跑走了。
尸體扔在了這里,我在路邊撿了一件破外套穿上,擋住傷口以及我的身材,然后拄著木棍,裝作流浪漢的樣子,一步步艱難挪向縣城。
街上車來車往,拿移動電話的也越來越多,近乎人手一部,我摸摸褲兜,還剩下不到五十,連二手手機都買不起,更別說還要交月租。
我摸著鑰匙開了鎖,推著自行車拿去賣了七十塊錢,然后慢慢挪騰到了汽車站外。
站內(nèi)買票是需要身份證的,外面拉私活的就不用,我將身上的衣服打干凈些,毅然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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