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還是亮了,醒了酒的楚南又拉著錢陽商議了一番,之后便帶他三轉兩轉走進了一間大殿之內。
開山門這么個不靠譜的宗門從建設之日起便一切從簡,這間大殿就是門內唯一一間像樣的辦公場所了。
每日清早,各級的執事中凡是沒有外出的,都會聚集到此開個碰頭會,確認一下各項事務的進程,并明確未來的工作方向。
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開山門的呂天掌教幾乎從不會出現在這間大殿之中,而每日碰頭會的主角毫無疑問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統管外務的楚南,另一個就是總領內事的邱婆婆。
開山門除了這兩名總執事之外,下邊還設有三級執事,林林總總加起來也有個三四十人,這些大大小小的頭目,有的管人,有的管事兒。
雖說執事們都是各管一攤兒,但工作中也常常會有交集,有了交集就難免會出現矛盾,至于如何協調這些矛盾,那就是兩位總執事的工作了。每日清早,大小頭目們都會圍在兩名總執事身邊,訴說著各自的難處,寄希望于總執事能給他們解決問題。
當然,對于平日里宗門的事務,楚大執事通常是不會發表什么意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般都是邱婆婆在處理。楚南和錢陽進入大殿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十好幾個人把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嫗死死圍在當中,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個不停。
修士們耳聰目明,能混成執事的更是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邊錢陽二人剛進屋,那邊原本的喧囂頓時就收斂了下去。
大人物到場,小頭目們自然不敢視而不見,紛紛回頭沖楚南見禮,可一看到旁邊的錢陽,瞬間就露出了詫異的神色。
開山門有一點做的特別好,那就是大家的職位孰高孰低,只要看胸前斧頭的大小就能一目了然。
執事們一看錢陽胸口那碩大的斧頭幾乎都要和楚南一樣大了,心里難免就犯了嘀咕。不過這些位可沒一個簡單的,雖說他們不知道新來的這把大斧頭姓字名誰,卻也紛紛抱拳拱手,不曾失了禮節。
錢陽不敢怠慢,面帶笑容一一回禮,再看到人群中那老嫗的注視目光,更是連忙緊走幾步抱拳一揖朗聲道:“見過邱婆婆!”
邱婆婆面帶春風,也不裝大,干脆利落地站起身雙手虛扶,滿臉春風地開了口:“這位便是錢總執事了?若是老身沒記錯的,我們之前尚有過幾面之緣呢。”
錢陽笑著點點頭:“邱婆婆目光如炬,小子之前常去藏書閣借閱玉簡,多蒙邱婆婆照顧,心中一直滿懷感激。”
“錢總執事客氣了!”邱婆婆引著錢陽坐下,轉身對著那些大大小小的斧頭開口道:“這位便是新來的錢副總執事,和楚總執事源屬同期,相交莫逆,老身之前也多次聽聞,錢總執事年輕有為,膽識過人。諸位日后有什么困難,不妨向錢總執事多多請教。”
錢陽連道不敢不敢,斧頭們則滿臉謙遜,一派其樂融融。
邱婆婆見這邊寒暄完了,才笑盈盈地接著道:“楚小子偷偷摸摸就把錢副總執給拉了壯丁,可如此人才,老身看了也著實眼饞啊!”
楚南隨口接過話頭:“宗門事務繁多,小子能力有限,只得厚著臉請錢師兄來幫我一把,也省得婆婆總是為我憂心。”
要說楚南確實還是短練,他這話其實是想謙虛一下,但一細合計就會發現,不知不覺中,他那怨氣就夾槍帶棒奔著邱婆婆去了。
邱婆婆倒似沒聽出來,對楚南笑著道:“你找了幫手倒是輕松了,可憐我這老太婆精力不濟,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楚南呵呵一笑:“婆婆年富力強,精力充沛,正該多多擔待。”
邱婆婆搖搖頭:“歲月不饒人哦!我這身體自己清楚,怕是擔待不起嘍!”
“婆婆說笑了。”楚南假笑了兩聲,不知該回什么好。
邱婆婆卻又轉向了錢陽,目光上下打量,隨后滿面春風地笑道:“我早聽說錢副總執事實力出眾,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
錢陽連忙欠身,口稱過獎。
邱婆婆繼續道:“老身這身體不中用了,平日里做些什么也是力不從心,我看,不如錢副總執事干脆一手托兩家,把我這內事堂的副總執事也一并干了吧!”
“什么?”錢陽愣住了,不知道這位邱婆婆這是打的什么主意。
那邊的楚南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他還指望錢陽幫他分憂呢,若是錢陽管起了內事,受了老太婆的管轄,肯定被折騰地不亦樂乎,哪還有精力幫他的忙。
于是他趕緊開口:“錢師兄任外事堂副總執事是宗門定下來的,怎可又兼任其他?”
楚南口里的宗門貌似是說開山門,但邱婆婆自然很清楚這個宗門指的到底是哪里。
她輕輕一笑:“楚總執事怕是不知道,錢副總執事任內事堂的副總執事也是宗門定下來的!”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楚南額上的汗都下來了。
邱婆婆收起了笑容:“外事堂的事兒自然會讓你知曉,至于內事堂的事兒你不知道便不知道吧!”
“你……”楚南無言以對。
可這會兒,錢陽卻是已經聽明白了,聽邱婆婆的意思,唐大掌教把自己騙來這里,然后通知楚南留自己當外事堂的副執事,然后又同時通知邱婆婆留自己當內事堂的副執事。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這種操作?還一手托兩家?托兩家是這么托的么?
自己若是同時兼任了內外兩個副總執事那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開山門的所有事務都落在了他的頭上。
要說一家宗門把所有事都交給一個人也很正常,不過那個人只可能有一個身份,那就是宗門的掌教!具體到開山門,那就是掌教統管全局,下設內外兩堂,楚南和邱婆婆都歸掌教管理,這樣宗門事務就能運行下去。
可一旦反過來,這活就沒法干了。楚南管外事,邱婆婆管內事,然后兩個人都管著他錢陽,這兩個人還天天打架,最后把所有的矛盾都著落在他身上。錢大師兄心說,我要是同時接了這兩個活計,這二位還不得把我給活撕了啊?
錢陽心念電轉,心說這老太婆果然不簡單。自從他和楚南進了大殿,這老太婆倚仗著自己年長,大家都敬他三分,便一直把話語的主動權牢牢把持在手里,三言兩語間這就是要把錢陽納入她的掌控啊!
錢陽本就是被騙來開山門的,答應留下也只是看楚南面子,可這老太婆說著說著就想往他頭上爬,錢大師兄吃錯了藥也不會答應啊,于是他開口推脫道:“錢陽能力有限,精力更是有限,根本不可能同時接下兩份職司,還望邱婆婆見諒。”
邱婆婆卻是面無表情地道:“錢執事,這職位安排并非你我所能決定,宗門既然已經議定,我看,錢執事就不要推拒了吧!”
邱婆婆慢聲細語,但其中的意思卻是極為剛硬,話里話外就是說:這活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根本沒得商量。
錢陽一聽這話,可就不高興了,心說我好言好語跟你說話,結果你這是要跟我用強?還抬出宗門壓我?誰慣的你這身臭毛病?或是你拿捏楚南拿捏慣了?跟誰都想來這套,梁靜茹給你的勇氣啊?
錢陽忽然笑了,而且笑的很是開心,可說出的話卻變了味:“邱婆婆,您是不是高估自己了?”
“嗯?”邱婆婆一愣,根本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小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脫口問道:“你說什么?”
錢陽用鼻子哼了一聲:“你說讓我當副執事我就得當?我倒是想讓你回家養老,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你!大膽!”邱婆婆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氣得整個人顫成一團。
錢陽無所謂地看著她,臉上仍舊掛著討人厭的笑容。
邱婆婆狠狠喘了幾口大氣:“這是宗門的決定,由不得你放肆!”
錢陽撇撇嘴:“是哪家宗門的決定啊?又是誰決定的啊?該不會就是你自己決定的吧?”
“一派胡言!”邱婆婆氣得臉上肥肉亂顫。
錢陽整了整身上的衣袍,正色道:“在下初入開山門,從見到婆婆便一直禮敬有加。可誰曾想,你見我年幼懦弱,竟敢以謊言相欺,內外兩堂的事務豈能是我一個小輩所能同時過手的?婆婆欲陷我于貪枉,不知到底是何居心?”錢陽說到這里,也不等邱婆婆回答,甩甩袍袖轉身就走,更是冷冰冰丟下了一句話:“今日之事,我必原原本本上報宗門,倒要看婆婆打算如何收場!”
“你……你……”邱婆婆用手指著錢陽的背影,一句整話都說不出來。
而這一屋子人都被錢陽嚇傻了,甭管這些小斧頭們有沒有勸解的意思,但錢陽這通連珠炮根本就沒給人留反應的機會,兔起鶻落間,那邱婆婆就被他吼得全身顫抖不知所措,旁人更是連嘴都插不上一下。
楚南更是徹底蒙了,完全不知道這位溫文儒雅的師兄怎么說爆炸就爆炸了,因為什么就爆了啊?人家給你升官你就爆啊?咱倆之前也不是這么說的啊?到底你是生瓜蛋,還是我是生瓜蛋啊?
當然,楚南納悶歸納悶,但對自己的位置還是認識很清楚的,錢陽走了,他自然不能留,小跑幾步,追著錢陽就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屋的大小斧頭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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