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李瑩月心里暗罵一聲，卻又半點沒奈何。怎么辦，誰叫自己倒霉落到這么個人家呢！
“姑母，夫君，我就帶了一些首飾，還有上次二表哥給的銀票。”李瑩月真心不想理這兩個哭哭啼啼的膿包，可不理又不行。這么點東西夠干嘛用？她還得靠著林家生活呢。
“娘子，不如你帶姑母去娘家住幾天，我過幾天就去接你。”林紹睿撓了撓頭，他還不知道呢，老爺此時已自身難保，他自己成了大表哥手里的棋子。
兩個女人沒辦法，總不能站在外面任人點評吧？只好拉過一個下人，命他去叫了兩乘小轎回了李瑩月的娘家。
林紹睿抹了把汗，發現手上全是黑灰，四處也看不到個能頂事的人，只好自己上陣去安排下人守住四門，又叫人去廢墟里搶救財物。
軍巡鋪的鋪兵得了二公子的銀子，也沒怎么為難他，只叫他得空去把救火費交了就走了。街坊們見大火已滅，沒得熱鬧可看，也漸漸都散了，有那熱心的還送了些稀粥早點來給他們充饑。
林紹睿站在一片焦黑的廢墟前欲哭無淚。全家老小都散了，只剩他一個主子，就連下人都沒剩幾個，有的被林紹翰帶走，還有一些干脆趁亂卷了財物跑了，這會兒留在他身邊的就只剩幾個簽了死契或者無處可去的。
“表少爺，您吃點吧。”原先看門的門子端著個大碗盛了一碗稀粥遞過來。
“謝謝！”林紹睿接過碗，聞到米香肚子立刻咕嚕嚕叫了起來，他三口兩口喝光，又看著門子問道：“怎么辦啊？”
“”怎么辦門子哪兒知道啊，他只是個大字不識的下人。
“怎么辦啊？”林紹睿又轉頭去問別人。
別人怎么知道怎么辦？他們還等著主家發話呢。話說他們這個月的月錢還沒發，看這樣子，該不會想賴賬吧？
還沒等下人開口討賬，一群人已從街口圍了過來。
“就是這兒了，就是他，他是林家的掌權人，咱們只管找他要錢。”一個錦繡華袍的老者伸手一指，林紹睿就被圍在中間。
“欠我們的銀子趕緊還了！”
“以次充好的黑心店，趕快賠我銀子！”
眾人吵吵嚷嚷，林紹睿身上那件單薄的寢衣差點被扯爛。
“我不是當家的，我只是幫忙看店，你們別找我呀！”林紹睿打著哭腔，悔得腸子都青了。
“怎么不是你？我這里有你簽字畫押的欠條！”
“對，我的貨就是從你家拿的，你還敢推卸責任？”
幾只拳頭落在了林紹睿的身上，下人們卻沒一個敢上去救的。人家拿著白紙黑字的證據，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叫他們怎么去救？
“我還，我還還不行嗎？”林紹睿被打得哭爹喊娘，抱著腦袋直喊饒命，“你們略寬限幾天，我家昨夜起了火，這會兒真顧不上啊！”
“起了火就更要還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我們的銀子拿去修房子？”眾人不依不饒。
“真的輪不到我做主啊，你們讓我救了火，找到老爺和大公子再安排還錢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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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紹睿被眾人圍在中間拳打腳踢，忙了大半夜沒休息，又累又怕還要挨打，他終于成功地暈了過去。
“各位，停一下！”見他暈了，一個老者走了出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咱們每家出個人，看住這里和林家的店鋪，只要鋪子還在，就不怕他不還錢。真要不還，咱們就去衙門里告一狀，拿他的鋪子來抵債。”
“行，就聽徐老的。”眾人見他倒在水洼里，也不好真的逼出人命，只好先放開他，又放話三天后再來討債。
見債主們都走了，下人們終于敢過來了，他們扶起林紹睿，給他喂了點水，又把他抬到陰涼的地方，他這才悠悠醒來。
“嗚嗚，我這是造的什么孽啊！好好的表少爺不當，我充的什么大頭蒜？現在人家全來找我討銀子，我上哪兒去弄銀子啊我！”
林紹睿坐在地上，滿眼都是焦黑的廢墟和狼狽的下人，自己穿著破爛的衣裳，稍微一動就渾身疼，委屈，太委屈了，他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下人們面面相覷，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還是林喜忍不住站了出來。
“表少爺，你快別哭了，剛才二公子來過，聽說是去前面客棧找大公子去了，你不如趕緊去前面找找，這兩位隨便找到哪一位都行。”
“二表哥來過了？！”林紹睿不哭了，趕緊擦干眼淚站起來，“他去哪家客棧了？”
“不知道，應該是東邊第一家吧。”林喜回道。
“哦，那我趕緊去找他們。”林紹睿走出去幾步又停下來，“你們把家里再翻翻，先弄幾間能住人的屋子出來。等我找到大表哥就回來安置你們。”
唉，這么個主子下人們見他半點主意也沒有，干脆也不理他，只顧自己去收拾東西了。先去原先的庫房看看，別的能燒，金銀可燒不掉。
下人們翻翻撿撿收拾屋子不提，林紹睿挪著步子往東走，果然在第一家客棧找到了大公子林紹翰。
“嗚嗚，大表哥，救命啊！”林紹睿一見大表哥就哭了出來，眼淚鼻涕流了一臉。
“怎么了？怎么搞得如此狼狽？”林紹翰見他幾乎衣不蔽體，只得開了衣柜取出件外衣給他披上，叫人打水來給他洗臉，又叫人端來茶點。
“大表哥，剛才那些人跑去家里要錢，你跟老爺都不在，我哪里拿得出錢來給他們？他們就把我打了一頓，還叫我們三天內還錢呢。”林紹睿一邊狼吞虎咽吃著東西，一邊哭訴，“你看，我的臉都被他們打腫了。”
林紹睿也不懂得看個眉高眼低，林紹翰不理他，他照樣一個人說得熱鬧。
“老爺夫人呢？他們沒事吧？”
“哦，沒事，老爺夫人都被你二表哥接走了。”林紹翰應付了一聲。
“那咱們趕緊去找二表哥吧，家里該怎么辦還得要老爺拿個主意。”林紹睿抹了抹嘴站起身就要走，卻被林紹翰攔住了。
“你最好別去，老爺昨晚被嚇得中了風，話也不能說了，他能拿什么主意？”
“什么？老爺中風了？！”林紹睿嚇了一跳。林老爺雖然只是他的姑丈，但這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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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都對他不錯，他也把林老爺當親人來看的，這會兒聽說老爺中風了，他立刻沒了主意。
“那怎么辦？大表哥，鋪子里的事我一點都不懂，老爺又病了，那些人三天后就來要錢，你快想個辦法啊！”
“我能有什么辦法？父親說過了，欠債還錢，他們再來要賬你就把鋪子抵給他們吧？”林紹翰一臉冷漠地說道。
“大表哥，我什么都不懂，這件事還得要你來主持大局啊！”林紹睿懵了，這還是他那個和善親切的大表哥嗎？你才是林家的大公子，怎么搞得這些都成了我的事？
“鋪子早就交給你了，那些錢也都是你欠的，我哪知道該怎么辦？”林紹翰皺了皺眉，一把把林紹睿推了出去，“行了，我還有事，鋪子的事你自己看著辦，要么你就去找老爺。”
“大表哥，你開門，開開門啊！”林紹睿不死心，使勁拍著房門，卻被兩個臉生的下人一把推開。
“你們干什么！”林紹睿被推了個趔趄，心里也忍不住窩火。怎么連個下人都敢欺負我了？
“快走，不然把你打出去！”兩個下人直挺挺守著房門，好像林紹睿再上前一步他們就真的要打了。
“呸，狗奴才！”林紹睿剛被打怕了，只好灰溜溜走了出去。怎么辦？他該怎么辦？誰來告訴他！
林紹睿晃晃悠悠游魂似的回了燒毀的大宅，聞著嗆鼻的濃煙，看著滿眼的焦炭，他又想哭了。
“表少爺，怎么樣，找到大公子了嗎？”見他回來，留下的幾個下人都圍了上來。
“找到了”
“大公子怎么說？”幾人連忙追著他問。
“他說他還有事，叫我自己看著辦”林紹睿說完眼淚又掉下來了，“我哪兒知道該怎么辦啊？家沒了，鋪子里還欠那么多銀子，老爺中風了，大表哥又不管，嗚嗚，我能怎么辦啊！”
林紹睿哭得窩囊，哭得狼狽，下人們見他只知道哭卻想不出一點辦法，心里也滿是鄙夷，一個個的心里都想著自己的出路。
“表少爺，你先別哭，咱們還是先收拾個地方出來吧，不然晚上都沒地方住。”還是林喜站了出來。
“對，你說得對！”林紹睿見有人出來說話，趕緊擦干了眼淚，“你們找到什么值錢的東西了沒有？”
“沒有！”幾個下人異口同聲。開玩笑，這個月的月銀還沒發呢，表少爺又如此膿包，有什么值錢的東西我們自己不會拿著嗎？
“那咱們吃什么呀！”林紹睿又要哭了。
“你們兩個，打點水去把沒著火的那間小樓收拾一下。你們倆，把大門邊的倒座房收拾好。老栓頭，你把幾個門全鎖好，只留這一個門進出，別讓人把家里的東西偷出去。剩下的人跟我再去找找，看有沒有能拿出去賣了換錢的東西。”
說話的是林喜，原本他不想站出來管這些，可這主子實在是太窩囊，都指著他的話，大家今晚就要餓著肚子露宿了。
“對對對，你們都聽林喜的！”林紹睿趕緊點頭，又眼巴巴地看著林喜，“那我干什么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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