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中,大紅的彩綢被揭下,露出下面黑底金字的大匾,“郎將府”三個大字鐵鉤銀劃流光溢彩。
“哇,玉郎你這幾個字寫得太有氣勢了!”林紹軒雖不懂書法,卻看得出這三個字張揚尊貴氣勢森然,仿佛凌駕于宇宙蒼穹之上。不對呀,我家玉郎一向溫潤,怎么這次的題字如此咄咄逼人?
“笨!這是淳王爺?shù)氖止P。”江瑾瑜白了他一眼,不顧他瞬間的呆滯把他拉進(jìn)了大門。
今天府里非常熱鬧齊整,辰時剛過,客人都還沒來,林紹軒與江瑾瑜在下人們的簇?fù)硐录腊菟姆教斓兀瓿闪巳胝瑑x式。
“二位老爺請上座,容小人們拜見!”管家李成請林江二兄弟在正堂坐了,帶著府里的一干丫環(huán)小廝仆婦家丁跪倒行禮。眾人拜了三拜,這才起身,按男女分兩邊站好,李成把眾人依次向主子介紹了一遍。
采青和琴兒依然貼身服侍,另外又買了許多負(fù)責(zé)針線、灑掃、廚房、車馬的下人,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站在下面黑壓壓一片,總共二三十人。
林紹軒做慣大事的人,哪高興管下人們的事,只略點了點頭,對李成說道:“每人賞一百個錢,叫他們下去做事吧,你派人去門前守著,今天客人比較多。”
“是,小的明白。”
李成帶著下人們行禮退去,林紹軒揮了揮手,不經(jīng)意間卻發(fā)現(xiàn)一個丫環(huán)穿著與別人不同,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別的丫環(huán)都是一身青色布裙,只有她穿著一身黑衣黑裙,活像一只大香菇,不是被他扔給袁歆雅的朝顏又是哪個?
哎喲,氣得我心肝疼!好你的小娘皮,陰魂不散是吧?
“入畫,朝顏,你倆留下,其他人都出去!”林紹軒轉(zhuǎn)臉看看江瑾瑜,發(fā)現(xiàn)他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心里才略好受了點。
入畫和朝顏對視一眼,都站住腳步低下頭不說話。
“說吧,這是怎么回事?”林紹軒壓不住心里一股怒氣,也不知是個什么來由,就是不想看到朝顏。
“入畫你來說,說不清楚就給我滾出去,再也不用回來了!”林紹軒這通火發(fā)得大,卻并不只為朝顏。
自己是不是太寬厚了,這些下人們一個個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竟敢擅自做主把我最不喜歡的人帶到新家來!
“二爺!”入畫第一次見他發(fā)火,嚇得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眼淚已到了眼眶卻不敢掉下來。
“老爺,不關(guān)入畫姐姐的事,都是奴婢苦苦哀求,她才答應(yīng)帶我過來的。”朝顏見他拿入畫撒氣,咬咬唇就在入畫身邊跪下。
“哦?苦苦哀求?那你說說,為什么一定要跟著我們?今天不給我把話說清楚,馬上把你配給那邊看門的老古!”林紹軒見她人雖跪在地上,腰身卻挺得筆直,柔韌的線條和堅定的眼神都透露出不屈和堅持。
奇怪哉,這小妞到底有什么古怪?如果不是牽涉到玉郎,林紹軒還是很欣賞朝顏這種性格的,但是現(xiàn)在嘛,只要有人想跟他搶玉郎,不管男女都只有一個下場。
“老爺,奴婢是有苦衷的,此事說來話長,請老爺?shù)每諘r再聽奴婢細(xì)說。”朝顏聽說要把她給老古,死死咬著唇,就算嘴唇刺痛,唇上已留下兩個深深的齒痕也不肯松開,就那么倔強(qiáng)地跪在地上。
“你先下去吧,晚上客人散了我再叫你。”林紹軒一揮手,又對入畫斥了一聲,“還不下去做事,寵得你們一個個的都無法無天了!”
“是,奴婢告退!”兩人磕了頭小心翼翼地溜出門去,入畫回頭看看,老爺只顧著江公子,根本沒來看她們,這才松了口氣。
“被你害死了!”入畫拍拍心口,忍不住小聲抱怨。
“對不起,入畫姐姐,我會跟老爺解釋清楚的,就算他還是要懲罰,我也一定不會連累你。”朝顏努力把眼淚忍回去,又對入畫強(qiáng)擠出個笑容,“這次害你為我受責(zé)備,我這兩天就為你繡條新裙子賠罪。”
“真的?!”入畫一聽這話立刻就喜笑顏開起來,“你的手藝,多少小姐夫人等著買都買不到,你真的要特意為我繡裙子?”
“當(dāng)然是真的,你是我最好的好姐妹,自然要排在第一位。”朝顏見終于哄得入畫高興,自己也微微擠出個笑容。
“嘻,小嘴真甜!可惜了,光會哄我有什么用,還是想想晚上怎么應(yīng)付老爺吧,他這次可是真生氣了!”入畫嬉笑一聲,推她回自己的廂房去收拾,自己趕緊回身去督促下人們收拾后院,準(zhǔn)備等下的暖宅宴。
“今天搬新家呢,怎么生這么大的氣?”江瑾瑜見人都出去了,這才橫了林紹軒一眼。
“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林紹軒也不解釋,只是伸手把他拉到身邊,兩手摟住他的胳膊不肯放。
“還沒過門就這么大的醋勁!”江瑾瑜拉了拉他的手,沒能拉開,只得好笑地在他額角戳了一下。
“我才不是吃醋呢!”林紹軒死鴨子嘴硬,怎么也不肯承認(rèn)自己如此針對朝顏只是因為那小妞抓過玉郎的腳。
“這女子出現(xiàn)得太突然,又一直纏著你不放,我怕這里面會有陰謀!”
見他突然一本正經(jīng),江瑾瑜也怔了一怔。
“不會吧?”
“晚上客散了我去會會她,如果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立刻把她趕出去,到時候你可別攔我。”
“好吧,聽你的。”江瑾瑜仔細(xì)想了想,覺得哥哥做事一向有主意,好像還真沒做錯過什么,那這次就聽他的吧。
江瑾瑜雖心善,卻不是什么濫好人,如果朝顏真的居心不良,他也不介意除了這個禍患,但如果她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那就算她有些什么不切實際的想法,只要把她送走就是,何必為難人家。
這一切哥哥一定會處理好的,江瑾瑜相信他。
“老爺,金大俊金員外已經(jīng)到了大門前。”一個下人快走過來,站在門外回報。
“走吧,咱們出去迎一下。”林紹軒拉起瑾瑜的手,根本不管這是在人家的郎將府,他自己其實也算是個客人,施施然以主人的姿態(tài)走了出去。
杭州城里最紅的兩個紅人,風(fēng)頭最健的兩兄弟搬家暖宅,收到請?zhí)囊獊恚瑳]收到請?zhí)囊蚕朕k法請人帶契,準(zhǔn)備上許多禮物來蹭這一頓飯,目的只是要結(jié)識這兩位青年才俊。
“韓公子快請進(jìn),瑾瑜在里面等著呢。”
“哎喲,朱公子,這么客氣做什么,快進(jìn)去坐,我一會兒就來!”
林紹軒開啟了收禮收到手抽筋模式,幸好這里屋子多,否則庫房還不一定放得下。
來的客人太多,每人都準(zhǔn)備了許多賀禮,古人送禮喜歡講排場,每人都有禮單,還特別喜歡念出來。林紹軒一邊往里面迎接客人,一邊還得控制著自己那張嘴不要咧得太大,真是辛苦啊!
想當(dāng)初他搬進(jìn)杏兒胡同時,還只是個小小紈绔,幸虧攀上了小王爺,這才有那么幾個人去給他暖宅,送的賀禮還有許多是現(xiàn)添的,現(xiàn)在再回想前事,簡直如同做夢一般。
這才短短幾個月,怎么我就從一個一無是處的小紈绔成了高朋滿座的皇商了?當(dāng)初那只能在夢中親近的美男怎么就成了我最親密的愛人?難道這就是老天對我的補(bǔ)償?
林紹軒內(nèi)心一陣恍惚,嘴里虛應(yīng)客氣著往里迎客,心神卻已不知飄蕩到何處。
“二哥!”一個白胖胖宣騰騰的大肉包子跑到面前,跟他來了個最親密的擁抱,差點把出神的林二公子撞得飛起。
“八弟!”林紹軒偷偷揉了揉胸,再次感謝了一下自己的平板身材。
“二哥,都說了叫我小王,你怎么老忘記!”小胖子怨念地翻個白眼,又笑著揮手命人把禮物抬了過來。
小王如今在家里可今非昔比了,從前他得寵不過是仗著自己年紀(jì)最深得祖父喜愛,現(xiàn)在他的好“閨蜜”成了炙手可熱的風(fēng)云人物,這小子在家里更是被寵上了天,就連今天來暖宅的賀禮都是他爹親自給挑的,拿出來倍兒有面子。
“走,咱們進(jìn)去!”林紹軒拉著小王往里走,把迎客的事交給了李成。小紈绔們差不多都到了,至于知府大人嘛,那肯定得等到快開席了才會來。這是派頭,他懂。
今天府里可真是熱鬧,杭州城里數(shù)得上的公子哥兒來了幾十個,這會兒全聚在中院花廳里,江瑾瑜作為主人陪著喝茶,聽身邊一片喧鬧,頭都有些大了,見他來了這才偷偷松了口氣。
“哥哥,怎么才進(jìn)來!”那語氣里有依賴,還有一點點撒嬌。
“累了?”林紹軒偷偷捏了下他的手,在他身旁坐了,邊跟眾人熱情地打招呼邊抽空照顧他的玉郎。
江瑾瑜今天搬進(jìn)新府,今后再不用寄人籬下,雖嫌眾人吵鬧,卻又感到十分新奇。這會兒林紹軒來了,他再不肯出聲去應(yīng)酬,只執(zhí)著一只白瓷茶盞細(xì)細(xì)品啜香茗,嘴角略帶一絲微笑,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幾許慵懶風(fēng)情,看得林紹軒心頭一跳,真想現(xiàn)在就把這些客人全送走,只留他二人獨處。
“你先進(jìn)去休息吧,等會兒開席了我再叫你。”林紹軒招呼完客人,悄悄湊去江瑾瑜耳邊。
“今天我是主人呢。”江瑾瑜調(diào)皮一笑,“就連你都是我的客人,我哪能先走?”
“小壞蛋,看我晚上怎么收拾你!”林紹軒見他笑得明媚,心里更是癢得厲害,直嫌這主位間的高幾礙事,使他不能親近玉郎。
“哼,你正經(jīng)點,不然晚上去客院睡!”江瑾瑜白了他一眼,自己卻忍不住湊過來,“節(jié)目你都準(zhǔn)備好了?”
“當(dāng)然,保證你爹落荒而逃。”林紹軒想起自己做的好事,噗嗤一聲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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