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吃早飯...”
自從陳菲刪除陳莫手機里和李想相關信息的那晚，陳菲最終還是被趕去了自己臥室睡覺，莫阿姨和陳叔叔拿他也沒辦法。
陳莫剛一出臥室，便看到陳菲穿著孕婦裝，挺著大肚子喜迎了上去，早早的起床就守在了門口。
歐嫂準備的早飯已擺上了餐桌，還特意熬了魚片粥，她借著叫陳莫吃早飯的名義想和他說話。
“......”陳莫沒有回應，看一眼陳菲的想法也沒有。
“哥.....”
陳菲哀求的聲音對著陳莫的背影喊著，眼眶濕潤，她希望陳莫能對自己像之前那樣如兄妹般親密無間，能最自己說幾句話，哪怕是一些家常她也滿足。
“......”陳莫依然沒有說話，在門邊彎腰穿著鞋子，他仍然當現在的陳菲是多余的人。
“等等....”
莫阿姨披頭散發，穿著睡袍從樓上下來，她叫住陳莫，說有話給他講。
陳莫穿好了鞋，聽著莫阿姨叫的聲音，站在原地頭也沒回。
“去哪兒？”
現在才早上7點過，這里到公司不到30分鐘路程，莫阿姨想知道陳莫這么早是到哪里去。
“說完了嗎？”
陳莫語氣生硬，覺得莫阿姨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多余，他心里面到底每天都在想什么，家人無從得知。
“夠了....”
陳菲見陳莫說完后準備開門出去，突然歇斯底里大叫起來，她已經受夠了陳莫的冷淡。
陳菲如母老虎般發狂的將餐桌上的碗筷全數推到地上，發出“咚咚”響聲，魚片粥淌了一地。
“怎么了？怎么了？”
歐嫂在廚房聽見聲音，趕忙跑到餐廳，看到餐廳一片狼藉，再看看他們三人的表情，嚇得發呆，最近經常看到陳菲發脾氣，像今天這樣失去理智的瘋狂，還是第一次。
她當初勸李想忍耐陳莫假裝冷若冰霜的時候，是那樣輕松自然，輪到她面對陳莫真正默然的時候，確實無法忍受。
“胎兒要有什么閃失，我跟你沒完....”
莫阿姨慌忙走到陳菲身旁，用紙巾擦著陳菲手上的污漬，惡狠狠的罵著陳莫。
她罵完后將陳菲摟入懷里寬慰著，陳菲像受了天大委屈般“哇哇哇”撲在莫阿姨肩膀上大哭起來。
“呵呵...”
陳莫冷笑了下，這句話似曾相識有覺得刺耳，他記得在李想家里，自己也對莫阿姨說過同樣的話，讓她不要傷害李想和腹中的骨肉，可莫阿姨呢......
他真覺得生活太諷刺。
他徑直走出了房門，門被狠狠的關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歐嫂被這聲音又嚇了一跳，回過神后，連忙取來掃把和拖把清理著滿地的早飯。
“再熬點....”
莫阿姨看到現成的早飯沒有了，讓歐嫂再重新熬一次，陳菲待會會餓。
陳菲在沙發上持續抽泣了30來分鐘，抽紙都用了一包，任莫阿姨怎么安慰都無濟于事。
歐嫂在廚房守著鍋里的粥，沒敢出來搭話。
待陳菲情緒緩和點后，莫阿姨扶著陳菲去了臥室，讓她躺下來休息。
.......
“啊....媽....”
陳菲在床上翻看手機里和陳莫的照片，默默的流著淚，突然感覺肚子有點不舒服，急促的叫著莫阿姨。
“我在...”
莫阿姨還在刷牙，聽到陳菲的喊叫聲，接了口水沖了幾下口腔便三步并兩步跑到陳菲房間門口，看著陳菲捂著肚子，問了情況后，趕忙撥打了婦產科醫院的急救電話。
......
“媽，我好痛，要死了...”
陳菲在婦產科醫院飛馳的急救車上抓著莫阿姨的手痛苦叫著。
陳家每天都算著日子，還有1個月才到預產期，前兩天才做了產檢，醫院囑咐回家臥床休養。
莫阿姨擔心這是早產的征兆...
“別胡說....”
莫阿姨打斷陳菲的話，讓她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安慰她生孩子痛是正常的。
一個關系到自己家業興衰、從小帶大的養女，一個是即將出生的孫子，莫阿姨兩個都要拼命保住。
“陳莫...陳莫...”
陳菲嘴里開始念著陳莫，這個時候，她最需要的人應該是陳莫陪在身旁。
正是陳莫早上的舉動刺激了陳菲，導致她現在身體和心理皆痛不欲生，她或許明白了陳莫和李想那種愛一個人而得不到的痛苦。
現在她寧愿陳莫心理愛著自己，并不一定要在一起，她對李想的嫉妒與日俱增。
“快到了...”
莫阿姨看到還有幾個路口就到醫院，找著話和陳菲聊，分散她注意力。
在家的時候，莫阿姨就給陳莫打了電話，陳莫“哦”了聲沒說來也沒說不來便掛斷電話。
“陳菲快要生了...”
莫阿姨路上慌張的給給曲總打了電話匯報情況，生怕陳菲有什么閃失，自己也交不了這個差呀...
到了醫院，醫生護士團隊早在門口做好了準備，迅速將陳菲抬到床上，直接推去觀察室。
莫阿姨焦急的等在門口，電話里命令陳莫必須馬上趕到醫院。
10多分鐘后，曲總也匆忙趕到醫院。
醫生護士推著陳菲出觀察室，告知莫阿姨羊水已破，需馬上進產房順產。
但臍帶繞頸一圈，不行還得準備剖腹產手術。
“好..好..一定要健康的把寶寶生出來...”
莫阿姨已六神無主，在走廊里低著頭來回走著，嘴里直念叨著陳菲一定要平安的給自己生下孫子。
“怎么會弄成這樣？”
曲總站在過道上，雙手叉在腰間，眼神焦急，大聲的責怪著莫阿姨，他希望的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可好端端的怎么會提前一個月早產。
“不...不...知道呀...”
莫阿姨是絕對不能告訴曲總，因為陳莫長期給她臉色看，導致她憂郁憤懣積聚于心的，早上陳菲又受了刺激，她只能裝作意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陳莫呢？”
曲總來回看了下走廊，才反應過來最重要的人還沒到，雙手攤開，眼神犀利看著莫阿姨，仿佛曲總當年對莫阿姨那種愛慕已蕩然無存，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非寶貝女兒莫屬。
“馬...馬上就到...”
聽到曲總的責問，莫阿姨戰戰兢兢，她也覺得現在最該站在這里的應該是陳莫，可...陳莫待會到底來不來，莫阿姨心里完全沒底，突然覺得自己的兒子好陌生。
“你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聽....”
莫阿姨說完后，小跑到走廊盡頭，又悄悄打了陳莫電話，他居然沒接，電話里傳來的自動語音，是他們最近打陳莫電話經常聽到的聲音。
“可是你的骨肉呀....”
這下莫阿姨慌了神，像熱鍋上的螞蟻，陳莫老爸又跟著老年詩畫班去了外地...莫阿姨嘴里小聲埋怨著陳莫太狠心，不知大局，不管怎樣，陳菲肚子里畢竟是他的骨肉，他現在怎能坐視不管。
“啊...”
產房外聽到陳菲一陣一陣痛苦的嚎叫，之前打算的是水中分娩，可胎兒必須要大于38周，現在只能選擇無痛分娩，常規上最多三級疼痛，可陳菲對疼痛十分敏感，加上緊張，她平時劃破點手指都覺得掉了塊肉般疼痛。
“對，用力...”
三位助產人員在旁邊指導鼓勵著陳菲。
陳菲躺在床上，咬著牙使勁用力，雙眼緊閉，滿頭大汗，幾絲青發貼在額頭。
她懷孕后專門看過生小孩的視頻，覺得那是幸福呻吟，可她現在除了緊張，便是疼痛。
90多分鐘后，陳菲叫聲響徹整個過道，醫生判斷第一次藥效已過，便給她加了鎮痛泵繼續給藥。
“太不像話了...”
聽到陳菲撕心裂肺的幾聲叫聲，曲總像困在籠里的獅子，過道上“咚咚咚”的皮鞋聲沉重又響亮，嘴里大聲叱罵著陳莫。
......
陳莫剛到公司就接到莫阿姨電話，想著有那么多人照顧，又是最好的婦產科醫院，自己去不去都無所謂。
他想到了李想，本該為他生兒育女的是李想，但此刻是和自己一同長大的“妹妹”...
事情過了半年多，她對陳菲冷漠的態度絲毫沒有好轉。
如果此刻換成李想，就算他在天涯海角，也會拼命趕到她身旁。
他索性將手機設置了靜音隨手丟在了抽屜。
......
陳菲在醫護人員指導下，狠狠的做了兩下深呼吸，將全省余力都使了出來。
“哇哇哇”的哭聲極具穿透力，他閉著雙眼，掙脫了陳菲身體，張大嘴巴暢快淋漓的哭著，陳菲已癱在床上，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
“是男孩...”
醫護人員將寶寶簡單清洗過后，穿上衣服，開心的把寶寶抱到陳菲旁邊，將母子的頭輕輕貼著...
本該如獲至寶、充滿母愛的陳菲并沒睜開眼，幾個小時的疼痛使她精疲力盡...
“母子平安...”
門開了，曲總和莫阿姨聽到啼哭后一陣興奮，便湊到了門口，醫護人員將寶寶抱到曲總和莫阿姨面前，恭喜他們，報著平安，4.8斤。
他們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看到眼前寶寶，睡得很香，兩只小眼睛咪得很緊，就像兩條細細的線，小嘴巴一張一合，好像在吶喊來到這個世界的喜悅。
兩人摸著寶寶臉蛋和小手，愛不釋手。
寶寶因為是早產，需要做各項檢查，暫時送進了保育箱。
“我頭好痛.....”
陳菲送進單人病房后，休息了下，有了說話的力氣，她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曲總和莫阿姨一左一右的圍著她站著，莫阿姨用手輕輕理著陳菲的頭發，陳菲有氣無力的說著自己頭痛。
“正常的...”
曲總聽著陳菲喊頭痛，心頭一緊，生個孩子怎么會頭痛呢，他連忙喊來了醫生，醫生詢問情況后說可能因為無痛分娩帶來的不良反應，原來無痛分娩會注射麻藥，部分產婦硬膜穿破后腦脊液外漏而引起顱壓降低，會造成穿刺后頭痛，這種頭痛是自限性的，只要臥床休息，1周內自行緩解。
“他呢？”
陳菲左右觀察都沒發現陳莫的身影，她知道陳莫還不肯接受她，但起碼這個時候應該在呀，她現在無比失望，開始懷疑起自己當初的做法是否值得。
“......”莫阿姨替陳莫慚愧著，她低著頭，沒有回答陳菲。
“他...公司有急事，待會就過來...”
陳莫的缺席，曲總心里巴不得將陳莫痛揍一頓，為了穩住陳菲情緒，替陳莫解釋著。
陳菲知道曲總是在安慰自己，一種窒息般的傷感爬進陳菲心里，錐心的痛，為掩飾自己的傷心難過，她又閉上了雙眼假裝休息。
“來，喝點湯...”
歐嫂在家熬好了土雞湯，提到病房盛在碗里，她將病床上的餐板放好，一臉笑容的端到陳菲旁邊，陳菲搖著頭低聲說沒胃口。
“你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
莫阿姨借口說上廁所，在女廁所反復撥打著陳莫電話，還是沒人接聽，又打公司前臺，說是他剛才出去了，但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長舒了口氣，想著陳莫終于還是來了，如一直不來，曲總會發狂的。
莫阿姨一向的強勢霸道，在曲總這里儼然成了一只可憐的病貓。
她又跑到玻璃窗邊，看著在保育箱躺著的孫子，陳家的香火得以延續，欣慰的笑著盼陳莫到來。
“好好休息...”
曲總坐在床邊沙發上，握著陳菲的手，溫柔的對著陳菲說著話，看到自己寶貝女兒受了這么大苦，很是心疼，但自己又不能分擔，讓她好好休息，養好身體，不要胡思亂想。
到了晚上，大家還是沒能等到陳莫的身影。
連莫阿姨心里都在罵著陳莫“沒良心”。
曲總看陳菲臉色稍微紅潤了，吩咐歐嫂一定更要照顧好陳菲，便離開了醫院。
“別讓我看見你....”
曲總在上車前打了幾次陳莫的電話，均是無人接聽，強烈的氣憤融入他全身，半年以來對陳莫累積的不滿瞬間井噴，他狠狠的將手機扔在地上，用假肢踢得老遠，嘴里大聲罵著陳莫。
如果陳莫在這個時候出現，曲總肯定會有殺了他的沖動。
醫院有專人24小時專人看護，根本不需要家人照顧。
莫阿姨沒離開，一直打著陳莫電話，她怎敢讓陳菲一個人在醫院。
她一想到曲總離開醫院時看自己的那種眼神，打了個冷顫。
她吩咐歐嫂先回家燉湯，明早再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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