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雪山把自己的座位稍微挪動了一下，有點接近了和自家孫女的身體距離。

    他說：“我先來跟你說說關于鉆石的世紀大騙局。”

    “鉆石的成分是純凈的碳。而碳是大自然界中的一種很平常的原材料。富有心計的奸詐商人，壟斷了鉆石上游產業的產出源頭，然后用『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這樣的洗腦廣告詞，把它和愛情給捆綁在了一起。在上流社會，甚至有『無鉆戒不結婚』的講時髦大排場。”

    “全世界回收二手黃金的商店，到處皆有。但是愿意回收二手鉆戒的商店，基本為零。你花十萬塊錢買回來的鉆戒，轉手五千塊都沒下家愿意接手了。”

    “普通鉆石并不稀有。現在人工合成的金剛石，材質乃至外觀上和它相差無幾，而且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嗯，隨便說一下，如果你將來要訂婚的話，一定要記得讓你的心上人，把準備買鉆戒的冤枉錢，統統都買成純黃金首飾。”

    鐘伊雪在捂嘴偷笑：“我不是那樣的傻姑娘BM黨。我也不想要黃金，我想要的是現金。。。”

    鐘雪山有點聽不懂，疑惑地問：“BM黨？”

    鐘伊雪解釋說：“BM=Being-mind-ash，泛指容易被洗腦的某個單純群體，不是名車品牌寶馬的LOGO意思。”

    鐘雪山微嘆了一口氣：“爺爺還真是老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平常口頭詞匯，和我們這群老頭子不太一樣了。。。嗯，現在繼續講課。”

    “爺爺現在跟你說鉆石，是要跟你舉例子說，本質上是大自然界一塊超硬石頭的鉆石，跟愛情的信仰符號扯上了點關系，然后就會自動變得身價百倍了起來。鉆石結婚戒指，跟你小時候的那枚『魔戒』黃銅戒指一樣，若被『附魔』成功了，就會被賦予了某一種神奇的魅惑魔力，于是引人喜不釋手。”

    “現在，你低頭看著你游戲世界里的個人裝備面板，看看你的游戲人物的每一件游戲裝備。”

    鐘伊雪低頭，看著桌子上的自己的平板IPAD的亮晶晶屏幕。事實上，她在玩網絡游戲的時候，就有經常查看自己的裝備面板。對于任何游戲玩家來說，時刻關注自己的游戲人物各項屬性數值的增長變化，那可是平常花了頗多時間的。

    鐘伊雪甚至可以說，自從迷戀上了《魔幻高校》網游之后，她花在平時查看自己游戲人物裝備上的時間，比自己平常照鏡子的時間，還要花費更多。

    她此時有點不太理解，自家爺爺讓她查看自己的個人裝備情況，這是啥的一個意思。記得她有時候，要跟爺爺講解游戲世界里的各種風情人物，爺爺的神態表情，那多半是人在心不在，各種元神出竅云游它鄉的。

    鐘雪山伸出了手指，點在了鐘伊雪在游戲世界里的人物，【書布琪】，身上某一件游戲裝備上。那是一個炫彩的天藍色玉質戒指，表面還有淡淡的一層流光溢彩。

    鐘雪山問道：“這個藍色戒指，你上次夸耀說它有個特殊名字，叫啥的？”

    鐘伊雪回答說：“嗯，叫做『珈藍』戒指啊！”

    鐘雪山問道：“你上次說，你是千辛萬苦，歷盡艱難，好不容易才拿到了這枚戒指的？？”

    鐘伊雪頓時就傲嬌了起來：“對啊！這戒指和我們的《高等數學》課程掛鉤了。當初我日夜費寢忘食拼命做習題，一共去考試了五次。最后一次才好不容易拿到了滿分的150分，于是兌換到了，這枚完美度100%的極品『珈藍』戒指。”

    “在學校里，兩千多人的大一級學生，現在能夠像我一樣，擁有一枚初級『珈藍』戒指的，最多不超過40個人。”

    鐘雪山聞言淡淡地一笑，又用手指指著屏幕上另外的一件裝備，問道：

    “那么右邊的這枚白色戒指呢？”

    鐘伊雪一看，神情更是傲嬌地無以復加了起來。她得意地仰頭吸氣，鼻孔都快朝天了。她自豪地說：

    “這是一枚『雪云』戒指，全校只有我一個人才擁有它。它掛鉤的書，是一本《人體解剖學局部組織圖譜大全》。里頭光是醫科專業部位名詞就有一千多個，普通人根本記不了那么多，而我只考試了一次就全滿分通過了。”

    “學校里根本沒開設醫科專業，沒其他的醫科學生。所以我可是本校之中，萬中無一，踏破鐵鞋無覓處的那個絕頂高手高高手啊！嘿嘿，我的閨蜜好友說我就是那個『雪云邪神』。。。嗯，對標電影《功夫》里頭的那個『火云邪神』。”

    鐘雪山笑了，用手圍繞著屏幕上的那個虛擬游戲人物，輕轉了一小圈子。可以看到，游戲世界里的【書布琪】，一身古代的服飾，全身上下是白色裝備居多，其中夾帶著一些草綠色的，以及黑色的飾紋。

    鐘雪山說道：“你的這身游戲裝備，似乎每一件都很有幕后故事。你從小看到大的很多醫科書籍，現在大多都和這些裝備扯上風牛馬關系了？”

    鐘伊雪說道：“對啊！這身極品裝備來之不易。這代表了不少于50場的廣泛閱讀書面考試，還得卷面成績全都優秀才行。”

    鐘雪山說道：“瞧你這個得意自滿的樣子。。。如果這些虛擬裝備，讓你全部拿到現實生活中來穿戴著，那豈不是你走路都會飄著走，或者是橫著走？”

    鐘伊雪輕微皺了下鼻子，說：“對啊！這叫COSPLAY。確實是有很多電競愛好者，一直試圖把游戲世界里的裝備，給實體化拿到了真實世界里過來的。”

    “每一年的游戲屆各種展銷會上，游戲公司都會聘請一大批靚女俊男模特兒，然后搞COSPLAY服飾展示，以吸引大量游戲玩家們眼球關注的。”

    鐘雪山說：“現在我再來跟你講古代的官服體系。例如歷史上的三青王朝，官服共分為九個品級。每一個級別的文武官員，身上的全套官服，包括上下衣，帽子，鞋子，制式，顏色，圖案，都有大有講究的。”

    “就圖案來說，文官一品鶴，二品錦雞，三品孔雀，四品雁，五品白鷴。。。九品芝麻官則是繡著一只練雀。”

    “以往各級官員每逢正式場合，一定必須身著官服。官服是古代權力體系的現實世界外觀展示，代表了各級官員的森嚴等級劃分，以及權力崇拜和向往。”

    “你說，古代官服的這一套噓頭，是不是跟你現在在玩的游戲世界虛擬裝備體系，兩者存在很高的橫比相似度。”

    鐘伊雪點了點頭。不過，她沒弄到爺爺說這個，到底有啥的表達意圖。

    鐘雪山說道：“現在我再來跟你說軍隊里頭的勛章制度。”

    “部隊里頭習慣于發給士兵們各種各樣的徽記勛章獎勵，以表彰他們的各種辛苦血汗付出。這個等同于大小不等的各種附加榮耀值。”

    “一個退伍老兵，他在拍照的時候，或者是在出席一些重大場合的時候，必然是一定會身著軍服正裝，然后綴滿了各式榮耀勛章上去的。這些勛章證明了他這輩子的所有豐功偉績，以及自己對于祖國的各種貢獻。人們只要看到了，必然會為之肅然起敬！”

    鐘伊雪聽得連連點頭，但是也有點表示了不解。她說：

    “爺爺你到底要表達啥的一個意思呢？直接說不就好了啦！你這么繞著圈子說話，我真的有點糊涂了啊！”

    鐘雪山抬手拿起了桌面上的一杯茶，喝了幾口，然后才說道：

    “把游戲世界里的虛擬裝備，拿到現實世界里來穿戴，這個顯然不太現實。但是里頭的一些飾物什么的，這個倒是可以不妨一試的。”

    “爺爺的意思是說，你可以給游戲開發公司提建議啊！你可以建議他們，把游戲世界里的這些什么『雪云』，『珈藍』戒指之類的給做出來。然后游戲世界里有資格可以佩戴他們的，現實里就可以同樣佩戴著它們。”

    “這些飾物不是代表著，你們在各文化科目上的很多心血付出的嘛！想想看，你的同齡人同學們看到你的手指上，戴著這么樣的一枚『珈藍』戒指，就會馬上知道你在《高數》上是很有學術造詣的一個絕頂高手。也許他們的眼里，就會因此而露出一絲仰慕的神情。”

    “換句話說，這叫做『霸氣側漏』啊！只要看看你這個人，戴著什么樣的戒指，手環，頸鏈，耳環之類的，就會馬上知道，你是某個學科專業上的超級學霸了！”

    “如果真的能夠把那些首飾給做出來，那么，這些飾物其實都如同鉆石一樣，被『附魔』上去了。被賦予的神奇魔力，其實就是某個人的文化層級個人才華展示。”

    “爺爺覺得，你有空可以琢磨一下這個事情。不妨搞幾份PPT文件來概括說明一下，這個事情的未來重大存在意義。”

    鐘伊雪聞言，雙眼都有些發光發亮了起來。不過她隨之眼神黯淡，有點苦惱地說道：

    “搞幾份PPT文件，這個倒是不難！不過想要公司接受我的個人建議，我覺得這個事情，可能比登天還難。游戲公司又不是珠寶首飾公司，哪里說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一批高顏值首飾出來的。”

    鐘雪山笑了笑，說道：

    “瞧你手上的那個黑色戒指。。。他們不是已經成功做了一款『附魔戒指』出來了嗎？！我看你都已經愛不釋手了！”

    “光是PPT文件確實沒說服力，得有一批樣品出來，那才有更佳的場景展示說明。這樣吧，我來打一個電話，給你身在特殊材料研究所當副所長的黃凱伯伯。你小時候的那個『魔戒』黃銅戒指，當初就是他親手幫你打造的。”

    “你去纏著他，讓他弄點玻璃玉石，用上不同的顏色，再弄點不同金屬，搞出一些不同款式的戒指，耳環什么的。你拿上這批精美樣品去給游戲公司提建議，他們自然就會重視，甚至是如獲至寶了。”

    鐘伊雪連連點頭，神情已經有點雀躍了起來。

    她說：“我覺得這件事情，也許有點現實意義。例如那個北極鵝公司，一直都在搞什么『黃鉆，粉鉆，綠鉆』之類的等級劃分，然后用來圈游戲玩家們的錢。那些都是可以簡單花錢就能買來的低等『附魔』品級，所以面子工程意義并不太大。”

    鐘雪山說道：“現在你要去做的這件事情，可謂是意義重大。你自己態度上要特別重視，要認真去對待。”

    “我跟你說，我們國家的總人口，其實只是占了全球總人口的五分之一而已。但是全球的奢侈品，是超過一半專門銷往我們國家的。在國外，任何的奢侈品牌專賣旗艦店，店里每天人頭涌動，至少一半顧客，以及一半的營業額，統統都是來自于我們國內的游客。”

    “我們國內的老百姓，最是好大喜功。他們恨不得把自己這輩子所有的錢，都貼在自己的臉面上。至于未來進步和發展的知識籌備嘛，現在沒多少人會去真正關注的。”

    “年輕人就是未來。如果你能夠成功推動了這件事，號召廣大年輕人形成了，知識信仰崇拜的未來新飾品新穿戴新時代，那么。。。”

    猶豫了一會兒，鐘雪山才慢悠悠地說道：

    “我覺得諾亞公司的那個老總，也許說得對，諾亞公司其實就是一所腦科專科醫院。未來，你在這家公司工作，也許比在什么一流醫院工作都強。因為，你醫治的是人心，而不是軀體。”

    “我認為，到時候你可以自豪地告訴你的爸媽：你的個人職業生涯根本沒有走錯路！你沒有錯，而是他們倆人都錯了！”

    鐘伊雪已經在手忙腳亂地收拾自己的一些個人物品了。她神情振奮，說道：

    “我現在就要過去找黃凱伯伯了！”

    鐘雪山看著她急匆匆的離去身影，最后說了一句話：

    “你黃凱伯伯現在未必有空的，要預約的知道不？做事情提前預約，這是一種行走江湖的基本情商！做任何事情都要走流程的，心急也未必能吃熱豆腐！”

    鐘伊雪回頭，頑皮地說了一句：“我知道啦！若預約不到，我就先來去動筆搞PPT啊！”

    （下一章節預告：《考勤的意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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