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夏小芙流產以來，歐綺合除了在夏小芙面前，都是一副怒意難以消散的面孔，任誰看了都是退步三分。冷酷的嘴唇，寒烈的眼神，身上好像蓄勢以待著許多怒火只等著爆發，然而他骨子里卻是消沉的，是失意的，是憂傷的。這些情緒他不愿再夏小芙面前表露出現，他情愿自己承受。

    “歐總早。”高捷侍立在身后，尾隨著進了辦公室。

    歐綺合將手機撇扔到桌上，發出的聲響打破了辦公室一夜的沉寂。他屁股依靠坐在桌子上，雙臂抱胸，目光陰郁，僅有的絲絲光芒是盼望著高捷能帶給他他想所想要的訊息。

    高捷端莊的站姿，后背挺起：“歐總，事情的調查結果出來了。”

    歐綺合偏頭，眸光凝視著，散發幽暗的光芒，可他稍一思襯，恐怕早就知道是因為誰，不過是等著確鑿的證據。

    “電梯維修是每一季度的慣例，每個季度總務部都會安排人進行檢修。至于什么時間，這個是不固定的，一般會看晚上加班人數來定，通常會選擇加班人數相對少的時間，由夜班執勤人員進行檢修。總……裁夫人出事那晚，剛巧加班人數較少，總務部便安排人在那晚檢修。”高捷一氣呵成，除了“總裁夫人”那四個字，她有些說不出口，其余的都是一板一眼。

    高捷，何等戀慕歐綺合的女人，即便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成為歐綺合的妻子，即便她一次又一次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但她仍然心里面絞痛著。

    歐綺合的懷疑全寫在臉上，并且站到落地窗前，沉默了有一陣。

    “那感應燈？”他依舊看著窗外。

    “那恐怕是意外，就是燈老化吧？”在這點上，高捷并沒有同歐綺合般的質疑，她不認為感應燈有損壞是人為的原因。

    歐綺合修長的身體，勢氣轉身：“你通常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沒有落實的東西是不會扔過來給我，這樣模棱兩可的話從你嘴里還真是少有出來。”

    “歐總，我……”高捷自慚形穢，窘困地看著歐綺合，但很快，她苦澀開口，“歐總是覺得有人在故意制造了這場意外？針對……總裁夫人。”

    “那你認為呢？”歐綺合將這問句鄙夷地扔了回去，“怎么偏偏感應燈壞掉的那層會有散落的珠子？”

    高捷一向工作努力，一絲不茍，少言，因此從未被歐綺合怒罵過，也因此她心氣甚高，所以即便歐綺合只是神情口氣上稍有質疑，她便已經自尊心碎了一地。更何況，一直戀著歐綺合的她，得知歐綺合結婚，而新婚妻子竟然只是行政人事部的小助理，這如晴天霹靂，地震海嘯震動她身體的每個神經，直到現在還因為之前的震動十分之巨大，導致身體仍有“余震”。

    “歐總，恕我直言，沒人知道夏小芙是您的夫人，而且……誰也不會想到您的夫人居然是……”她話到一半，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說出口。

    “居然是什么？”歐綺合如受到侵犯般。

    高捷低下頭，愧感來襲：“抱歉，歐總，只是我沒有想到，一向低調不露面的您，夫人居然是集團的員工，這真令人感到意外。”

    歐綺合看了看他，依然怒氣全寫在臉上，只是被一片陰云遮蓋。這怒氣更是因為他看穿高捷的心思，認為夏小芙配不上自己！不過在這件事上，他不想計較，他自有打算。

    歐綺合冷問：“那你的意思是，誰知道夏小芙的身份，誰就有嫌疑了？”

    歐綺合不是沒有懷疑譚麗麗，只是他有些厭惡這個女人，自從這個女人出現，好像他和夏小芙原本寧靜的家就沒有消停過。先是莫名其妙地成為他集團的員工，后是不請自來地帶著整個部門的人出現在他家，而后又在那個晚上鬧出那樣一場荒唐的鬧劇……他只要一想到這些，厭煩感便一擁而上。他嘴唇微顫，閉了閉眼。

    他可以跑到譚麗麗面前興師問罪，或者直接給她定罪，但沒有確鑿令她可以閉嘴的證據，他不愿出現在她面前，因為對方勢必會再做出對自己有居心的樣子，這真是令他十分感到十分的厭惡。至于舊情，無非是通過這次失子的傷痛中，感念到自己曾經和譚麗麗有過的那個孩子，因此而心生歉意，旁的其它舊情都已經因為譚麗麗的作鬧，而折騰全無。

    現在就算他認定譚麗麗是始作俑者，可他只想將證據甩到她面前，讓她閉嘴，讓她滾蛋，這已經是仁慈了。

    高捷幾次想要說些什么，最后都思襯后閉口不言。

    “好了，你出去吧。”

    歐綺合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不說，高捷又怎么會知道。可誰又有資格知道自己的心思，都滾得遠遠的去吧，一群不中用的家伙！

    休息了半個月，夏小芙依舊選擇回到工作中來。

    這半個月，她每日心里面煎熬，難過，憂傷，她也知道，自己也一切的痛苦，歐綺合都在和她一起承受，即便歐綺合沒有表現出和自己一般的痛楚，可歐綺合越是努力在自己擠出微笑，她越是不忍心，她又怎么會不知道歐綺合的用心良苦。所以她決定自己應該回歸正常，畢竟她還有歐綺合，她自己難過也就算了，她不想讓歐綺合也一直難過下去。

    可就算她回歸到工作中，自責仍然在她的心里，好像扎了根一樣，難以拔去。她后悔自己懷中中吃過的炸雞，后悔自己喝過的飲料，哪怕只是一口，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錯，是她沒有做好一個母親應該做的，是她太過放縱沒有責任感，所以才導致這個悲劇。她懷念那個孩子，懷念那個生命，更因此而擁有了深深地愧疚……

    一個個夜里，她在被子里偷偷流淚。

    李佳佳和歐綺合一樣，認為譚麗麗有很大的嫌疑，甚至認定這事和她脫不了關系。

    茶水間里，夏小芙坐在椅子上，兩只手握著杯子，旁人都覺得這里的溫度正常，只有夏小芙，感到寒冷，雙手緊緊地握在裝有熱水的杯子上。

    憔悴的神情，病態的虛弱，慘白的面色，現在的夏小芙是那樣的惹人憐。

    譚麗麗端著咖啡杯坐到夏小芙對面，柔聲安慰道：“小芙，我怎么看你還難過啊？你該不會是抑郁了吧？要不要我幫你找個心理醫生？”

    李佳佳按著飲水機出水的按鈕，眼睛卻瞥向譚麗麗。

    “佳佳，想什么呢，水都冒出來了。”

    直到有人提醒，李佳佳才意識到自己分了神，忘了自己在接水。

    夏小芙沒有血色的臉上，露出牽強的笑容：“譚主管，我沒事。”為了遮掩自己，她喝了口水。

    夏小芙這樣的回應，令譚麗麗有些失望。她希望夏小芙能接受自己的建議去心理醫生那里，她希望夏小芙成為一個病人，一個有心理疾病的病人，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這樣希望的。

    自從事情發生以來，譚麗麗便主動地湊到夏小芙跟前，希望成為她的傾訴對象，畢竟自己曾經救過她的命，但夏小芙確是冷漠的態度。譚麗麗也知道夏小芙并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對方只是在痛苦中無法自拔，但有時她還是會覺得心虛。

    而且歐綺合那座冰山令她無法靠近，這使得她亂了陣腳，心亂如麻，她寄希望想要歐綺合和夏小芙關系出現嫌隙，她太希望了。她這幾日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訴夏小芙她丈夫歐綺合其實就是這家公司的總裁，如果夏小芙知道，恐怕兩人一定會出現裂痕，可她又不敢冒險，怕歐綺合會因此而遷怒她。

    “小芙，意外流產在中國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要把它想得太嚴重，畢竟你還是會再懷孕的。”譚麗麗腦子不清般地說出這些話，這些會令人感到排斥的話。

    果然，夏小芙沒好氣地看向她。自從譚麗麗在馬路上救了自己，夏小芙一直視譚麗麗為自己的救命恩人，這是第一次，出現了那事之前對待她的表情。

    “抱歉，小芙，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綺合他之前也有過女朋友，但他一直也沒有過什么孩子，恐怕這樣的事情他經歷不少，你看你，就看開點吧。”譚麗麗打算就此刺激一下夏小芙，她這也是狗急跳墻。

    夏小芙帶著怨勁：“你指的是你么?”

    譚麗麗尷尬地笑了笑：“呵呵，我又不是他唯一的前女友。”

    “我不管他失去過多少個孩子，也不管別人失去過多少個孩子，他們可以不把生命當一回事，但我不能！”夏小芙氣憤的起身，一番話沒有避諱任何人，說完轉身離開。

    李佳佳見此，憤怒地走到譚麗麗面前，將自己杯中的手全潑在譚麗麗的臉上。

    譚麗麗一個慌亂，很快她憤怒地吼道：“李佳佳你瘋啦！”

    這怒吼吸引了許多人的圍觀，譚麗麗的狼狽樣更是吸引一眾人紛紛上前一探究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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