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洛神說了一聲：“落雁姐姐無賴”，有些不高興地說：“講吧，我和儼哥哥洗耳恭聽。”

    秦落雁講了下去：“在古時候，有一位年輕人，才高八斗，卻家中貧寒，囊中羞澀，沒有錢進京趕考，只好進入一家富貴人家，當起了私塾先生，這位私塾先生所教授的弟子，是府里的少爺，一位只有十二歲的少年，相當愚笨。那位私塾先生盡管很用心地教，卻好似對牛彈琴。幾個月之后，那位私塾先生就心灰意冷，萌生了退意。直到有一天，那位私塾先生，突然改變了主意！”

    聽到這里，駱洛神突然插嘴說：“那位私塾先生突然不想走了，是因為他遇上了府里的一位美麗的姑娘。那位美麗的姑娘，應該是少爺的姐姐。”

    秦落雁大吃了一驚，看著駱洛神說：“洛神妹妹，你聽過這個故事？”

    駱洛神說：“我沒有聽過這個故事，我是推測的。”

    用手撫了一下額頭前面的那綹金發(fā)，駱洛神說：“這就是所謂的套路。在地球上的時候，你打開那些網站，還不都是一些千篇一律的小說？”

    秦落雁看著駱洛神，笑瞇瞇地說：“洛神妹妹，這個故事，還是由你來講吧。看來，你比我還要熟悉呢。”

    駱洛神擺了擺手，說：“我說的，只是大同，還想聽一下你的小異呢。”

    秦落雁說了下去：“有一天，私塾先生突然見到了一位年方雙十的少女，品貌俱佳，氣質高雅。于是，那位私塾先生，對那位少女一見鐘情。向他的那個愚笨弟子一打聽，才知那位少女，是其姐姐。于是，那位私塾先生就不想走了。”

    嚴儼微笑點頭：“有意思了。”

    秦落雁往下講：“有一天，那位少爺交給了私塾先生一副上聯(lián)，說是他姐姐讓他對下聯(lián)，他對不出來。私塾先生一看，上聯(lián)是：今日過斷橋，斷橋何日斷。私塾先生立即寫下了下聯(lián)：明朝奔明月，明月幾時明。寫完之后，私塾先生靈機一動，寫下了另一副上聯(lián)：月明星稀，今夜必然不雨。然后，把下聯(lián)交給了那位少爺，讓他帶給其姐。”

    駱洛神聽到這里，立即說：“我知道了，那位少爺把下聯(lián)交給他姐姐之后，他姐姐的下聯(lián)是這樣對的：天高氣爽，明朝一定成霜。”

    秦落雁含笑說：“是的！當那位少爺拿回了其姐姐對出的下聯(lián)之后，私塾先生不禁欣喜若狂。因為對出來的最后兩個字成霜，諧音便是成雙。于是，那位私塾先生再次寫下了一副上聯(lián)，其聯(lián)是：有客敲門驚午夢，讓他的愚笨弟子帶給其姐。”

    說到這里，秦落雁看著駱洛神，卻不說話。

    駱洛神明白秦落雁是向她征詢“有客敲門驚午夢”的下聯(lián)，她當即說：“下聯(lián)應該是：無人半枕度春”為什么沒有寫出下面那個字，書友們應該明白的。

    說到這里，駱洛神把那個沒有說出來的字，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出來，卻是一個“宵”字。

    秦落雁贊嘆說：“洛神妹妹真是博聞強記，佩服啊佩服！”

    駱洛神笑著說：“落雁姐姐，接著往下講。”

    秦落雁講了下去：“第二天，那位少爺把姐姐對好的下聯(lián)，交給了私塾先生。不出私塾先生所料，那位小姐對出的下聯(lián)就是：無人伴枕度一時間，那位私塾先生，再次大喜。下午放學的時候，那位私塾先生，又寫下了一副上聯(lián)，交給了他的愚笨弟子，也就是那位少爺，上聯(lián)是這樣的：四水江第一，四時夏第二，老無居江夏，誰是第一，誰是第二？”

    說到這里，秦落雁再次看向駱洛神。

    駱洛神不假思索，隨口而吟：“三教儒在前，三才人在后。小子本儒人，豈敢在前，豈敢在后。”

    秦落雁鼓起了掌，然后，她繼續(xù)往下講：“那位少爺從學堂回家，把私塾先生所出的上聯(lián)，交給了姐姐。那位小姐也像洛神妹妹那樣，立即對了出來。然后，那位小姐又在后面，寫下了一副上聯(lián)：閉門推出窗前月”

    說完，秦落雁再次看向駱洛神，駱洛神笑了：“這是蘇小妹難秦少游的對聯(lián)，下一聯(lián)是：投石沖開水中天。”

    秦落雁再次向駱洛神豎起了大拇指，然后說了下去：“就這樣，府中的那位小姐，和她弟弟的先生，通過書信，切磋起了學問，也間接地談起了戀愛。到了后來，那位私塾先生，索性不再寫對聯(lián)了，而是直接把信封好，讓他的愚笨弟子，回去交給其姐。奇怪的是：那位小姐不再回信。”

    駱洛神不再說話了，用手不停地撥弄著額前的那綹金發(fā)，長長的睫毛不停地抖動著，顯然，駱洛神在努力地推測故事的結局。

    秦落雁說了下去：“不過，那位私塾先生并沒有氣餒，他依然不停地寫了下去，每天一封，雷打不動，除非是放假的時候。這樣，那位私塾先生，每年寫給那位小姐的情書，不下三百封。”

    稍停了一下，秦落雁又往下講：“大約一年之后，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四月天，私塾先生無意間遇上了那位小姐，恰好旁邊沒有別人，那位小姐也沒有帶丫頭。私塾先生悄聲問小姐：咱倆的事情，家主知道嗎？當然了，私塾先生口中的家主，就是那位小姐的父親，也就是私塾先生的雇主。那位小姐說：在我爺爺還在的時候，家父就答應我了，就我自主嫁人，決不干涉我的婚姻。那位私塾先生又驚又喜，直接問那位小姐：嫁給我可好？”

    聽到這里，駱洛神長嘆了一聲：“那位私塾先生，還是不夠含蓄，沉不住氣，這段婚姻，只怕會無疾而終。”

    秦落雁笑了笑，繼續(xù)往下說：“對于那位私塾先生的詢問，那位小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含笑吐出了十個字：鐵杵磨成針，功到自然成。聽了那位小姐的話，私塾先生的心中，燃起了熊熊大火。”

    聽到這里，駱洛神的一雙美目，變得亮晶晶的。

    就連嚴儼，也一改滿不在乎的狀態(tài)，變得認真傾聽。

    秦落雁說了下去：“從此之后，私塾先生越發(fā)有了精神，每天給那位少爺上課，也變得格外起勁了。每天下課的時候，私塾先生都會把他寫好的情書，讓那位少爺捎給他的姐姐。詭異的是，那位小姐給私塾先生的回信，從來就是鐵杵磨成針，功到自然成這十個字。”

    駱洛神的興趣被吊了起來，心中燃燒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秦落雁又往下說：“不知不覺，一晃三年過去了，那位私塾先生，通過那位少爺的手，一共給那位小姐，寫了九百多封信了。而那位小姐給私塾先生的回信，從來都是鐵杵磨成針，功到自然成這十個字。甚至，這十個字的格式、筆畫、間距、大小都是一模一樣的，如被打印機打印出來的一樣。就在這時，那位私塾先生，家里有了新的情況。”

    駱洛神聽到這里，忍不住問道：“那位私塾先生，家里有了什么新情況？”

    秦落雁說：“私塾先生三年來，也掙了一點兒錢，家中不是那么窮了。更為關鍵的是：私塾先生的才名，遠近聞名，現(xiàn)在私塾先生有了積蓄之后，以后很可能金榜題名，夫貴妻榮。因此，他的鄰居，要把女兒許給私塾先生，并催著結婚。鄰居的女兒相貌清秀，與私塾先生青梅竹馬。這樣，私塾先生就陷入了兩難：要是繼續(xù)等待那位小姐，就會錯過了眼前的這樁婚姻。要是和鄰居女兒結婚，和那位小姐的一段戀情，就要徹底劃上句號。”

    聽到這里，駱洛神和嚴儼的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

    駱洛神忍不住開了口：“每個人的一生，都在不停地做著不同的選擇題。”

    秦落雁說了下去：“私塾先生決定，不能再等下去了！他不能為了一個空頭的承諾，而把眼前的大好姻緣給耽誤了，有一句俗話說得好：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那個店了！但是，私塾先生還是決定：在與鄰居的女兒成親之前，再問那位小姐一次。”

    駱洛神和嚴儼都沒有說話，皆是凝神而聽。

    秦落雁接著往下說：“在決定與鄰居家的女兒結婚之前，私塾先生決定給那位小姐寫下最后一封情書。在情書中，私塾先生進一步表達了對那位小姐的愛慕和思念，并且，在書信的背后，問那位小姐何時才能嫁給他。寫完之后，私塾先生在下課的時候，把信交給了那位少爺，讓他捎給姐姐。第二天，那位少爺帶回了姐姐的回信。私塾先生滿懷期待地把信打開了，不料，他如同被當頭澆下了一盆冷水！原來，那位小姐的回信，依然是那十個字鐵杵磨成針，功到自然成。私塾先生不禁心灰意冷，他草草了事地給那位少爺上完了課，向那位少爺說：我家中有事，三天后，方能給你上課。那位少爺問：先生，你給我姐姐的信呢？這些年來，在姐姐與先生之間傳信，已成了那位少爺的必備的功課，于是就主動催問起來了。那位私塾先生，不忍冷了眼前這位愚笨弟子的心，就很敷衍地寫了一封情書，讓那位少爺帶給他的姐姐。”

    停了一下，秦落雁接著往下說：“那位私塾先生回到家里之后，就迅速置辦了一些東西，與鄰居家的女兒成了親。由于私塾先生家里很窮，婚事辦得很簡單，甚至連鞭炮都沒有放，新娘就進了門。

    “新婚第二天，私塾先生脫下了新郎官的服裝，進入了那位少爺的家，想辭去教書的差使，進京趕考。不料，剛一進門，那位少爺就把一封密封的信，交給了私塾先生，說：先生，這是我姐姐給你的回信。那位私塾先生沒有看信，順手把信塞入了懷中，卻向那位少爺說：咱們師徒一場，也算是有緣。今天，我是來向你辭行的。那位少爺大吃一驚，說：先生，您是嫌棄弟子不成器嗎？私塾先生說：不是，因為我要入京趕考。那位少爺說：以先生之才，此番入京，必當金榜題名。弟子去告訴姐姐一聲，或許姐姐能來為先生送行。私塾先生說：不用了，請?zhí)嫖医o令姐捎去兩個字：保重！那位少爺問：先生，還給我姐姐寫信嗎？私塾先生回答：不用了。說完，私塾先生飄然而去。

    “回到家里之后，私塾先生在新婚妻子的幫助下，收拾行裝，準備入京趕考。其妻指著私塾先生的長袍說：相公，把這件衣服換下來吧。私塾先生這才想起了懷中尚有那位小姐的回信。

    “漫不經心地打開了那位小姐的回信，私塾先生本以為，應該是那千篇一律的十個字鐵杵磨成針，功到自然成。

    “豈料，一打開紙，驟然發(fā)現(xiàn)：字跡明顯多了！私塾先生的心，不禁突然一沉。

    “定睛看時，私塾先生發(fā)現(xiàn)信是這么寫的：這是我收到你的第九百九十八封信了。我已做好嫁衣，當收到你的第九百九十九封信的時候，我就披上婚紗，做你的新娘。看到這里，不知怎的，那位私塾先生的整個身心，一片冰冷。

    “私塾先生的手一冷，那封帶著他的體溫的信，猶如一片樹葉，飄落在了地上。”

    聽到這里，駱洛神發(fā)出了一聲幽幽的長嘆：“整個身心一片冰冷的，不只是那位私塾先生，還有我！這個故事，確實是一個功到自然成的故事。令人感嘆的是：一段原本很完美的感情，竟然只相差一封信的距離！”

    秦落雁說：“洛神妹妹，在我看來，私塾先生的失誤，在于過于貪心！他的心中，存了一個就算失去了西瓜，也要得到芝麻的念頭！要是他一心追求的是西瓜，結局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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