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前一跪三千年,未見我佛心生憐。
劉琰波也曾體會過這種滋味,那一年的最后一天,看著父母親鄰一個又一個死在眼前,無計可施的他也曾殷誠禱告上蒼,祈求諸天神佛大發慈悲,可他最終還是落了個一無所有的下場——
信佛,不如信地獄難空。
時過境遷,劉琰波心中早已經沒有了當年那種虛無縹緲的怨恨,但他還是能理解歐陽瑤琴此刻的心情,那種人力所不能改變的絕望。
他沒有去制止她此刻如瘋婆子般的行徑,也沒有說一句“想哭就哭出來”之類的話,因為有時候,這些話給人帶去的不是安慰,而是更深的傷害。
機場外人來人往,各自行色匆匆,偶爾有路人瞧過來一眼,大概也只當是戀人之間的矛盾見怪不怪,一笑置之。
劉琰波抽著煙,再次抬頭看向夜空,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是那沒心沒肺的樣子著實有些招人厭。
他等的時間并不算太久,第二支煙還沒有抽完,耳畔就再次響起了歐陽瑤琴的聲音,有些低落,卻沒有之前生硬冰冷,問道:“你和我姐是怎么認識的?”
“打架認識的。”劉琰波嘴欠道:“說實話,你的身手遠不如你姐。”
歐陽瑤琴卻沒有在意,她此時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姐死的時候,你在不在?”
“不在。”劉琰波毫不遲疑地說道。
他又開始撒謊了。
可不撒謊,他又能怎么說?
說自己當年全程目睹,卻沒有在第一時間施以援手?
當年的劉琰波可以坦然接受這個事實,可現如今的他,心中或多或少已有些愧疚,實在無法再理直氣壯地承認,尤其還是面對著歐陽知畫的妹妹歐陽瑤琴時,他真的難以啟齒啊!
“我趕到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這個護身符就是火化前我從她身上取下來的。”劉琰波仰望著夜空,神色平穩、不波不瀾,沒有人能看懂他在說這些話時,到底擁有著什么樣的心情。“你姐是微笑著離開的,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走得很驕傲。”
當年,溫老受邀對沙特阿拉伯進行國事訪問,期間遭遇恐怖組織的襲擊,歐陽知畫為護其周全,力戰而亡。
國之朱雀——
她從未辱沒過這個名號。
劉琰波沒有再詳細說起當年那次被兩國聯合壓下去的驚天大案,不是不能說,而是沒有這個必要。
當年事,當年就已了。
歐陽知畫在臨死前將自己的使命和驕傲傳承給了劉琰波,而他也替她報了仇,那個恐怖組織早已被他趕盡殺絕。
他今晚提起,不是要告訴歐陽瑤琴她姐姐當年有多么的英勇,多么的讓人震撼——
活人已經夠遭罪了,又何必讓死人再不安呢?
英雄從來都應該活在人們心里,而不是被掛在嘴里。
他今晚之所以會提起,只是為了一己私欲,只是為了告訴歐陽瑤琴,自己不是她們九黎要注意的那種危險人物,別再來盯著不放。
夜真很黑,就連滿城霓虹都照不亮、穿不透,就像那久遠的記憶般若即若離。
唉~
劉琰波輕嘆一聲,起身撿起地上的護身符,小心翼翼地抹去上面的腳印和塵土,然后重新放進歐陽瑤琴手中的小盒子里,唏噓道:“就當物歸原主了,你留著做個念想吧!”
塵歸塵,土歸土……
人們常說:思念你的人所在的地方,便是你最終的歸處。
劉琰波想:這么多年了,歐陽瑤琴對姐姐的思念應該是從未斷缺過的吧?
歐陽知畫,這應該就是你最終的歸處了!
歐陽瑤琴的情緒已不再那么激動,她抬眼看向正準備離開的劉琰波,開口道:“等一下。”
劉琰波站定,回頭問道:“還有什么事嗎?”
他要走并不是為了急著回家,只是覺得,在這時候,應該給這特別的姐妹重逢留下單獨的空間,讓歐陽瑤琴獨自宣泄一下壓制在心里的情緒,比如——
流淚。
但后者顯然比他劉琰波想象中的要堅強得多,歐陽瑤琴從盒子里拿出那塊吊牌,起身走到他面前,遞過去道:“我現在是朱雀小組的代理組長,既然你曾經是姐姐收編的唯一一個外編成員,我可以破例收你為正式組員。”
劉琰波卻沒有接,搖頭道:“不用了,我對我現在的生活很滿意。”
“當然,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我一定會盡力而為。”劉琰波認真道:“不過,僅限于你。”
僅限于你?
意思很簡單,就是以后要我劉琰波幫忙或者配合什么的可以有,但只能是你歐陽瑤琴來找我,換做是其他的九黎成員來,一概不買賬。
其實,也虧的九黎這次是派歐陽瑤琴來,要是換做是其他人來如此咄咄相逼,劉琰波保不齊一個腦抽,就干出了殺人滅口之類的事來——
這不是不可能的事,因為這貨真的算不上什么正派人,有時候還很沒人性。
國家大義?
也不是完全沒有這種情懷,但他更多的時候是憑個人喜惡來做選擇。
歐陽瑤琴不了解劉琰波的為人,當然不明白,不由脫口問道:“為什么?”
為什么只能是我?
萬一哪天我有急事找你幫忙,又走不開,讓其他組員來找你又怎么了?
都是為國為民,有什么區別嗎?
劉琰波吐掉嘴里的煙頭,淡淡道:“我是欠你姐姐歐陽知畫一條命,但不欠你們九黎什么。”
“況且,我并不希望有太多人知道我的過去,人多嘴雜,難免會給我現在的生活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還希望你看在你姐姐的面子上,替我保守著這個秘密,可以嗎?”
不得不說,劉琰波這貨有時候真的相當擅長攻心之計,明知道人家姐妹情深、卻又天人兩隔,還動不動就把人家姐姐抬出來擋事,人家做妹妹的能不答應嗎?
這不,歐陽瑤琴只能無奈地點頭答應道:“好吧。”
她自然是真心實意地想讓劉琰波入九黎,畢竟他的實力那么強大,合理利用好了,于國于民都是一件好事。
可人家不愿意,還抬出已故的姐姐來搏面子,她能怎么辦?
只能說——
真是夠臭不要臉了。
“謝謝。”
劉琰波笑著揮手道別,走了幾步后,卻又再次回過頭來,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變得有些莫名的傷感,嘆道:“歐陽小姐,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退出九黎吧,你姐姐一直都不希望你走上她的老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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