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當石塊砸在此人手臂上時，一陣木頭撕裂聲響，其腳下踩在的擋板立刻斷裂脫離原來的位置。跟著在石塊壓著下，此人毫無選擇地與石塊一起墜落，直接壓到下面的人上，結果一連串木頭撕裂的聲音響起，直到整個云梯四分五裂。

    除了最下面的兩人及時抽身避開危險外，上面的五人七零八落地向下面摔去。大不出意外的是大牛又在其中，還好大虎才剛上去，已經及時地從梯子上跳下來。

    在上面幾人連同石塊，還有云梯的散裂部分一起掉下來時，下方一片慌亂。本來上面拋下來的石塊還有是專門針對林玄仲他們的，現在他們同樣要躲避攻擊，又如何能去救那些正要摔下來的人。

    眼看著大牛和其他人又要摔在地上，旁邊的那些士兵又忙著躲避石塊攻擊，原本站在云梯腳邊的林玄仲無法再去考慮剛才思考的問題，注意都在自己頭頂上方的幾人身上。

    上面掉下來的東西太亂，剛才救人時被云梯散裂的關節砸的痛苦不堪，現在林玄仲是不想再嘗試那種感覺，可又沒有救人的好方法。無奈之下，林玄仲先向安全區域移動一點，然后顧不得自身安危，又像之前那樣拽住一個人的身體就把一個人趕緊往外面拉。

    一個接著一個，其實林玄仲身后的區域并非絕對安全，只是情急之下，林玄仲已經無暇考慮太多。一個接著一個把那五人接連從石塊下拉出來，沒時間把他們好好地安放在地上。

    話說回來，現在要救下五人太難，林玄仲需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把他們給拉過來。要不是他們穿著的戎裝還算堅固，林玄仲用那樣的力氣早把他們的衣服給掙破。

    在沒有人接應的情況下，整個過程十分費力，導致林玄仲救人的效率很低。其中有人甚至只是簡單地被林玄仲從那石塊下拉出來，然后拉到一邊繼續下落。

    林玄仲沒有力氣在短時間內讓他們下落的趨勢變得平緩，所以他們摔在地上時的情況跟原來徑直墜落的情況一樣，只不過被拉出來的人頭上不再有石塊和那么多散裂的云梯關節而已。盡管如此，對于那些人來說，他們都已獲救。

    在救人期間，林玄仲根本無法躲避云梯散裂的關節，結果又被砸了好幾次。有時候還正是因為救人被砸中，別提有多難受，可是林玄仲就是不敢停下。

    要救出五個人花費的時間很長，等到要救最后一個人時，那個人幾乎在石塊和地面之間，林玄仲用盡力氣想把那人從石塊下給拉出來。

    從六七米高的位置落下來本來墜力就很大，此人又快摔到地面上，所以匆忙之間林玄仲用的力氣最大，結直接扯爛對方身上的衣服。到最后不幸的是那名夜軍的半邊身子都被石塊砸中，砸在地上，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響傳來，林玄仲終究沒能把此人及時地給救出來。

    因為被砸的太重，那人的頭部猛的上仰起來，直接吐出一大口鮮血，噴在林玄仲身上。

    “呃，”低沉的慘叫過后，林玄仲瞪大眼睛看著此人瞳孔放大，眼睛直直地望著前方，一臉恐懼之色。

    緊接著此人的臉色瞬間蒼白起來，雙眼灰白一片，一下子失去所有神采，原本上仰起來的身體又無力地倒下去。

    “嘭，”一個活人就這樣直白地死在林玄仲面前。鮮血涌出浸濕此人的衣裝，很快把林玄仲扶著此人半個身子的兩雙手浸濕，也是在這時林玄仲才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死了。有些驚懼的收回雙手，林玄仲顫抖著便要起身。

    “清風，你沒事吧，”在林玄仲神色驚慌地望著眼前的尸體時，后面從地上爬起來的大牛見林玄仲不斷被上方掉下來的木頭砸到卻沒反應，終于忍著疼痛過來詢問。

    “我沒事……”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心智受到巨大沖擊的林玄仲勉強做出回應。

    那顫抖著的嗓音讓大牛并不相信林玄仲真的沒事，走過來把林玄仲身上打量個遍，大牛才慢慢確定林玄仲身上的傷痕都不嚴重，衣服上的那些血都不是其本身所有。

    見林玄仲真的沒有受到重傷，大牛才笑著說道：“清風，剛才多虧了你，要不然這次我真以為自己要死了。”

    說話時，大牛臉上滿是那種劫后余生的喜悅笑容，林玄仲能聽出來大牛語氣里的慶幸與對自己的感激，可此刻根本笑不出來。

    望著地上那因為搭救不及時，慘死的夜軍尸體，林玄仲的情緒五味雜陳，不能平靜。

    “清風，人死不能復生，何況剛才你已經盡力救下我和其他人，不必為他的死難過，我們還是盡快攻城最好。”大牛這才注意到兩人面前還有一個死人，見林玄仲在為死去的同伴感傷，大牛當即寬慰林玄仲一句。

    大牛不說還好，一說林玄仲反而更不高興，本來心里對戰爭就有所抵觸，現在大牛卻把戰爭看的比人命還重要，竟然催促自己繼續攀城，林玄仲很不滿大牛的表現，更不想再攻城。

    但可惜的是兩人后方的那些士兵見雪軍的一輪攻擊過去，他們又把新的云梯給架上，根本沒關注林玄仲的感受，一個個又急忙忙地沿著云梯向上爬去。

    而在林玄仲剛才出手救大牛幾人時，他們旁邊的那個云梯上的人沒有受到太大沖擊，此刻云梯上面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向上爬去。

    沒多久，第一個爬上去的人已經被雪軍從上面給打下來。

    “啊……”一陣慘叫，那名士兵帶著重傷從上面墜落下來，眼看著便要砸到下面云梯腳附近其他人。

    令人意外的是，那張云梯下面的其他人見此卻并沒有避開，反而幾人合力將那人的尸體接住，放在一邊。

    一想到此人剛才已經快要翻上城墻，一個個大受鼓舞，爭相向那個云梯上攀爬上去。夜軍攻城的意志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達成一致，不管有多少同伴死在他們面前，他們只想趕快到城上擊殺雪軍。

    攻城已是大勢所趨，林玄仲此刻即便一個人心里難受依舊無法改變眼前的事實。不知道其他士兵哪來的勇氣，一股怒氣上涌，林玄仲發現自己竟然受到其他人影響，對雪軍的畏懼大大降低。即便參戰意志依舊不強，但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害怕任何可能來自雪軍的威脅。

    一眾夜軍身后，還有千夫長在不斷指揮著，時刻提醒眾人保持陣型，不要擠在一起，以便需要的時候可以躲避攻擊。

    此刻，夜軍的千夫長們比普通士兵還累，因為雪軍的防御方式，一開始夜軍陣型就亂的不成樣子。接著又由于夜軍本身的素質就不高，有的人敢于沖鋒；有的人畏首畏尾，混亂中，他們的命令很難被順利地執行。

    不得已，一干千夫長們只能不斷地吆喝提醒士兵如何攻城，不停地指揮眾多士兵要比普通士兵攀城還累，他們哪還有時間去幫助眾多的士兵抵御雪軍的攻擊。

    拋開城下的情況不提，從夜軍開始攻城到現在，夜軍的大軍中，明不悔和青羿一想到林玄仲三人的安危，兩人很是擔心。

    城下的戰況如此慘烈，光是看著城上拋下來的東西，兩人就知道攀城很危險，青羿甚至后悔當初同意讓林玄仲加入步營。

    幾次戰役都是步營的士兵沖在前面，這讓青羿漸漸意識到當步營的士兵很危險，隨時都有可能在戰場上丟掉性命。

    站在遠處，青羿的目光變化不停，臉上寫滿擔心，連一旁的飛羽都受到影響。

    “青羿，你的臉色不太好看。”飛羽的聲音平緩，面色還算沉靜。

    “我在擔心清風他們的安全，”一點都不避諱，青羿把原因說出來。

    “原來如此，”飛羽理解性地點點頭，眼前浮現了林玄仲那復雜的面容，跟著寬慰一句：“青羿，你不用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清風兄弟未必會戰死在城下。”

    此刻正在攻城的夜軍太多，相較而言，真正死傷的士兵人數還是很少，所以飛羽如此安慰青羿還是有一點信心。

    “希望如此，”青羿能理解飛羽的說法，只不過在沒能確定林玄仲是真的還活著前，青羿始終無法做到完全放心。

    另一邊，明不悔在騎兵隊列中雖然是坐在馬上，但看不到城下的具體情況，只能從聲音中聽出戰況很激烈。明不悔知道林玄仲在那些沖鋒的士兵當中，所以同樣很擔心林玄仲的安全。他們三人是兄弟關系，明不悔怎么能不著急，偏偏明不悔又知道自己著急沒用，只能不斷地寬慰自己。

    回想之前三人逃難的那段生活，那時的情況更糟，但三人都活了下來，明不悔不認為林玄仲會輕易地死在當下的攻城戰中。

    城上的滾木不停落下，還有那飛射的兵器以及掉落的士兵尸體。從城上的情況來看，戰線已經延伸到一千五百米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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