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先生在商場馳騁幾十年,從未在大事上面犯過錯,偏偏這回竟然犯了這種錯誤。
他從未見過自己的兒媳婦長什么樣子,但也看過照片,他覺得挺像床上躺著的這個人的啊,為什么她會否認呢?
而且她是在爆炸現場被氣流沖到了橋下的水里,被人救上來的,怎么就變成了那個救人的呢?救人的那個不是已經被親人認領走了嗎?
劉梓驊躺了三年多,所幸腦子沒有躺壞,用虛弱得聲音向老先生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您會認錯人,但是我真的叫劉梓驊,我的丈夫姓林,不是姓沈,我也沒有生過孩子。”
老先生還是不能釋懷:“可是電視上說那個叫劉梓驊的已經死了,家屬也認領過了,你跟照片上的人,也挺像的。”
劉梓驊連忙艱難起身,叫護士拿一面鏡子來。
自己不會靈魂和人家換了吧?這么玄幻的事情,難道生活中真的會發生。
護士拿來了鏡子,劉梓驊仔細看了看鏡子,除了變得有些瘦了些,倒是沒什么變化。
還好還好,沒有靈魂互換。
“沈老先生,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您的兒媳婦,我的父親是劉藝,商會主席,我現在還沒有力氣下床,您可以幫我聯系一下我的父親嗎?他可以告訴您。”
想來沈老先生是混商場的,要到自己父親的聯系方式應該不難。
沈老先生自然知道劉藝的聯系方式,當初自己的孫子被他的女兒所救,自然要上門感謝一番,那時候劉藝失去了女兒,沈老先生失去了兒子,兩人同命相連,更是互相理解對方的心情。
但那時候沈老先生怎么就沒發現,病床上躺著的那個,和劉藝拿出女兒的照片長得一模一樣呢?
只是因為當時劉梓驊臉上有一塊小小的燙傷痕跡嗎?
并不是,沈老先生不愿意相信,所以一出現那種念頭,便強制按壓了下去。對方已經認領了女兒的尸體,剩下的,肯定就是自己的兒媳婦了。
那可是他孫子的媽媽啊。
“媽媽……”小小在一旁叫著,他從來沒見過會動的媽媽,如今媽媽竟然可以爬起來了,自然激動得叫出聲來。
劉梓驊平白擔任一聲媽媽,正要解釋,沈老先生立刻阻止:“閨女,小小一直把你當作他的媽媽,你能不能先不要告訴她?”
劉梓驊體諒他的心情,畢竟她是在醫院待過的人,見多了生離死別,不忍心讓這么小的一個孩子失望。
護士在一旁提醒道:“病人昨天才醒,不能說太多話,家屬該離開了。”
沈老先生只好帶著小小離開。
畢竟是舍了生命去救自己的孫子,沈老先生對這個女孩子從一開始復雜的感情,變成了現在的感激之情,倒是愿意聽從醫生的建議,不去刺激她。
所以劉梓驊見到自己的父母,也是在醒來半個月以后了。
當沈老先生告訴劉藝,自己當年救回來的人,可能就是他的女兒的時候,他連站都站不穩了,在商場見過多少的狂風暴雨,他何曾顫抖過,但是在沈老先生的面前,他卻一再失態。
如同三年前一樣,雙目通紅,卻始終忍住眼淚。他對自己女兒的教育之道便是要堅強,如今,自己更是要以身作則的才對。
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許玉,而是迫不及待想要去見見劉梓驊,卻被沈老先生阻止。
“醫生說她現在暫時不能受太大刺激,還是等病情穩定下來,你再去看她吧。”
劉藝抓住沈老先生的手:“我就在她睡著的時候看一眼,就一眼……”
沈老先生不忍拒絕,只好同意。
一路上,劉藝都在緊張得發抖,這點劉梓驊倒是遺傳了自己父親的精髓,發抖的樣子一模一樣,都抓緊了自己的雙手,說不出話來。
匆忙來到醫院,卻在靠近那個病房的時候放慢了腳步。
本來已經心灰意冷,但是突然給了他希望,多害怕是一場泡影,這樣的結果,他寧愿不要這個希望。
哪怕女兒真的是植物人了,只要沒死,他都心滿意足了。起碼,作為父親他還能去照顧自己的女兒。
這么一條不足二十米長的走廊,劉藝覺得自己走了一個世紀,這個世紀里沒有任何旁人的聲音能進入到他的耳朵,也沒有任何光線能打擾他看那個病房的視線,他就這么蹣跚著,走到了那個病房門口,往里面看去。
劉梓驊的睡相一直都不是很好,此刻正背對著劉藝,一條大腿露出了被窩,從前劉藝總是責備她睡相這么差,以后怕是很難嫁出去之類的,但現在看到這熟悉的睡相,卻讓他非常驚喜。
“是我的女兒,她還活著……”劉藝忍不住潸然,他不想忍了,被女兒笑就被女兒嘲笑吧,他巴不得。
也只有親生的,才能在一個睡覺的背影后面,馬上就能認出來。
“謝謝您,謝謝您……”劉藝握著沈老先生的手,一如當年沈老先生握著自己的手一樣,只有不停的謝謝。
沈老先生嘆了口氣:“是我對不起你們,如果當時我能告訴你們還有個幸存者,或許也不會讓你們分開這么久了。”
沈老先生本不是個通透的人,但是經過了中年喪子,他對許多事情都看淡了很多,如果是從前,怕是很難釋懷,畢竟這意味著,小小連母親都沒有了。
他對自己的兒媳婦還是有恨意存在,但是如果能重來一次,他寧愿把兒媳婦接回家,或許,他們一家四口還能幸福得生活在一起。
哪像現在,只有小小和自己。
劉藝依舊沒有立刻告訴許玉,按照許玉的性子,她若是知道女兒還活著,肯定立刻飛奔過去抱著女兒痛哭。
女兒躺了三年多,才剛醒,不能受到太大的刺激。
這十幾天以來,劉梓驊過得倒還清凈,只是偶爾會讓陪護給自己念念過往的新聞,當然,這些新聞都是關于自己的父母親的。
聽著父母親的生活,劉梓驊不禁感慨,他們好像過得還是挺滋潤的,看來自己的出生真的是一場意外。
劉梓驊配合著醫生做復健,很快,自己的雙手便能自由得活動了,她迫不及待得拿著沈老先生送給她的手機,搜索欄上打上林米陽的名字,卻遲遲不點搜索。
三年多了,林米陽有沒有另娶?他是否還記得自己這個曾經的妻子?
劉梓驊遲疑著不敢點下去。
她的手指停留在手機的頁面,耳邊突然響起輕輕的一聲呼喚。
“小驊…”
這么叫自己的,只有她自己的父母。
劉梓驊相對來講并沒有太多的感受,她躺了三年多,記憶是空白的,在她的印象里,不過是幾個月沒見而已。
她恍然抬頭,看見自己的母親步履蹣跚的靠近自己,那面孔,一點都沒有從前那指揮家該有的,意氣風發的樣子。
此刻的她,才讓劉梓驊感受到母愛的目光。
但是母愛這個詞,實在是有些沉重,劉梓驊感覺心中承擔不了這個重量,跟著沉了下去。
許玉是被劉藝攙扶著到劉梓驊床前的,她就這么一個女兒,三年前以為她因為意外去世,仿佛生命的光一下子消失了一樣,眼神都變得黯淡,指揮著的音樂,似乎也失去了該有的靈魂。
“媽。”
劉梓驊跟著輕喚了一聲,卻喚來了許玉滿臉的淚水。
“誒……”許玉回了一聲,心中有千言萬語,此刻也被激動堵在胸口,被抽泣聲所掩蓋。
就連回應,也只敢輕輕的。
當抓住了劉梓驊的手,感受到這生命的溫度,許玉才敢伸手緊緊得抱住劉梓驊。
“媽,我沒事。”劉梓驊卻始終輕聲輕語。
“你這個不孝女…”許玉帶著寵溺的責備,讓劉梓驊心里也忍不住悸動。
“媽,我這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感受到你這母愛的光環。”
“你這壞姑娘!”
劉梓驊被勒得滿臉通紅,掙扎著說道:“媽,你再不松開我,我就快死你手里了。”
許玉松開了劉梓驊,忍不住打了一下劉梓驊的手,卻又不敢用力,責備道:“你胡說些什么東西?!!”
“我以前一直懷疑我是不是親生的,今天看來,應該是親生的了。”
劉梓驊看不得自己媽媽那樣哭泣,試圖說些輕松的話來讓自己的母親開心一點,效果顯然,許玉本來就是開心的心情,此刻也是笑出聲來。
劉藝在一旁接著話:“你瞎說什么呢,你當然是親生的。”
劉梓驊笑笑道:“爸,你說你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氣呢,十幾天前就來看過我一次了,還不敢讓我知道?”
劉藝臉紅道:“胡說,我也是才知道。”
許玉轉頭:“什么,你早就知道了?!為什么不告訴我?難怪這幾天老是見你開心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外面藏了一個……”
劉藝攤手:“別冤枉我啊,我都一把年紀了,哪還有精力去做這種事?”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你還年輕,你就會出去…”
劉梓驊也不阻止:“爸,這就是你的錯了……”
劉藝無辜道:“你們的思維怎么就……”那么不可理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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