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而不死是為賊！

    程昱能事主之忠，卻不能守其德。

    如荀彧、諸葛亮，賈詡，這種品德高尚的人，就算不為他事之，他也會鍥而不舍的求之。

    賈詡雖然有毒士之名，但其德行具備。

    李傕、郭汜亂戰，一方挾持天子，一方挾持公卿，導致天下生靈涂炭，都是他一句話造成的，雖沒有執刀殺人，但他難辭其咎。

    他被王允列入必殺名單，反攻長安，只為自保。李傕、郭汜亂戰，皆為利益熏心造成的。

    虎兕出于柙，龜玉毀于櫝中，是誰之過與？

    世人把賈詡當做看守老虎、犀牛的看守者。是賈詡的失職令老虎和犀牛毀了龜玉。他才是罪魁禍首，所以被加上“毒士”之名。

    劉凡不辭辛苦兩次過隴西拜訪賈詡，就是因為他有事忠的德和事民的德。

    拋開長安之亂，賈詡的德行絕對可以讓后人盡情評說。要不然陳壽也不會將其和荀攸、荀彧列為一傳，是為曹魏時期第一梯隊的謀士名臣。

    陳壽用詞吝嗇，不畏強權，為人剛正、嚴謹，沒有把握的事情他不會去記載。

    縱使三人成虎，也不能把黑白顛倒過來。

    賈詡之過算是無心之失，程昱則是有意為之。古之君王、名將，軍中無糧皆退兵，可以劍走偏鋒，但不能淪喪道德。

    程昱是大才，但他真正成為自己的謀士，以他的狠毒，自己會放心嗎？劉凡捫心自問。

    他行軍，軍令如山。或許程昱也是因為自己的軍令，才不肯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

    冥冥之中自有定數。想通了這點，劉凡躺到床上，閉目睡去。

    太陽落下，月兒高掛。

    子時已到，夜深人靜，東阿城的街道上空無一人。

    一刻鐘后，數十名大漢在黑夜中露出身影。是劉海、田峰等人。

    他們都是平民百姓的穿著，腰間都別著刀。每一個人看起來都是氣勢洶洶的。

    這時，一輛馬車從另一頭走來。

    這輛馬車令田峰等人面色一緊。

    選擇這條道路的時候他們已經打探清楚。

    知道這個時間段可以避開巡夜的人。

    卻不想這個時間段還有馬車路過。

    田峰令士兵將武器都藏在衣服內，等待著馬車從他們身邊路過。

    他們是去刺殺程昱，沒有人發現最好。要是被東阿城的官兵發現，那就尷尬了。

    馬車發現前面的人后，停下來片刻后，又繼續向前行駛。

    馬車搖搖晃晃，很慢，很慢。

    田峰、劉海等人在馬車將要過來的時候，給馬車讓路，以免節外生枝。

    駕駛馬車的是一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他路過田峰、劉海等人的時候，驅馬停下。

    “諸位半夜不睡，在街道上做甚？”中年男子向田峰等人問道。

    “吾等都是附近百姓，征北將軍光臨吾縣，縣令恐出差錯，特招吾等百姓巡夜。”田峰靈機一動，對中年男子回道。

    “原來如此，吾還以為遇到劫匪了，嚇吾一跳。”中年男子心有余悸的說道。

    “汝這么晚了要去何方？”田峰又對中年男子問道。

    深夜乘馬車出現在街道在，其行蹤比他們更可疑。

    “吾兒發病，要去找醫者，諸位巡夜時要小心，吾得趕緊走也。”說完，中年男子一臉著急的駕馬離開。

    “唉！果然是位仁厚長者，吾等也趕緊完成大事。”田峰對劉海等人叮囑道。

    他們加快步伐，快速穿過街巷。

    “父親，那兩人我見過，他們是征北將軍劉凡的手下。”程延從馬車內探出腦袋。

    駕馬的中年男子，正是程昱。

    今天夜里，程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反復琢磨劉凡出門時那句話和劍斬門前石的舉動。

    越想越不對勁，因為程昱感覺到那若隱若現的殺意，所以連夜帶著家小準備離開東阿城。

    幸好程昱走的及時，劉凡麾下士兵又沒有見過他。要不然他的才華就被這樣涅滅了。

    “縣令怎么會找這么多百姓巡夜？這人明顯操著汝潁口音。氣勢和普通百姓截然不同，他們奔的方向，就是我家的方向吧，他們這是要殺我啊！”這次他是真的心有余悸。

    如此形跡可疑，程昱怎么會看不出來，只不過他揣著明白裝糊涂。

    程昱老謀深算，田峰拍馬都趕不上，更別說是劉海了。

    “劉凡真是卑鄙，周公吐哺，一食三起，劉凡不懂禮賢下士，如何成事？”程延聽后，大怒。

    原來劉凡一直在裝模作樣，虧得自己還當他事英雄呢，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父親痛下殺手。

    “一直流傳劉凡仁心仁德，沒想到他還有心狠手辣的一面。我之所以不入劉凡幕府，是認為劉凡的婦人之仁成不了大事，現在看來，我錯了，劉凡是成事者，他隱藏的很好。我現在有些后悔沒有入劉凡幕府。”程昱沒有程延那種少年意氣，他想得很遠。

    與劉凡接觸的時間不長，但程昱能感覺到劉凡很了解他。

    以劉凡那種嚴謹的治軍方式和對百姓的種種，可以看出他是一個很有氣量的人。

    不會因為自己拒絕他而下殺手，而是另有寓意。

    劉凡看到自己是他的絆腳石，是他的心腹大患。

    了解他，就要殺了他，這何嘗不是未雨綢繆？

    “父親，你這是什么邏輯？劉凡要殺害你啊！”程延郁悶的說道。

    “汝不懂，想成大事，不僅要有仁德，而且還要心狠。另外他的治軍方式我也不敢茍同，或許是我不太了解他。”程昱自言自語的說道。

    縱使如此，程昱也不會再去投靠劉凡，因為他們之間已經出現了隔閡。

    凡事必有因果，程昱比那些有才者，更有心。

    不知不覺，程昱駕駛著馬車已經來到了城門口。

    “吾有急事，快開城門。”程昱來到東門后，對城樓上士兵大喊道。

    守城都伯正在打盹瞌睡，被程昱的叫聲驚醒，連忙下城樓。

    本來很生氣，但看到程昱后，立刻笑臉相迎，疑惑道:“這么晚了，程昱先生還要驅車出城？”

    “非吾所愿，犬子突然一病不起。汝也清楚，吾東阿沒有技藝高超的醫者，聽聞谷城有一醫術高超者，吾要帶著犬子，連夜前往。”程昱焦急的對守城都伯說道。

    “快開城門，讓程昱先生出城。”守城都伯能體會到那種可憐天下父母心的心情，吩咐好士兵之后，又對程昱問道:“君為東阿縣之功臣，愿盡綿薄之力。”

    “無須勞煩都伯，吾有馬車代行，明日一早便可到達。”程昱搖頭說道。

    說完程昱驅馬跑出城，出城百步后，又回頭看了東阿城一眼。

    劉凡不離開，他就一日不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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