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的雪夜中，想要尋找躲起的漢軍，太不易。
但是一到清晨，一切都會現行。
胡人在關羽等人不知所蹤的情況下，一定會追隨著關羽等人留下的腳印，找到關羽等騎兵。
安習水（鄂爾渾河）最南面。
日律推演率領一部兵馬，站立在此。
“稟告大帥，關羽逃入群山，不知去向。”
一名鮮卑百長奔來向日律推演稟告道。
“這浚稽山，吾甚熟悉。一旦進入蒼莽大山，將面臨天塹絕澗。絕難走脫。來人，用騎兵將浚稽山所有出口圍住。明日一早，在雪地中尋找腳印。這一次誰放跑了關羽，就提頭來見吾。”
日律推演撐眉努眼，惡言厲色的說道。
“必斬關羽，必斬關羽。”
鮮卑齊齊呼喝。
……
短暫的一夜，在煎熬中過去。
西望浚稽山，黃河遶其背。
清晨還帶著昨日殘留的寒意，這一日，陰云密布。
漢軍將士醒來之后，啃食著冰涼的牛肉，以對饑餓，補充體力。
渴了，抓一把雪，塞在嘴中吞下。
一騎從遠方歸來，正是登峰打探消息的關羽。
見關羽回來之后，近三百陰山鐵騎皆從地上站起。
關羽脫下鷹棱盔，夾在腰間，一手扶劍，大步走到士兵們面前。
關羽與士兵互行軍禮后，高聲說道:“鮮卑已將出口團團圍住，并逐步向此地靠近。吾等山窮水盡，不會再有援兵而來。如果吾等不死命沖突，則不會有一個人活著。”
“胡人兇殘，犯吾漢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一名漢軍司馬持著一柄矛刃已經斷掉的長矛，堅定的說道，言語中道盡了寧折不彎。
他叫高元，陰山鐵騎三司馬之一，并州朔方人。入軍短短三年，便從一無名小卒，成為朔方大營中僅次于關羽、周倉、蘇澈的存在。
他說話的時候，眼中還閃動著淚光。他生活在朔方的黃河北面，是原朔方守軍的后裔。
太久了，鮮卑蹂躪朔方北部太久了，是大將軍幫助他們奪了回來。
高元不愿意看到鮮卑騎兵再踏入朔方，他的親人也不愿。
“無論明日是否還能見到吾等的父母妻兒，無論是否能打敗胡人，吾等都無怨無悔，吾等為國家而死，值得。”
一名士兵發自內心的說道，許多人隨之堅定的點頭。
“這柄劍乃鑄兵大師申屠鋼采精鐵親手所鑄。乃吾西逐鮮卑時，大將軍親手所賜。今吾把它交給你。吾樂見此劍飲血，也樂見此劍崩裂，就是不愿全鋒見到此劍。”
關羽拔出腰間寶劍，交給高元。
高元丟棄殘破長矛，半跪接下此劍。發誓道:“必讓寶劍飲百個胡人鮮血，原封交給將軍。”
“汝殺百人，怕是殺不完包圍吾等的鮮卑騎兵。”關羽眼神一瞇。
“那吾便殺到此劍崩裂。劍斷之后，吾用弓擊胡。若簫弣碎，吾以拳毆之。”
高元使勁的攥著寶劍，可以流血，可以生死，卻不能認輸。
高元的話，使士兵收到感染，震撼莫名。
“殺，殺，殺。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漢軍吶喊之聲不絕于耳，響徹空谷。
“善！”
關羽含笑撫須。
威武不屈，鐵骨錚錚。這才是陰山鐵騎，這才是大漢的將士。
漢軍士兵用完肉食之后，等待著關羽下命令。
寒風如同刀子一樣，吹著漢軍將士的臉，但漢軍將士目光尖銳，充滿了為國效力的決心與毅力。
“高元。”
“陳鑫。”
“曹億。”
“陳朋。”
……
被點到的士兵們，背負武器，走出隊伍，摩拳擦掌，翻身上馬，以比剛才更加好的精神面貌面對即將到來的戰爭。
“轟隆隆……”
遠處有馬蹄聲傳開，打破了群山之中冬日的寂靜。
而關羽也已經點軍完畢。
士兵們都戴整齊了盔甲，關羽望著士兵，心潮難平，豪情澎湃。
他將大纛負在自己背后，紅色大纛，獵獵作響。
關羽又親自將戰斗的號角吹響，雄渾有力。
那一隊隊隨時準備沖鋒陷陣的人馬，那一把把寒光閃亮的刀矛，組成一幅莊嚴、肅殺的畫面。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恨欲狂，長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何惜百死報家國。忍嘆惜，更無語，血淚滿眶。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愿守土復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
低沉的聲音從將士們口中吐出。
那是首縱橫千古的絕唱，又是一曲悲哀婉轉的凄涼。
不同于秦朝的“豈曰無衣，與子同袍”那種同仇敵愾，也不同于衛霍縱橫漠北時，那種振奮人心的高歌。
他們唱出了精忠報國，唱出了華夏的氣血。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歷經千難萬險，愈是山窮水盡便愈顯豪情和氣概。
一眼望不盡的銀裝素裹，連綿起伏的雪山。陰云密布的天，好似又要迎來一場大雪。
“戰！”
隨著關羽一聲令下，將士們人人奮武，再也沒有一點其他的表情，只有赴死的堅決和堅毅。
一聲聲的怒喝響起，一匹匹的馬如同一支支離弦的箭一般向出口沖去。
這處出口有五千鮮卑騎兵把手。鮮卑騎兵探查到關羽等人的腳印之后，向前逼近的同時，又去通知其他幾處的鮮卑騎兵和日律推演。
漢軍不退反攻，令鮮卑騎兵有些慌亂。
他們知道漢軍不足三百騎，以為漢軍會待在山坳中負隅頑抗，沒想到卻是要和他們殊死一搏。
“取不下關羽首級，大帥便取下吾等首級。吾等沒有選擇。”
一名鮮卑首領大聲一吼。穩住了軍心。
關羽率領著近三百騎踏雪而來，殺氣直沖五千鮮卑騎兵。
雙方只隔數百步。
漢軍沒有箭矢，只能硬沖。
而鮮卑在漢軍離他們百步的時候，引弓向漢軍射去。
即便是有馬甲和明光甲保護，在數千支箭矢下，難免會有損傷。
鮮卑只有兩輪射箭的機會，當他們就欲射第三次的時候，陰山鐵騎與之兵戈相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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