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老打量了一下這座洞窟,看向黎骷道:“小骨頭,怪不得以你如此低微的修為能在危險無比的不歸山脈安然生存五年,原來是找到了這么個好去處。不過再好的躲藏之處又有什么用,修為不夠只能躲躲藏藏,一輩子也沒有什么出息。”
黎骷可不是蠢貨,相反他的智慧和悟性都是很高的,只不過被赤色靈魂之火的低下資質牽絆住,修為才如此低微。他聽火老如此說話,已經明白其弦外之音,當下單膝跪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道:“求前輩指點。”
見黎骷如此上道,行了骨族的大禮,火老當下也不再賣關子,道:“先天資質不足,后天勤奮來補,不過一味的勤奮是沒有用的,須得有功法資源不可。你一沒有好的功法,二沒有充足的資源,憑什么超過其他的修士?”
黎骷暗嘆,這些他又何嘗不知,只不過他的資質有限,在部落的傳承祖地中僅僅獲得靈階中品的煉神功法罷了。憑借靈階中品煉神功法,就算黎骷修煉到死為止,也不大可能突破到涅槃境。后來黎骷的父親付出不小的代價換得一門偽寶階的煉神功法,讓黎骷改修,但就算是偽寶階煉神功法品階也不高,將來撐死能修煉到涅槃三重就是邀天之幸了。
黎骷不甘心,他不甘心一輩子就這么平庸,一輩子默默無聞。部落中的其他修士嘲笑他,看不起他,甚至因為他資質低下,連父親都被嘲諷,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他一定要超過那些人,有朝一日把他們通通踩在腳下,讓父親能夠以自己為榮。雖然出來闖蕩的這幾年危險重重,但他從未想過放棄,就是這個意念一直在支撐著他。
指骨洞天以邪藥王從洞天境界跌落時殘留的洞天煉制而成,雖然只有方圓十里大小,卻非比尋常。普通寶階儲物法寶內的空間也只能讓生靈短暫存活,但指骨洞天只要不毀滅,那么身處其中的生靈就能安然無恙。
當年邪藥王將自己殘留的洞天煉入一截指骨中,這截指骨是他無意中所得,雖然沒有什么威能,卻連道器也轟不碎它。邪藥王曾經猜測這截指骨是洞天之上的神祗所留,否則不可能如此堅硬。正是看中了這截指骨堅不可摧的特性,邪藥王才決定將殘留的洞天煉入其中,要想毀滅其中的空間就必須先毀掉這截指骨才行。
進入指骨洞天后蘇河立刻去了閣樓第二層,第二層中央是灰黑色,三尺見方的辟邪蒲團。盤膝坐在辟邪蒲團上,蘇河立刻感覺到一股清涼的力量流遍全身,如同炎炎夏日喝下一碗冰鎮過的酸梅湯一般,清爽無比。清涼的力量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的,原本紛亂的雜念被這股力量驅散,蘇河的精神在這一刻高度集中。意識海中火老傳授的帝術殘篇偷天換日浮現,一枚枚古老神秘的符文閃耀,蘇河的意識集中在這些符文上,努力的參悟著其中的奧妙。
其實所謂修行,就是隔著一層層的窗戶紙看外面的世界,無論是神通功法還是其他都是如此。當你捅破一層窗戶紙時視野就會開闊一點,再捅破一層視野會更開闊,正是在不斷捅破遮蔽你視線的窗戶紙的過程中讓你對這個世界、對于修行理解越發深刻。如果無法捅破那層窗戶紙,你會百思不得其解,一旦捅破了眼前就會豁然開朗。
帝術殘篇偷天換日確實晦澀難懂,不過蘇河的悟性極高,而且又有辟邪蒲團加持,很快就被他領悟出一些東西。帝術與道階神通不同,洞天之下的修士幾乎很難修成道階神通,因為往往道階神通都涉及到天地道妙,那是洞天之下的修士接觸不到的東西,自然也就練不成道階神通。但帝術是大帝嘔心瀝血所創,深則深奧,卻并非高不可攀,只要天資悟性足夠,低階修士也能修煉,雖然只能修煉到皮毛。
很多人會有疑問,帝術的品階不是遠高于道階神通嗎?為何低階修士反而無法修煉道階神通,卻能修煉帝術,這豈非違反常理?其實道理很簡單。帝術是大帝所創,到了他們那種境界早已返璞歸真,遠遠不是創造道階神通的存在能夠相提并論的。大道至簡,往往深奧的東西從細微之處能得以體現,而大帝就能做到讓恐怖無邊、深奧莫測的帝術以簡單的方式讓低階修士能修煉,這是創造道階神通的存在無法做到的。
辟邪蒲團雖然神異,但當年邪藥王得到蒲團時蒲團就已經殘破,而且處于封印狀態。火老看破封印讓邪藥王得到這樁異寶,然而蒲團內部的破損之處卻不是他們能修復的,每三天才能積蓄足夠使用半個時辰的力量,半個時辰后自動失去作用。
半個時辰后辟邪蒲團失去作用,清涼的力量消散,沒有清涼的力量驅散雜念,蘇河頓時無法集中所有精力,修煉效果大大下降。不過之前的半個時辰,在辟邪蒲團的加持之下蘇河獲益匪淺,如今對于帝術偷天換日已經有所得。辟邪蒲團失去作用后蘇河并未站起身,而是繼續坐在蒲團上參悟意識海中的偷天換日,并且他身上的氣息變得縹緲起來,好似有一團霧氣將他籠罩。
指骨洞天外,火老漂浮在黎骷面前,道:“老祖我先前與你所說,你可明白?”
黎骷頭顱中的靈魂之火黯然,語氣低沉道:“前輩的話晚輩自然明白,但無論是功法還是資源又豈是容易得到的。沒有好的功法修煉速度緩慢,實力低微,沒有實力又憑什么去獲得修煉資源。”
“咯咯”火老傲然道:“老祖我和你說那么多,當然不會白費口舌,自然是有解決的辦法。”
黎骷的靈魂之火驟然變亮,大禮參拜道:“求前輩賜教。”
火老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老祖我這里有幾門煉神功法,可以賜予你一門。”
黎骷大喜,火老能夠傳授主人帝術殘篇,賜下的功法又豈會是凡俗,恐怕最低都是寶階中品的煉神功法。寶階中品功法珍貴無比,就算那些涅槃巔峰的高手都會打破頭顱拼命爭搶,因為只有修煉寶階中品及以上品階的功法才有可能一窺神元之境。
“前輩,那功法……”黎骷猶豫道。
火老擺擺手,道:“你先別著急,老祖我的這幾門煉神功法各有優劣,你聽完之后可以考慮一下再做選擇。”
黎骷到底心智堅定,努力壓力紛亂的思緒,點頭稱是。
火老清了清嗓子,一副神棍,哦不,是一副不世高人的模樣道:“老祖我的這幾門煉神功法最低品階都是寶階上品,最高的品階難以確定,但絕對超越道階。”
聽到寶階上品功法時黎骷還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緒,但當他聽到超越道階的功法時實在難以再抑制,頭顱中赤色靈魂之火突然變得明亮無比,黑暗中仿佛有一團火焰亮起。
“前輩,我沒有聽錯吧,您是說超越道階的功法?”黎骷小心翼翼道。
火老很享受黎骷那種吃驚又崇拜的目光,腦袋高高揚起,道:“你沒有聽錯,老祖我這里確實有超越道階的煉神功法,也就是傳說中的神階功法,通常所說的神訣,而且還是煉神之道的神訣。”
“那……那神訣也能賜予晚輩?”黎骷聲音哆哆嗦嗦道。
火老瞪了一眼黎骷,道:“廢話,不能傳授給你的話老祖我和你說個錘子,當然是能傳給你的。不過你自己要想清楚,功法并不是品階越高越好,反而是越適合越好。你僅僅是赤色靈魂之火,資質有限,太高品階的功法恐怕你難以駕馭。”
火老所說的確是事實,若修煉的功法品階越高,將來的成就越高,那些擁有天功神訣的勢力又怎會讓門下弟子修煉低階功法。這不僅是因為法不可輕傳,更是因為每名修士的資質不同。那些資質強大的修士能夠修煉高階功法,并且能讓自己的修為一路攀升,而那些資質低下的修士反而無法修煉高階功法,不得其門而入,反而不如修煉低階功法的成就高。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即便那些勢力擁有高階功法也不會讓所有弟子去修行,而是讓他們憑借自己的能力資質去傳承祖地中獲取。
“求前輩賜下神訣!”黎骷再次參拜,語氣堅定道。
“你可想清楚了?”火老眉頭微皺道。
黎骷抬起頭道:“已經想清楚了,就算是赤色靈魂之火又如何,既然遠古時的血魂骨帝能憑借赤色靈魂之火修煉到大帝境界,為何我就不行?修煉寶階上品功法或者道階功法確實有可能讓我將來成就高一些,但那都不是晚輩想要的,神訣卻能給晚輩攀登高峰的一線希望,為了這一線希望,晚輩心甘情愿。”
火老的眉頭舒展開來,大笑道:“好,老祖我沒有看錯你,既然你已經做出決定,老祖我就將神訣傳授給你。”
話音剛落,火老手指彈動,一枚幽藍色的火星彈出落向黎骷頭頂。黎骷沒有抵擋,任由幽藍色火星穿過他的頭顱,最終落在自己靈魂深處的意識海中。
幽藍火星落入黎骷意識海后化作一行行、一列列的符文,眾多符文組成一篇玄奧莫測的神級經文。黎骷跏跌而坐,頭顱中的靈魂之火明滅不定,他被這篇功法吸引住所有心神,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火老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莫名其妙地被蘇河種下本命烙印,不管怎么說都和蘇河的命運連接在了一起,可以說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蘇河雖然心智成熟,悟性極高,但他畢竟進入修煉界時間并不長,無論是見識還是眼界都遠遠不能和火老相比。
火老很清楚,無論是冥族還是魔族都終將會回歸表面世界,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一旦魔族與冥族回歸,整個修煉界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現有的格局將會被徹底打破。
三萬年前,魔族被封印在無底淵當中,冥族仍然隨著冥域游離于表面世界之外,混亂海域無意于陸地世界,那個時候只有人族、妖族和真靈族三個超級族群主導修煉界。當時人族與妖族關系并不和睦,甚至可以說是敵對,兩族的修士廝殺不斷,就是兩族中的很多勢力都經常爆發大戰。
而真靈八大巨族態度不明,有些巨族和人族親近,有些巨族和妖族關系曖昧,還有的巨族兩不相幫。三萬年前魔族和冥族突然打通連接表面世界的通道,為了阻止這兩大超級族群回歸,人族和妖族才不得不選擇聯手,兩族關系從此進入蜜月期。然而一旦魔族和冥族徹底回歸,人族和妖族沒有了共同的利益必然結束蜜月期,為了修煉界的地位和主導權又會重新走向對立。
在修煉界占有的地位和主導權意味著資源的分配,地盤的劃分等等,誰都不可能退讓和妥協,到時必然硝煙四起,烽火不斷。蘇河看不到這些,也想不到這些,但火老看得清楚分明。亂世對于弱者來說意味著死亡和奴役,對于強者來說卻是機遇,往往亂世中能出現不世人杰。
蘇河如今的修為還低,但火老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只有十幾歲的少年,無論是他那神秘師尊傳下的功法,還是他那大到變態的氣府都太過匪夷所思。
種種跡象表明,蘇河有著驚人至極的背景,只不過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罷了。在禁斷山脈的神界當中,蘇河竟然有一位名為禁斷大帝的三師兄,而且他這位三師兄還擁有一件無上天兵。
要知道禁斷可是傳說中的大帝,神祗中至高無上的存在,這種存在每一位都足以讓其他神境大能仰望。遠古時代結束之后,天地降下枷鎖,其他神祗留下的神兵全都威能大減,比之道器也強大的有限。然而大帝留下的帝兵仍然恐怖莫測,讓擁有帝兵的勢力能夠俯瞰世間,無視歲月更迭,可想而知活著的大帝到底有多厲害。
而且蘇河的這位帝境的禁斷師兄同級別中恐怕也是絕頂的存在,否則也不可能在受傷的狀態下還能斬殺同為帝境的金烏族焚穹大帝。就連如此強大的存在都被暗算身死,最終落得轉世重修的下場,那敵人到底有多可怕真的難以想象。
正因為未知敵人的可怕,火老才心急,想要盡快的提升蘇河的實力,但這事兒不是心急就能成的。實際上蘇河正式進入修煉界的時間真的很短,能夠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做到如今的地步,已經可以堪稱奇跡。
不過這還不夠,遠遠不夠,蘇河要盡快變得更強才能增加將來面對強敵的籌碼。想要變強需要功法神通,需要修煉資源,這些都是必須之物,否則空有驚世天資,也只能是普通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功法神通自不必說,蘇河修煉的功法來歷莫測,而且煉氣、煉神、煉體功法都有。神通也不用擔心,邪藥王當年得到的神通極多,足夠蘇河使用,剩下的就只剩下資源。火老清楚,蘇河法體神三修,想要快速提升修為需要的資源太多。
整個修煉界修士眾多,資源雖然也多但遠遠不夠用,而且目前修煉界出產的資源基本上都已經被各大勢力瓜分完畢。一旦試圖從既定資源中分一杯羹,就觸犯了各大勢力共同的利益,必然會受到他們的聯合圍剿,此時的蘇河還遠沒那個資格。
如今沒有資格,卻不代表將來也沒有資格,若是將來魔族與冥族回歸表面世界,到時天下必然紛亂四起。俗話說得好,渾水好摸魚,大亂定然會打破如今固有的利益格局,各種隱藏的牛鬼蛇神也會紛紛跳出來希冀分得一杯羹,只要到時蘇河有實力有勢力自然也有資格從中分一杯。
火老自信,有自己從旁輔佐,實力對于蘇河來說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將來蘇河定然能成就不低。但個人的實力有時是遠遠不夠的,除非修煉到橫推天下的地步,否則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亂拳還打死老師傅。獨來獨往雖然有好處,無牽無掛,但有時這恰恰是致命之處。當兩處地方同時有寶物需要爭奪,個人終究分身乏術,不得不放棄一處寶物,而且容易遭到圍攻。若是擁有自己的勢力就大不一樣,能夠讓屬下參與爭奪資源,別人忌憚其身后的勢力也不敢輕易打主意。
蘇河還沒有培植勢力的意識,火老已經動了這方面的心思,而且已經開始付諸行動,傳授黎骷煉神之道的神訣目的就在于此。雖然黎骷只是赤色靈魂之火,資質可以說是非常低下,但火老知道,資質遠遠不能說明一切。
資質這東西和出身一樣,在生靈出生時就已經注定,除非傳說中的大能親自出手來洗髓伐脈,或者是傳聞中的神物異寶加身,否則幾乎不可更改。當初蘇河經脈天生堵塞,可以說幾乎沒有踏入修煉界的可能,若非是丹道界幾乎能算是第一人的邪藥王以遠古殘缺丹方煉出的藥液疏通經脈,蘇河再怎么樣也只不過是名凡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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