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樓。

    凌素兮察覺到森森殺意直奔自己而來，她想躲，卻已不及。那一瞬，整個人被悲哀淹沒。

    前世，她為情而死。那顆心對生死本已心灰意懶，未曾想上天又給了她一次生的機會。這一世，本打算無情無欲、無牽無掛瀟灑的為自己活一回，生命竟又變得如此短暫……

    也許，這就是造化！也罷。

    她閉眸。死，有何可懼！她本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如今的生命本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

    凌素兮已準備好，卻久久未等來兵器入體的那抹疼痛與寒涼。

    “兮兒。”一聲虛弱、陌生卻又熟悉的聲音傳入耳畔。

    凌素兮睜開眼，一張陌生卻又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凌素兮詫然片刻，這個人她認識，是原主的娘。她還沒想好是否要面對她，要如何面對她，她卻已在這個冷不防的時刻闖進她的視線，還順帶的救了她的命。

    “兮兒，你……沒事吧？”顆顆豆大的汗珠順著女人瘦削的臉頰流下，蒼白的臉因疼痛而略顯扭曲。

    凌素兮怔愣，這個女人竟然用身體替自己擋下了暗器……

    “兮兒……你……還好嗎？”受傷的本是女人自己，而她對自己的傷勢似乎毫不在意，反而一直擔心凌素兮是否有事。

    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軟軟的。那東西在凌素兮的身體里流動，哽住了喉嚨，還要從眼眶洶涌而出。這是一種很陌生的感覺。這種感覺，她不曾體會過，只是羨慕地看著別人輕易地擁有，肆意地踐踏……那時，無數個夜里，她默默渴望，卻終究未得……

    前世，她是孤兒；這一世，她不再是了！

    努力平復了心緒，凌素兮低頭，仔細查看母親的傷勢。六棱鏢從左腹貫穿而過，給月華的身體留下碩大的孔洞，鮮血汩汩流出……這個洞，本應該在她身上；這些血，本應從她體內流出；這一刻，她本該再次死去……

    凌素兮秀眉緊鎖，麻利地扯下衣襟替她綁扎止血。手頭沒有縫合工具和藥品，即便她有再精湛的外科技術也是白搭，此刻，她必須帶著月華去找最近最優秀的郎中。

    扶著月華起身，邁出醉仙居的那一刻，凌素兮回頭朝二樓的玄色身影望去。那里依然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半片銀面，令人森然起敬的玄色錦衣，讓人畏懼臣服的徹骨寒意……然而，這一刻，這一切對凌素兮來說什么都不是。她朝那抹身影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這一瞥，別人不懂，但是南宮霆懂，南宮夜也懂，這店里還有另外一兩個人或許也懂，只是各人感覺不同罷了。這一刻，有人歡喜有人憂，有人看到的是陰謀……

    “兮兒。”月華輕輕拉了拉正在失神的凌素兮，“我們走啦。”

    “那人不是我們能得罪得起的，兮兒記得以后要離他遠些。”看著女兒的神色，月華憂心囑咐。

    凌素兮不語，心中卻埋下一顆復仇的種子。前世、今生，她向來不是大度的人。只是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從這一刻起，她已完全認可了這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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