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有點被郭啟兵給說懵了。
小弟打過兩年工，塵世間一個迷途打工仔，現任海天科貿銷售四組主管，所謂副總經理不過是個應景的臨時職務，何談在海天集團的身份地位？
當然，這些人并不知道他這個副總是臨時的。但就算是實職，也只是一名普通高管而已，在集團高層里又哪排得上號。
大概是這個家伙不了解情況，信口胡扯呢吧？
莫凡心里犯起了嘀咕，面上卻不動聲色，搖了下頭輕笑著說：“郭總，你還真看得起我。”
郭啟兵卻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色，說：“莫總，你這樣說可就是看不起我們了。”
劉向軍笑著說道：“郭老弟，你這話就言重了。莫總要是瞧不起我們，就不會來了嘛，對吧？”最后兩個字卻是對莫凡說的。
莫凡點頭說：“當然。”
劉向軍又說：“不過郭老弟前面說的也沒錯，想必莫總家里的長輩，對莫總的才能是十分認可的。”
馬遠圖笑著接口道：“是啊，論起年輕有為，咱們這些人可都比不上莫總了。”
這位明顯還記著上回莫凡對他“年輕有為”的評語，逮著機會就還了回來。可見他外表謙和，心胸卻未必寬廣。同時也說明，他內心里并沒太把莫凡當回事。
郭啟兵說：“以后的海天科貿，總還是要由莫總來執掌的的嘛！”
胡發潤說：“哪里還需要以后，海天科貿剛一成立便有這樣的局面，雖說是因為起點很高，但主要靠的還是莫總領導有方！”
“是啊！”“是啊！”
余人紛紛附和胡發潤這一觀點，給莫凡送上了許多高帽。若是不知情的人走進來看到這一幕，定然會以為這是某單位的聚餐，下屬們在拍領導的馬屁。
到了這個時候，莫凡如果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話，那可就真成傻子了。
怪不得感覺今天這場面有點兒戲呢，我就說嘛，哪怕自己演技再好，卻只跟馬遠圖、胡發潤各照過一次面，根本沒多大的發揮空間。弄了半天，原來這幫家伙是受到了謠言的影響，以至于判斷上有了偏差。
其實這也在情理之中。既然他會去了解這些人的情況，這些人當然也會去摸他的底細。馬克?吐溫曾說過，當真相還在穿鞋的時候，謠言已經跑遍了半個世界。這些人要是沒聽到誕生于海天科貿的那些謠言，恐怕才有些不正常。
一般情況下，閑話的傳遞者總會加入一點自己的分析見解，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一點，累積起來卻足以讓原信息變得面目全非。謠言便是這么產生的，并且總是在傳遞中變得越來越離譜。
所以就算是這幫家伙把自己當成了海天集團的太子爺，莫凡也不會覺得有多奇怪。但一想到不經意間居然跟梁文博整成了親兄弟，他不禁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莫凡聽到的謠言中，除了他的身份之外，還包含著對他糟糕個人能力的吐槽。想必這些人打聽到的消息并不會疏漏這些內容，并且還是加強版的，所以才會如此輕視于他，拿出了哄孩子玩的勁頭來對付他。
如此也好，倒省了不少力氣，但要想當MT恐怕就有點困難了。不過在那謠言中，對陸筱蓉也有所詆毀，否認了她的個人能力，這樣一來，她被集火的幾率就小多了吧。
“看來我家里的事情，諸位倒比我更清楚。”莫凡笑著說道。
眾人相視一笑，都沒有接這個茬兒。本是譏諷的話落在他們耳中，卻被領略成了默認之意，可見先入為主常會讓人產生思維慣性。
于光太說：“各位前輩都是自己打拼創業，那是極了不起的，我從小就看多了父親的不容易。但不是我非要往自己臉上貼金，我這守業的確實也很不容易，光是梳理好公司里的人際關系，就很讓我頭疼。”
胡發潤感慨道：“別說是你了，我們要想守住現在的局面也不輕松。不光要維護市場，公司里的老資格員工還經常鬧意見，一點都不讓人省心啊。”
馬遠圖說：“莫總的情況跟我們都不一樣，看似守成，實為開創，那可就更了不起了。”
眾人又一同附和起來。莫凡也很配合地說了幾聲“哪里，哪里”，卻再沒有下文了。
剛才胡發潤和于光太所說的情況，算得上是一種普遍現象，不管公司大小，多少都會存在一些這類問題。
人都是有私心的，哪怕是親兄弟一起開公司，為了個人利益也會產生爭執，如果再有媳婦的加入，那可就更熱鬧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恐怕是這世上最為復雜的事情之一，所以說管理學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因為其本質就是協調人際關系。胡蘿卜與大棒的道理大家都知道，但能真正運用好的卻很少，他們無一不是各行各業中的優秀管理者。
海天集團雖以管理嚴格高效而著稱，但這么大的企業，又哪能處處兼顧事事公平，這種事情不光有，而且還不少。海天科貿雖是新成立的公司，員工卻大多是老人，從一開始就不缺少狗屁倒灶之事。
那二人拋出這個話題，自是希望能引起莫凡的共鳴。一般家族企業中后輩上位，都會面臨這類問題的困擾。說起來他們安排的這個環節，還算是用了些心。
不過既然被當成了紈绔，莫凡索性就紈绔到底了，假裝聽不出這些人的弦外之音。心里卻想，先是示弱求饒，再拍我一通馬屁，接下來難道是想給我上上管理課，探討一下共同語言？
見莫凡不上道，胡發潤便說：“莫總，你們海天有這些情況嗎？”
莫凡搖頭說：“沒有。有人不聽話，開了就是了，這有什么可為難的。”
于光太頓時有些無語了，敢情剛才那么多話白講了。
胡發潤搖了搖頭，說：“哪有那么簡單。人才的流失，對公司的影響可是很嚴重的。而且隨便把人開掉，還會對公司的運營帶來很多負面影響，留下的人恐怕也會心里不安。”
馬遠圖似含深意地說：“是啊，要是這流失的人才再跑到競爭對手那去，損失可就更大了。”
莫凡心想，這是準備唱黑臉威脅我的節奏嗎？那這出戲倒還有些意思。笑著說：“馬總，你可真是個人才，這一點我就沒想到。”
馬遠圖笑了一下，說：“不敢當。只是我們公司出過這種事情，所以給莫總提個醒。”
莫凡說：“馬總，不如你到我們海天來吧，待遇保管比你在齊安好，你覺得怎么樣？”
馬遠圖忍不住皺了下眉，苦笑著說：“莫總，別開這種玩笑。”
見莫凡居然這就打起了挖墻角的主意，余人不禁心中好笑。周銘說：“莫總，你這是要拆散人家夫妻嗎？這可不太好吧！”
莫凡恍然道：“哦，原來齊安的老板是馬夫人！”
馬遠圖無奈解釋說：“我們公司的總經理是我岳父，我妻子并沒在公司任職。”
莫凡說：“這不就是了。馬總，不是我說你啊，以你的才干，在哪不能干一番事業。我就知道一位白手起家的大亨，那人姓林，名字跟你一樣，一開始也是在別的公司里混，后來自己創業，開了家保安公司。起初當然挺不容易的，但后來就創出了局面，生意那叫一個紅火，分公司開遍了好幾個省，商界里混的無人不知他的大名。”
馬遠圖心想，我怎么就沒聽說過？說道：“莫總，我去了你們公司，難道就算是自己創業了？”
莫凡說：“當然，誰也沒說創業就一定要開家公司出來，我不是也在創業嘛。你在齊安公司干，哪怕做得再好，人家也只當你是借了岳父的光、占了妻子的便宜，又怎么能顯出你的本事來。可你來我們公司就不一樣了，做得好就是做得好，誰還能往你身上亂安名頭？”
馬遠圖不禁默然無語。這些年來，他的確聽到很多這類閑話，說是不放在心上，可聽多了就讓人煩，煩得多了未免郁悶，一郁悶就漸漸成了心結。
莫凡又說：“還有郭總，我覺得你也應該考慮自己出來干。我有一個朋友，就是堅持獨立自主的道路，絕不跟他姐一起混，現在雖然還在打小工，不過已經有了起色。就算將來混不出大名堂，總是自己拼搏過、努力過，到老了也不會后悔。”
郭啟兵心想，你那朋友估計跟你差不多大吧，要是到了我這個年紀，有了老婆孩子，還能跑出來打工從頭開始？讓家里人喝西北風去么！
不過他卻止不住想，如果當初大學畢業后沒去姐姐的公司，而是自己出來干，現在該是什么情況呢？
莫凡再看向于光太，說：“于總嘛……”
于光太心想，難道你還能鼓動我也出來打工？卻聽莫凡說：“……子承父業，理所應當，沒什么可說的。”于光太不禁有點納悶，怎么到我這就改口風了？哦，是了，這方面他跟我有共同語言。
他心里轉著念頭，莫凡的話鋒已經對準了周銘：“至于周總嘛……”
周銘說：“莫總，我已經自己創業了。”之前莫凡將他當成了路人甲，讓他很有點惱火。他好歹是一個公司老板，居然被人無視，實在是難以釋懷。這時堵住了莫凡的話，好似那點怨氣被釋放了一樣，很有幾分開懷。
卻聽莫凡說：“你那公司，不要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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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當初起名字圖省事，正值第N遍翻《笑傲江湖》，順手一借，遂有馬遠圖其人。在此特向金老致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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