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科技大學(xué)白舸已經(jīng)來過好幾次了，算是熟門熟路，避免遲到，他們特意早來的。
“不是說在這個教室嗎，白工你等下我打個電話問問。”江晚綠帶著他走到多媒體教室，卻發(fā)現(xiàn)里邊一個人都沒有，正想問呢，電話就響了，是陳圓打過來的。
“白工，我室友說來的人有點多，這教室可能裝不下就臨時改地方了。”
江晚綠看著這教室，這都是平時那些四個班合上的基礎(chǔ)課用的教室，這座位還少？好像以前有些講座都怕去的人少特意找人去撐場面。
她只好帶他去了大禮堂，剛到門口，就見一個身材苗條穿著正裝、化了淡妝的女孩子走了過來，把手里的鮮花遞給白舸。
“白舸先生，我代表院學(xué)生會歡迎您的到來。”
白舸倒是沒江晚綠這么驚訝，點點頭接過花，身后響起一片掌聲，然后就拿給她叫她保管，在女生的引路下兩人進了禮堂。
雖然禮堂并沒有完全坐滿吧，但坐了一半是有的，江晚綠甚至還看見最前面坐了好幾個教過或者沒教過她的教授，還包括她的研究生導(dǎo)師都來了，總算明白為什么臨時更換場地。
也是，白舸這個名字，在污水處理領(lǐng)域那就是招牌，江晚綠自己上課都聽到各個老師提到過好幾次。
白舸上前去跟幾位教授握手打招呼，看樣子還真是認識的，她把手里頭的花給擺在上頭的講桌上就退了下來，坐在幫她預(yù)留的前排座位上。
這也是她第一次親身感受白舸這個人背后所代表的能力，以及大神光環(huán)。
講臺上的他，跟平時的他有點不一樣，舞臺上的燈光以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著他，他就是焦點，明明還是那樣的打扮，卻少了前幾天開玩笑時的隨意，反倒有點像她第一天去清源科技報道見到的白舸。
有禮，卻也疏離。
這一刻，他是總工程師白舸，是那些榮譽背后的王者。
身邊的教授們?nèi)季劬珪瘢Y堂里靜悄悄的，只有學(xué)生會攝像組的同學(xué)不時拿起想起抓拍幾張照片。
沒有PPT，也沒有任何演講稿，他就那么往上面一站，看著黑漆漆的人頭，從自己的學(xué)生時代講起，從他跟水污染治理結(jié)緣講起。
白舸的聲線非常好聽，江晚綠也說不出怎么個好聽法，只是此時她從他的聲音中聽到了顫抖與一絲悲痛。
“不知道你們記不得六年前，就在我們市，有一起水污染中毒事件，這件事我沒有在任何場合說過，這是第一次，”他深呼吸了口氣，仿佛心頭壓著重石，“我的母親就是在那時去世的，這才接觸到了水污染，而后轉(zhuǎn)變了研究方向……”
后面的話江晚綠聽不清了，她知道啊，這些她都知道，她也曾差點死于那場事故，可是自己卻奪去了那個青年身邊的溫暖。
江晚綠喉頭梗住，捂著嘴腳步略微匆忙的離了場，走到旁邊的洗手間鎖上門，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她忍不住，更看不下去那樣堅強的人在眾人面前揭開傷疤，沉痛的懷緬過去，他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時間在往前走，而她和他，都停留在了六年前。
等江晚綠收拾好情緒回到禮堂，演講已經(jīng)進入到了最后提問環(huán)節(jié)，舉手的人還不少。
他隨便點了一個，站起來的是個面容姣好的女生，大膽中帶著點羞赧。
“白先生，我想替現(xiàn)場的所有女生問你一個問題，你這么帥，有女朋友了嗎？”
頓時一片起哄。
白舸抿了下唇，“你們覺得呢？”
一群人喊沒有。
“嗯，就是那樣。”
演講結(jié)束，學(xué)生會負責(zé)疏導(dǎo)學(xué)生們有序離場，有些人想要簽名都沒找著機會。
那幾位教授則是等白舸下來就把他圍起來，說非要讓他跟他們這些老家伙吃頓飯。
這些都是教書育人、德高望重的前輩，可能他們拿到的專利技術(shù)沒有他多，卻是白舸很敬重的那類人，一些問題上，他還要向他們學(xué)習(xí)。
“走吧，一起去吃飯，咦，我的演講能把你感動的都掉金豆子了？”
他抬起手似乎要去碰她的臉，江晚綠嚇了一跳，趕忙后退幾步。
“想什么呢，才沒有，就是剛才突然后悔忘記給你做個道具了。”
“什么道具？”
江晚綠比劃了下，在空中畫了個圈，“光環(huán)啊，大神光環(huán)，給你弄個鐵絲立在后衣領(lǐng)上。”
白舸撇過頭，似乎是忍不住笑了，可她沒有看清。
“幸虧你沒做，要不人家進來還以為是宣傳封建迷信的。”
兩人沒再說剛才的事，明明袒露傷口的人是白舸，結(jié)果他像是個沒事人似的，江晚綠倒是難受的不行。
酒席是學(xué)院院長定的，不過本人沒來，聽說是有工作上的事。
來的老師中，有上了年紀的教授，也有年輕些的，有人提議直接喝酒。
白舸：“我就不喝了，開車來的。”
江晚綠后面就沒怎么聽到了，人有點多，她跟一些年輕老師坐在另一桌上，有些她都不認識，這邊更加年輕，也就更放得開些，紅酒白酒都上了。
“我不要了，我想喝果汁，可樂也行。”見有人給她倒紅酒，她趕忙拒絕，可瓶口還是傾斜下去。
那個她不認識老師說，“沒事，就喝一點嘗嘗，不行再給你換，我們又不灌你，醉了也不會讓你出什么事的。”
于是江晚綠就嘗了兩口，倒是有點像葡萄汁，不過她還是沒敢多喝，總不能一桌人都醉了。
她背對著白舸坐著，總轉(zhuǎn)過頭去看，怕他被人灌酒，多回了兩次頭，就聽到有人打趣她像離不開巢的幼崽。
江晚綠覺得這話有點曖昧，就不再回了，聽見那桌還在討論什么學(xué)術(shù)問題，直到酒席散去，才發(fā)現(xiàn)白舸還是喝了酒，而且有點醉了。
“白工，你沒事吧？”
他有點呆，眼睛有些發(fā)紅，擺擺手。
她只能抱住他胳膊，叫他撐著自己站起來，其他人，喝的就更多了。
江晚綠有點頭疼，沒應(yīng)付過這種場面，好在幾位年紀大的教授都喝的不多，也大多知道老師們住哪兒，都幫著給送上了出租車。
“白工、白工？你住哪兒，我是給你找代駕還是出租啊，白工？”
她問了幾聲，白舸都沒反應(yīng)，突然一把推開她，扶著樹吐了。
刺鼻的酒味兒混雜著嘔吐物，那味道別提了，江晚綠從包里找出紙，見不遠處就有小超市，趕忙去買了瓶水。
“吐完了嗎？給你水。”
白舸接過漱了口，又擦擦嘴，這才扶著她晃晃悠悠站起來。
“你不是說不喝酒嗎，怎么醉成這樣，你到底住哪兒啊？”
江晚綠沒辦法，問了半天他都不說，晚上還挺涼的，別又病了，
只能扶著他去附近的酒店開房，那前臺看著他們的眼神都怪怪的。
把白舸扔在床上，又給他脫了鞋，江晚綠出了一身汗，準備回學(xué)校，衣服卻被他一把扯住，猝不及防之下，她只能跌在他身上，接著又被抱住。
“媽，我好想你。”
江晚綠都石化了，這什么節(jié)奏，媽？
白工你這么叫我，我媽會不高興的。
接著，領(lǐng)口處的濕潤感，卻叫她的動作停了下來。
白舸，哭了。
江晚綠沉默，身體卻漸漸軟了下來，感覺到他蹭了蹭，蹭到了她鎖骨的位置，滴在皮膚上，那處發(fā)著燙。
這些年的認識里，不管是新聞報道，還是這些天的接觸，她覺得白舸都是很堅強的人，沒有弱點、提前步入老齡化的工作狂。
偏偏今天哭了，在他提了六年前事情的時候，在他醉酒之后。
其實他是很難受的吧。
白舸清醒時，天已大亮，宿醉讓他頭疼，眼前的陌生環(huán)境也叫他一時間找不到北。
抬起手時，卻發(fā)覺手里的觸感不對，一看，是件外衣，還挺眼熟。
“白工你醒了，早啊！”
旁邊床鋪上的江晚綠也醒了，打個呵欠坐起來，一撩被子，身上穿著衣服睡的，只是少了外套。
“白工，我能用自己的人格向你的貞操保證，咱們昨晚什么都沒發(fā)生，本來送你到了酒店我就想走的，結(jié)果你抓著我的外套不放，只能脫下來，時間又晚了，回不去宿舍，就成了這樣。不過你放心，真的什么都沒有，你仍然是一個三十二歲的處男。”
看到白舸瞪向她，江晚綠嘿嘿的笑，趕忙跑向衛(wèi)生間關(guān)門洗漱，最后那句是她故意加上緩和氣氛的，看，沒事了吧？不過不知道有沒有戳到老處男的痛腳。
不過就算戳到應(yīng)該也沒關(guān)系，自己還是處女呢，大家都一樣。
好吧，某些方面也不太一樣。
洗漱好后，時間已經(jīng)不早，兩人上班肯定遲到，干脆直接吃了早飯再去。
江晚綠觀察了下白舸，沒發(fā)現(xiàn)黑臉，嗯，小命應(yīng)該保住了。
她坐他的車一起去公司，停車之后，他沒有第一時間開鎖。
“那個，昨晚我除了抓住你衣服，沒說別的什么吧？”
江晚綠微微一愣，“沒有，什么都沒說啊，怎么，你有什么秘密嗎，難道，”她看向某個難以描述的地方，“你不是處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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