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引煞的人是上神,那這渡劫就相對簡單多了。
第一,并不需要困仙藤,只需施個神法將妖固定或迷暈,這術(shù)法雖普遍,但固得牢固卻不易,是仙身的修為做不到的,更別提半仙。
第二,不必?fù)?dān)心妖精逃脫,煞氣入體。神的正氣和定力都很高,大都可以抵擋外來的煞邪入侵。
九邸仙境初時沒有上神留駐很是荒蠻,正氣和邪氣互相抵消,也沒有那么多依賴邪煞之氣才能茂盛生長的困仙藤。這就給第一批修仙者帶來了重重困難。幸好,隨著凡人歐陽旌邈的出現(xiàn),這一切都有了轉(zhuǎn)機(jī),他第一個修成了上神,第一次開始收徒渡靈。
這祖神共收了九個徒弟,他教導(dǎo)徒弟嚴(yán)謹(jǐn)有方,徒弟們個個成神。
徒弟們也秉承了師父從正,渡靈的宗旨,紛紛駐扎在各處落腳收徒,自此,九邸荒蠻之地便都有掌神施恩福澤,散發(fā)仙氣。
隨著收徒渡靈的開展,這些掌神便發(fā)現(xiàn)不食人間煙火的他們,所施放的任何神法都會消耗修為,尤其是幫妖精去妖骨,自成神之日起,耗費的修為不可逆,若無節(jié)制地耗費會大大影響神壽。
渡靈進(jìn)展停就此頓,九位掌神不得已經(jīng)商榷,把散亂的煞氣應(yīng)全部集中在一起以方便困仙藤的生長。
長久駐煞和一刻受煞大不相同,若無綿長深厚的正氣定力支撐無異于引火燒身。大師兄以身作則,義無反顧地讓師弟們駐煞之地選在了自己仙境——魅盈丘周邊。此后魅盈丘又叫作邪魅之都。
隨著九代的掌神更替,九邸仙境也在基本地同步著,慢慢地變化著,神仙多了,矛盾就多了,邪氣自然生的也多了。
然而,各個代掌神都將這邪煞集結(jié)地視為小瘡,不以為意,一點都不自察自修,還誤導(dǎo)弟子說,些許邪氣更優(yōu)渡靈,不必惶恐。他們都不甘盛年卸冠讓賢放棄神位,頑固堅持直至年老方才傳承。這無疑自欺欺人,代代堆積,難除難去的煞氣自然越來越重。
尤其是到了現(xiàn)今的第九代,魅盈丘周邊的邪煞已侵近中心,各個仙境也都或多或少地有一處或兩處邪煞的集結(jié)之所。
經(jīng)過這九代的更替,困仙藤逐漸繁茂起來,掌神們卻推翻了自己的初衷,他們堅決利用修為渡靈收徒,其意義便竟心照不宣的較量:而立之年為止,誰收徒繁多,證明誰福澤深長。
云啟回想著他接冠之時師父私下對他說的這些“煞氣”由頭,他還清晰的記著師父歸塵之時愧悔凝重告誡:“我們錯了,大錯特錯,身在危機(jī)卻不自知,若再這樣下去,九邸定會生魔,日后,仙魔大戰(zhàn)生靈涂炭將避無可避呀!我窮極一生方才領(lǐng)悟更正法門:當(dāng)于盛年退位讓賢,讓鮮活的有能的持境,長長久久朝氣不減,才能完全壓制根除隱患!
云啟回了回神,瞧了眼身側(cè)依舊面無表情的南宮越澤,那鮮活的有能力的,說的不就是他么。今日,他為的是師父的遺愿,今日,他為的也是南宮越澤父母的遺愿,今日,他為的更是解脫他自己!
云啟抓起了一縷自己的灰發(fā),瞧著,拂著,臉上浮現(xiàn)著的,滿滿的都是苦澀和無奈:
身在高位有什么好?口口聲聲宣揚著為了天下蒼生,到最后呢,還不是干耗著歸塵?徒留些虛名罷了。
修成上神有什么好?修成之日便絕情棄愛拋妻棄子,到最后呢,不也是干耗著歸塵?徒留些遺憾罷了。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于情于理于私:‘越澤,為師的對不住你了!’
云啟利用修為收了十四個弟子,已超過其他各境掌神不說,已超過祖神也不說,他竟然還是而立之年的樣貌,在外人眼中再收幾個其實也無傷大雅,可他偏要在這個時候卸冠歸隱早早傳承到第十代,還不叫其他仙境嗤笑?
此刻徒弟們表現(xiàn)出得種種,不過就是他們心里的不解,不甘,和不愿。
其實對普通人來說打探他人隱私本無可厚非,頂多算是不道德,但是對于修仙練道的人來說應(yīng)該摒除任何雜,這窺探那可就是犯了貪念,是大忌。
若起始他人不知自己底細(xì),后來的修仙途中是不會輕易吐露自己原形的,有這想法的一般都是出身不怎么高貴的低等小妖。其他人往往也是不會深追究個沒完,不愿說也就沒必要再問。
也有個別不介意出處的,才見面就吐露本質(zhì),好與不好,都會讓人貽笑大方。好了,是笑他高傲,不好,是笑他低賤。久而久之不介意的也介意起來。
本家一同長大都互知底細(xì)的自不必說,他們一旦外出,摘除姓氏,永不脫出自己原形出身。
如是,不當(dāng)面強(qiáng)問,不公眾吐露便成了一條潛在規(guī)矩。
這南宮越澤,居然帶著姓氏入境,顯然,他還未經(jīng)世事,乳臭未干。
總結(jié)開來,此刻云啟下達(dá)的這個命令在在場的所有人看來他做的自然有些不近人情,但他是師父,不得不從。
云啟放眼瞧著這眾多的臉孔表情,一個個的似乎都在反對著,他收斂了萬般回顧和感慨,心思澄明起來,必不能讓他不知底細(xì)的“外人”看笑話,他先打住了湛德剛要唯唯諾諾的開口,喝令道:
“此乃本尊下輩要事,除我親傳弟子,其他人等無有發(fā)言權(quán),暫且退下,授冠禮時爾等才須一同觀瞻,即刻散去!”
這聲喝令,帶怒帶威,不容遲疑,隨著木頭樁子們依著良好的自律一刻不停地散了出去,那勢單力孤的三女,縱使萬般不愿,也不得不做著人流的尾巴,慢吞吞地一步一回頭地也終究再也瞧不見了。
余下的云伏的原弟子,在云啟的吩咐下,都在正殿落腳,南宮越澤也不客套,依著師父指示自然地站到了他的身側(cè)——殿中里處臺階之上。
“嗯,這就肅靜多了,徒兒們,此番,我要除了你們的異心,只有互知底細(xì)才能團(tuán)結(jié)一致,不要謊報,湛德,開始吧!”云啟授意,湛德站出。
“是!師父,各位師兄師弟我的原形乃是黑灰豚鼠。”他語氣堅定,怯懦漸退。
“嗯,我知曉你是受了那螽斯挑撥,可知了?方才種種,都是說與那些外人聽得,左右你是我親傳的徒兒,如此不智為師怎能不動怒?”云啟示意他歸位,授意正善接下去。
湛德感激師父恩德,朝著云啟叩了幾叩:“師父,日后徒兒必不再受他人挑唆,定當(dāng)一心修仙別無旁騖!”完畢,擦了擦眼中的水氣,正姿肅言歸了位,完全褪去了往日那般隨意松散的形容。
“師父,各位師弟,我的原形乃是灰褐臭蟲。”
正善這不加猶疑的脫口開端起的不錯,一時,余下的十位也都一一作了如實的自揭。
子辰原形正綠螽斯;
崢恤原形青綠翠鳥;
戊懷原形藍(lán)綠孔雀;
莫容原形黃白凡人;
之圣原形黃斑蟾蜍;
誕由原形黑條蟒蛇;
鑰遠(yuǎn)原形灰褐松鼠;
華南原形雪白野兔;
嵩則原形青蔥杉樹;
元哲原形紅棕狐貍。
隨著歷史遺留的不良潛規(guī)則的解除,他們之中再無不可說的壓抑,這氣氛也由起始的惶恐沉悶,一點點的松軟活躍起來。
原來,隱私除卻,坦蕩之感充盈,竟是這般的舒服。
“多謝師父!”
云啟瞧著底下跪倒的一片。他們終是體會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他心里也跟著著實寬慰了許多:
“嗯,出身嘛,本來就沒什么大不了的,為師從來都是坦坦蕩蕩,毫不避諱。你們只需記得依著正途修行,直至正果才是對自身最好的回饋與證明!從此,再不要故意隱晦,也不必過于顧及他人想法嘍!”
“是,謹(jǐn)遵師父教誨!”弟子們站起歸位,不再多言。
“越澤,為表誠意,你也親以說下你自己的原形吧。”云啟按忖時機(jī)成熟,他朝著身側(cè)說著,那話音也透著不可抗拒。
“是,師父,眾位師兄,我的原形乃是透白冰雹。”
南宮越澤話落,底下再無竊竊之音,他暗嘆師父好手段,看來,授冠之禮已敲定,他的掌嵩之位也是十拿九穩(wěn)了。
“越澤,去下面正中盤坐好,真金不怕火煉,你就讓你師兄們都探探你的骨齡吧。”
南宮越澤按著師父的意思坐好后,他的師兄們逐一開始了觸靈測骨。
他們對他測驗完成后,無不是瞠目、驚詫、贊賞的表情:‘了不得,他已兩萬歲,只比師父小了五千歲,剛剛?cè)豕谥荩娓缮铋L,前途無量啊!’
以正善為首的弟子們齊齊地跪下對著十四師弟叩首:“掌嵩師弟,請受我等一拜!”
南宮越澤從始至終并未展露一絲欣喜快慰之情,相反的,沒來由地他心里疼痛著,壓抑著:掌嵩——他不情愿,一千個,一萬個不情愿,但,為了日后,為了她……
師父又朝他看過來了那眼中分明充斥著些許訝異之色,他突然驚醒,打了個激靈,急急地收斂了不不該有的心緒。
南宮越澤朝各位笑了笑,逐個扶了師兄們起來,又朝師父笑了笑叩頭謝恩——未免師父瞧出端倪他只能裝著情愿地受著,他,只能稍稍擠出些許得意的微笑,因為云啟,不是那么好騙的!
這個做法機(jī)智而奏效,云啟只當(dāng)他的遲疑是驚喜過了頭,歷來,他的神法萬無一失,他絕不可能會存有只字片段的!他自信滿滿地點了點頭。
“呵呵,這就對了,既無異議,便都散去吧,三日后的辰時,正善,召集境中所有在修人員齊聚授法臺,行正式的授冠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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