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過小人可聲明在先,這殺雞宰豬的事倒是常干,可解剖人尸的活我可從來沒做過,萬一有什么差池,小人可萬萬承擔不起。”仵作接過匕首,面露難色。
“有秦大人和袁大人在此,你只管做活便是。”由于剛才袁擒虎極力反對解剖,所以于化文也吃不準,故意搬出秦晗虞。萬一真的出些什么意外,袁擒虎總不至于跟秦晗虞翻臉。同時,又給仵作吃了顆定心丸。
“哼,你倒把自己撇得干凈,真是個老狐貍!”袁擒虎心中暗罵。可秦晗虞已經表態,他也只好送個順水人情,儼乎其然道:“于大人所言極是,你只管專心查驗就是。”
其實這并不是于化文老于世故,他這么說也是有自己的苦衷,俗話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自己官微言輕,有明堂的上差在此,他沒有出這個頭的必要。
仵作這才松了口氣,他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會,用匕首在錢大洪的肚子上比劃半天,一咬牙將匕首扎了下去。
也許是仵作有些緊張,也許是錢大洪的肚皮太厚,這第一刀居然沒有插進去。仵作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再次用力戳了下去。
匕首沒入錢大洪的肚皮里,外面只留下一半的匕身。
仵作緊握匕首,慢慢向下劃去。
刀刃劃過,白白的脂肪層和肌肉翻開,露出了里面已有些腐爛的胃,一股濃烈惡臭冒了出來。
穎嵐全身顫抖,面色蒼白,捂住嘴巴似乎又要嘔吐的模樣,秦晗虞連忙拉著她走出門外。
吹著外面清爽的春風,穎嵐頓覺好了許多。
秦晗虞無奈的拍了拍穎嵐的肩膀,道:“你先在外面休息一會兒。”
穎嵐沒有再逞強,螓首微頷,算是答應了下來。
解剖還在繼續,屋內幾人又換了一把鮮艾葉塞住鼻孔。
“林大人,還要繼續嗎?”仵作把目光看向林河。
“把胃部切開。”林河面無表情,兩眼緊盯著錢大洪的胃。
仵作點頭,把匕首對準胃部,小心地插入,慢慢劃開一道口子。胃已經有些腐爛,仵作沒有費多大氣力。
胃部內的景象赫然露在眾人面前。
半腐爛的食糜,散發出刺鼻的酸臭味夾雜著一些酒味,熏得眾人幾欲窒息。
“從胃里這些消化一半的食物來看,錢大洪應該是吃過晚飯之后兩個時辰內遇害身亡的。”林河摸著下巴,喃喃道。
“這能說明什么?”袁擒虎皺眉道。
林河暼了他一眼,“據衙役回想,錢大洪家眷已于多日前就離開了錢塘縣回到老家,且事發當天中午他已經遣散了府邸的所有下人。而他當晚飲酒吃肉,所食甚豐,所以晚餐不可能是在家中用的。從這方面推斷,他當晚應該在附近酒樓飯店或某個私人家宴就的餐。我們可以從錢塘縣中的酒館和酒樓查起,尋找線索。”
林河一番推斷,聽得眾人連連點頭,只有袁擒虎一人正容亢色,不發一聲。
于化文轉臉對身旁的龐泰道:“龐大人,這錢大人平日里會去哪些地方吃飯?”
龐泰想了想,應道:“錢大人平日里最喜歡去的地方,只有溢香酒樓和瀟湘館兩處。”
酒樓和妓院,果然是個貪官!
林河不屑的看了錢大洪的尸體一眼。
秦晗虞沉吟了一下,道:“于大人,那我們就分頭調查,你派人查瀟湘館,我們去查溢香酒樓,你看怎樣?”
于化文拱手道:“一切聽從秦大人安排。”轉身又對林河說道:“長庚,瀟湘館還是由你去吧。”
……
時間已是下午,瀟湘館內客人并不多,林河穿著便服走到大門處,便頓住了腳步。
一個女孩的聲音從林河身后傳來:“這就是名震錢塘的瀟湘館呀?”
林河回過頭,無奈的看著身后的穎嵐,還有穎嵐身旁的秦晗虞。
在縣衙時,穎嵐聽聞了幾個人的計劃時,便非要跟著林河去瀟湘館,秦晗虞拗不過她,只得答應下來。
為了保護她的安全,秦晗虞只好跟隨著穎嵐與林河一組行動,來到了瀟湘館。
而袁擒虎則跟著龐泰去了溢香酒樓。
林河記得自己帶著兩位大小姐出來時,袁擒虎的眼睛差點沒滴出血來。
瀟湘館的老鴇云媽正閑坐在椅子上曬太陽,見到林河的身影,連忙拿著團扇一步三搖地走了過來,老遠就嗲聲嗲氣地招呼道:“吆,這不是林公子嘛,貴客,貴客!快快請進!”
林河尷尬一笑,心中罵道:“這賊婆,眼長到屁股上啦,當著兩位美女的面弄得自己好像是這里的常客似的。”他明顯感覺到了后背兩雙眼睛正鄙夷地看著自己。
“喲呵,林公子,原來你還是這兒的熟客啊!”穎嵐上前一步,暼了林河一眼,陰陽怪氣的挖苦一句。
“什么常客,我只是和這里的老板娘見過一面而已!”林河瞪了她一眼,低聲道。
“看來林公子到哪里都能給人深刻的印象啊。”穎嵐繼續譏諷道。
這時,老板娘已經走了過來,笑道:“林公子今天還是來找慕晴姑娘的嗎?”
穎嵐向林河做了一個“大騙子”的嘴型。
秦晗虞面若冰霜,滿眼盡是鄙夷的神色。
老鴇這話無異于當眾打臉,林河現在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他惱惱地看了老鴇一眼,但今天是來有求于人,只好忍住,和聲道:“老板娘盡開玩笑,慕晴小姐哪里是我等想見就見的?”還沒等老板娘開口,便繼續道:“實不相瞞,我今日前來是想向您打聽一些事情的。”
“哦?公子有事請請問。”老板娘輕搖團扇,眼波流轉,滿目含春。
“是這樣,”林河沉吟了一下,道:“不知老板娘可否記得本縣的前任縣令錢大洪,錢大人。”
“錢大洪錢大人?聽說他不是已經被人殺了嗎?”老板娘皺了皺眉,隨即道:“錢大人在任時可是我們瀟湘館的常客,但他每次來并不怎么搭理別人,所以僅是面熟而已。”
林河微微一笑,問道:“那不知老板娘最后一次見到此人,是在什么時候?”
聽到林河的詢問,老板娘歪著腦袋,團扇輕輕抵住自己圓潤的下巴想了一會,咕噥道:“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應該是在傳言他死的前一天。”
林河面容一聳。
“當時錢大人來到本館,似乎有些焦急,他平日里都叫上兩三個姑娘,那日居然一個沒有叫。”
“哼,這一縣之尊居然如此荒淫,真是死不足惜!”秦晗虞柳眉倒豎,心下怒道。
老板娘看她這表情,眉稍頓時挑了挑,有些不悅地道:“要說男歡女愛,天經地義。連孟子都承認‘食色,性也’,你說是不是呀,姑娘?”
秦晗虞斂容屏氣,剛想反駁,林河連忙揮著手岔開話頭道:“老板娘,那您還記得那天晚上有什么人和他接觸過嗎?或者有其他什么異常的地方嗎?”
老板娘收回目光,娥眉皺起,團扇無意識的搖著。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拿扇子一拍手,道:“有!你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老板娘請講!”林河連忙道。
老板娘點了點頭,說:“我記得,那天錢縣令過來沒多久,鹽幫的沈幫主就來了,說要自己開個包房喝點酒。”
“沈幫主以前每次過來,都會點木青過去,可是那天晚上他居然也沒有叫她。”
“當時我還問了他一句:要不要叫木青過來作陪,被他拒絕了。而且……”
老板娘沉吟了一下,說:“而且我記得沈幫主好像除了茶水之外,什么都沒有要。”
“后來過了大概半個時辰,沈幫主就離開了瀟湘館,一刻鐘后,錢縣令也從內房離開。”
事發當晚,沈青龍和錢大洪先后出現在瀟湘館,而且一前一后離開,難道僅僅是巧合?……
想到了沈青龍和錢大洪秘密的關系,林河摸了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林公子還有什么事情嗎?”老板娘嬌媚的聲音打斷了林河的思緒。
林河回過神來,搖了搖頭,隨即拱手道:“沒有了,多謝老板娘。”
老板娘笑瞇瞇的看著林河,擺手道:“沒事,林公子,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林河一愣,道:“老板娘請說。”
老板娘看了看左右,然后拿著團扇擋在嘴旁,湊到林河的耳邊,滿臉笑意地說道:“林公子,慕晴說,她的曲子已經練好了,讓您有空的時候,過去指點她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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