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媽也回家過年了,下午傅易青不在,秦流北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舒苒隨便吃了點填飽了肚子便去了冰場。
人在冰上,可心思卻早已飛向了D市。
去年除夕,媽媽做了好多她愛吃的菜,一大家子親戚都在,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其余的哥哥姐姐們大都已經(jīng)結(jié)了婚,所以大家都更關(guān)心她的情況。
也不知道她今年不回家過年,親戚們怎么想,會提到她嗎?
越是分心,舒苒越?jīng)]有狀態(tài)滑冰,她深知這一點卻還是沒法讓自己重新打起精神。
至少現(xiàn)在,她還不想回別墅,也不想看電影。
舒苒滑到圍欄處,手指上下滑動搜尋著歌曲,最后目光停留在芭蕾舞劇天鵝湖這幾個字上,她幾乎沒怎么考慮就點了單曲循環(huán)。
她還沒看過這部經(jīng)典的芭蕾舞劇,只知道大致講的什么內(nèi)容,盡可能地融入到樂曲當中,用動作和表演表現(xiàn)自己對這首曲子的理解。
旋轉(zhuǎn)帶起的冷風仿佛天然形成了一個罩子,常年讓舒苒與寒冷為伍。
可此刻她卻有種心也涼了的感覺。
她抬起浮足,展開雙臂,一個標準的燕式滑行,可是她卻一直愁眉苦臉。
不夠!還不夠!
這首曲子一定所要表現(xiàn)的一定不是愁容滿面。
轉(zhuǎn)三步法換足后滑行準備進入菲利普三周跳,左腳內(nèi)刃起跳,右腳點冰。
快要起跳的時候,舒苒腳下的冰有些磕絆,流暢的滑行受到阻礙,原本的重心還沒到位,察覺到要摔倒,她即刻停止跳躍。
“嘭——”
卻還是摔倒在冷冰冰的冰場中央。
手機鈴聲在冰場里響起,顯得格外空靈。
習慣了摔倒的舒苒忍著痛滑向圍欄,屏幕上“媽媽”兩個字直接讓她紅了眼眶。
“苒苒,沒打擾你訓練吧?”
舒苒強裝堅強,“沒有,剛剛準備休息,你們那里好像很熱鬧,今年是去外婆家還是奶奶家過年?”
“今年在外婆家過年,他們都說想你了,要不你跟他們視個頻?”
“不要!”意識到自己語氣過于強硬,舒苒又補了一句,“不用了啦,我現(xiàn)在剛訓練完,樣子有點狼狽。”
隔著電話,相距萬水千山,李芝清并沒有發(fā)覺女兒的不對勁,“你外婆有話要跟你說,我開下擴音啊!
緊接著那頭接電話的人換成了外婆,老人熟悉而又親切的鄉(xiāng)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外婆先是抱怨了幾句怎么不回來過年,接著又擔心舒苒一個人在外面過年冷清,問她今天怎么過,聽說她在訓練后,又心疼了一番。
只聊了五分鐘,那頭便又傳來外公的催促聲,他嫌棄外婆話說太多耽誤舒苒的練習時間。
舒苒早已淚流滿面,捂著嘴生怕哭聲漏過去惹人擔心。
電話剛掛斷,舒苒靠在圍欄邊,背脊弓起,整個身子也慢慢滑了下去,蹲靠在透明的圍欄上,雙手抱膝,放聲痛哭。
*
舒苒只要一想到家人,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泛起委屈的酸水。
她剛準備重回冰場滑冰,忽的頭頂一重。
舒苒從臂彎里抬起頭,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里,混雜著冰場上方明亮的光線,對方背光而立,看不清臉。
等舒苒適應了光線,找準了焦距,才終于對上傅易青不同往常的神情,詫異、不忍。
就是這樣不同于往常的神情叫舒苒一時愣神,忘記了自己的狼狽。
“怎么哭了?”
她還能因為什么?
舒苒不想在這個時候看到傅易青,更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軟弱,她沒有答話,起身摘下冰刀套,剛要滑入場內(nèi),冰場燈光全滅,里面一片漆黑。
舒苒有點懵,剛想問是怎么回事,就聽另一個方向傳來腳步聲。
空曠的冰場里,任何一點細微的動靜都會被盡可能地放大。
舒苒隱約仿佛看到了聲源處傳來的一星半點的暖光。
光源越來越近,直到驅(qū)散了舒苒和傅易青視野里的暗,她才終于明白了突然斷電是什么情況。
只見秦流北緩步朝他們走來,手里捧著個蛋糕,上面插著燃著的蠟燭,擔心燭火被微風吹滅,他走得很慢。
“祝你新年快樂——”
“祝你新年快樂——”
……
唱完改編后的歌,秦流北正好走到舒苒面前。
“小舒苒,怎么樣,有沒有被我驚喜到?怎么樣,經(jīng)過我精確的數(shù)據(jù)推算,從剛才那個位置開始唱歌,按照我的行走速度,唱完歌正好到你面前……誒,怎么哭了,有這么感動嗎?”
舒苒只是沒來得及擦干眼淚,她破涕為笑,“對啊,很感動!
是真的感動。
“既然感動,那就先吹了蠟燭吧!
舒苒剛吹了蠟燭,燈就亮了,傅易青走過來,“這就是你準備的驚喜,一個蛋糕?”
“那你說說,你準備了什么?”
傅易青一時語塞,沒有作答。
秦流北得意地看向舒苒,“不知道中國是怎么過年的,應該跟過生日差不多,所以就買了個蛋糕,雖然今天不是你的生日,而且蛋糕吃了容易發(fā)胖,但今天比較特別!彼ゎ^給了傅易青一個眼神,“今天你總不至于還攔著她吧?”
傅易青說:“少吃點奶油就行。”
作為女運動員,尤其是花樣滑冰這項體重跟成績掛鉤的比賽,運動員必須塑形維穩(wěn),塑形的意思是有良好的身體形態(tài),給觀眾以美的觀賞感,而維穩(wěn)不僅僅是實力,更是體重要時刻維持在穩(wěn)定的狀態(tài),體重變化大,會影響跳躍時的平衡感和重心,進一步影響成績。
所以舒苒平時吃的東西都是根據(jù)隊里營養(yǎng)師的安排進行,易胖食物她們一概不碰。
舒苒比傅易青更保守,“我就吃一口就好!
舒苒拿著叉子在蛋糕上鑿出個小洞,掏出一塊奶油較少的蛋糕放進嘴里。
甜甜的味道在舌尖上綻放開來,她忽然間忘記了剛才為什么而哭,一切問題都不成問題了。
“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傅易青忽然道,“今天確實是她的生日。”
舒苒和秦流北表情同步,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望向傅易青,目光呆滯。
“你怎么知道?”
傅易青皺了皺眉,“你的退隊申請還在我那兒!
他記憶力向來不錯,恰巧今天看了眼日期,覺得這幾個數(shù)字有點眼熟,才晃覺是舒苒的生日。
秦流北騰出一只手拍上傅易青的肩,“知道你還能空手來,我竟不知是該說你臉皮厚呢,還是說你情商低。”
秦流北忽的靈光一閃,將蛋糕交到舒苒手上,“舒苒,你在這里等著我啊。”
人一溜煙已經(jīng)跑得沒了影兒。
舒苒跟傅易青處在同一空間里總有些尷尬,奈何手上還捧著蛋糕,她沒法逃到冰上,只好坐到一旁耐心等待秦流北回來。
向來話不多的傅易青卻主動開了口,“舒苒,我們談談!
舒苒撞進他那雙藏滿心事的眼睛里,秦流北的出現(xiàn)已經(jīng)消除了舒苒心頭的委屈,所以她心平氣和地點了頭。
但是車越開越遠,舒苒忍不住提醒道,“秦流北讓我們等他。”
“他的事不重要!彼p手控著方向盤,目視前方,“時間緊迫。”
又是時間。
自從舒苒認識傅易青以來,他說的最多的一個詞就是“時間”。
舒苒不禁開始想象,如果屏蔽“時間”這個詞,恐怕傅易青的話就少得可憐了。
*
舒苒還是不敢相信傅易青竟然大半夜地帶她來了凌絕山?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除夕夜,大晚上來爬山的人竟然還不少,一眼望去都是手牽手笑盈盈的一男一女。
顯得安靜的舒苒以及面無表情的傅易青更加難能可貴,哦不,是特立獨行。
傅易青沒有下車爬山,而是直接從蜿蜒的山路繞著上了山頂。
下車的一剎那,舒苒感覺自己要被凍死了,裹緊了外套卻還覺得冷。
即便站在山道上也能眺望整個B市,城市在燈光的渲染下更具暖意,不僅僅是燈光,這種居于高處眺望美景的感覺也很奇妙,要是不那么冷的話。
她實在不明白有什么事是一定要上山頂上來說的,只等傅易青開口聊完正事就趕緊回去,這里實在是太冷了。
傅易青將她的反應看在眼里,見她往前走,又把人給拉了回來,“回車上再說。”
封閉的車內(nèi)溫度回升,舒苒才感覺到自己手腳的存在,摸了摸臉頰,卻被臉上的溫度冰得直縮手。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跟昆汀打賭嗎?”
舒苒有些緊張,以為傅易青又要考她,搜腸刮肚想著理由,“因為藝術(shù)更重要?”
傅易青搖頭,“這幾年來,花滑選手們更側(cè)重于追求技術(shù)上的難度,用基礎(chǔ)分更高的高難度動作來取得高分贏得比賽,長此以往,投機取巧的人越來越多,花滑再沒有美感可言,更重要的是,高難度動作對選手的身體損害更大。國際滑聯(lián)必須在規(guī)則上做出改變,不僅是為了花滑的藝術(shù)美感,更是為了選手的職業(yè)生涯做長久考慮!
“但是改變規(guī)則不是這么簡單的事,這場戰(zhàn)爭遲早會到來,我只是讓它提前了一些!
傅易青的眼神有些復雜,“舒苒,就算不是你,也會有別人來當試驗品,你不是我的傀儡,因為我根本不在乎三年后能不能當上國際滑聯(lián)的主席,但是國際滑聯(lián)必須要做出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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