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維唯脆生生回道：“回舅祖母，外甥孫女名叫獨孤維唯，十二歲了。娘說我太淘氣，擔心入了學欺負同窗，爹說我這么聰明，學里的進度太慢，怕耽誤了。所以就沒上學。”

    獨孤維唯周歲十一，按通常的說法，過了年就算漲一歲，算是十二歲。

    沈氏最知道自家閨女的德性，早修煉的八風不動，只在心里嘆氣，這丫頭就不知道什么是不好意思。

    老夫人滿臉慈愛的瞅著孫女，臉上盛開朵朵菊花，完全不覺得自家孫女在自吹自擂，只覺事實如此。

    長公主又樂了，“那你說說，到底是因為太淘氣還是太聰明？”

    “自然是后者了。”獨孤維唯眨眨眼，理所當然道。

    沈氏沒忍住，沒好氣接口道：“獨孤維唯，來，娘教教你‘謙虛’兩個字怎么寫。”

    大長公主見母女二人斗嘴，不由又是大笑，道：“鸞娘的性子可比以前活泛多了。”

    沈氏年輕時隨了她爹，性子頗為端嚴，很少跟人說笑。

    說話間，先前的丫鬟取了只錦盒過來呈給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取出里面的金累絲牡丹雙鸞鐲來，拉過獨孤維唯給她套上，遺憾的說道：“大了些，先收拾著，過幾年再戴吧。”

    沈氏是識貨的，這鐲子所貴重的不是本身的材質，工藝才是它價值所在。

    把金絲拉成跟頭發絲似得本身就難得，更難得的是把金絲做成精巧的牡丹花，和更為復雜的鸞鳥。黃金加上工藝，價值豈止千金。

    沈氏推辭道：“太貴重了，她小孩子家的，怎么能收舅母這么貴重的東西。”

    沈氏都這么說了，獨孤維唯忙把鐲子取下來，雙手奉上，道：“舅祖母隨便給個小玩意兒就行，初次見面您老人家就給這么貴重的東西，等將來添妝的時候可要給什么才好？”

    沈氏被她一句“添妝”弄得炸毛，喝道：“獨孤維唯你能不能矜持點，小姑娘家的，這話是你能說的的嗎！”

    大長公主跟老夫人笑得渾身亂顫。

    大長公主道：“鸞娘，讓孩子收下吧，就沖維唯今天讓舅母這么開心，這鐲子就不算白收。”

    干脆拿過鐲子又給獨孤維唯套上，笑道：“行了，別推辭了，以后閑了多來陪陪舅祖母說說話就得了。舅祖母若能活到你出嫁，將來定少不了你的添妝！”

    獨孤維唯扭頭看看沈氏，沈氏道：“舅祖母誠心給你，你就好好收著吧。”

    再推辭就顯得矯情了。

    獨孤維唯這才笑道：“那咱可說好了，維唯等著舅祖母給添妝的那一日。”

    大長公主幾不可查的點點頭，這丫頭雖說性子跳脫，但坦率大方，該有的教養半點沒少。

    不多時，獨孤維唯的外祖母領著一家大小來了，世子夫人把人迎進來，沈氏、獨孤維忙唯起身迎接。

    沈凌兩眼放光的拉住獨孤維唯的手，咧嘴傻笑。

    沈老夫人是大長公主的小姑子，這樣的日子理應早到，幫著人丁單薄的娘家待客。

    沈家一眾男丁被帶去薛庭處，到長公主這里來的都是女眷。

    等給大長公主行了禮，沈老夫人和獨孤老夫人兩親家寒暄幾句，便由世子夫人又陪著去了前頭宴客的亦樂廳，只留獨孤維唯和沈凌兩個小姑娘陪著大長公主說話。

    少時，薛笙帶著兩個小丫鬟進來，跟表姐妹互相見禮。

    薛笙跟沈凌是玩慣了的，彼此熟悉得很。

    獨孤維唯是個自來熟，薛笙脾氣溫和，兩人幾句話說便言笑晏晏，像認識多年一般。

    三個小姑娘陪著大長公主坐了一會，世子夫人來請，言道客人來的差不多了，請大長公主去見客。

    獨孤維唯和沈凌跟著去了亦樂廳。

    宴客廳里已經坐滿了客人，老夫人、少夫人、各家千金、小公子的，濟濟一堂。

    室內生有地龍，暖氣一蒸，各種頭油、胭脂水粉的香氣混雜在一起，空氣著實不怎么新鮮。

    見大長公主進來，眾人都忙起身見禮。

    獨孤維唯和沈凌尋到各自娘親，乖乖站到后面。

    趁著身份貴重的老太太跟大長公主說話的間隙，沈氏挑著重要的幾個人，不動聲色給站在身后的獨孤維唯一一介紹。

    坐在大長公主左手邊的老太太看著年齡不小了，滿頭銀絲跟大長公主有的一拼。

    沈氏悄悄道：“那是太后娘娘的娘家嫂子，承恩侯太夫人。身后站著的約莫是家里的孫女。”

    承恩侯已亡故，由長子襲爵。

    獨孤維唯對別人家的老太太不感興趣，看了一眼，見臉上笑紋特別明顯，估計是個愛笑的。

    倒是她身后站著的姑娘，站得嫻雅端淑，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偏偏一雙杏仁眼靈活無比，東溜溜西看看，忙活得很。

    獨孤維唯忍不住勾唇笑了。

    大長公主右手邊第一個，坐的是靖國公夫人。身后站了兩個少女，一個大點，約莫十四五歲，一張小臉欺霜壓雪，妍麗異常，竟是少見的美人兒。

    另一個小點，十一二的樣子，也是十分的俏麗。只是鼻孔朝下，嘴角緊繃，驕傲的小孔雀一般，偏偏滿臉不愉快，像是誰惹了她。

    沈氏母女二人正小聲交流，廳外一聲唱諾，“宜陽長公主到------”

    隨著拉長聲音的唱諾聲，一個紅衣美人跨了進來。大紅地飛鳳織錦長裙，臂上拖著金色的長長披帛，頭上梳著望仙髻，鬢邊簪著一朵盛放的牡丹。端的是富麗堂皇，富貴逼人。

    獨孤維唯暗道，果然身份貴重的都是最后出場。

    廳里的人忙都站起身行了不迭。

    宜陽長公主腳步不停，微笑著讓眾人免禮，上去拜見大長公主。

    沈氏低聲跟獨孤維唯道：“宜陽長公主是皇上胞妹，跟皇上和寧王殿下同是太后娘娘所出。”

    宜陽長公主之后，漢陽王妃才到。

    漢陽王是先帝和大長公主的胞弟，今上碩果僅存的叔叔。漢陽王因當初跟先帝征戰時傷了元氣，子嗣艱難，到了四十歲上，侍妾才生了個獨女，記在漢陽王妃名下。

    漢陽王妃看起來五十來歲的樣子，領著個比獨孤維唯略大些的女孩。

    獨孤維唯聽承恩侯夫人身后的女孩和靖國公夫人身后的女孩和她打招呼，知道是漢陽王唯一的女兒和雅郡主。

    接著沈氏又給獨孤維唯介紹了靖國公夫人和靖國公世子夫人，不等她再往下一一介紹，一名利落的管事媳婦進來稟報，時辰已到，請大長公主回正堂受禮。

    這是晚輩們要給大長公主祝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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