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口村里的所有人都覺得金小樓瘋了。
而當金小樓拿到田契時,心才真正安定了下來,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那畝田地在遠離村子的小山坡腳下,臨近水源,土地肥沃。
金小樓本想今日便去看一看那土地的狀況,只是眼下,她要先尋到鱗兒不說,還多了一個累贅。
高管家真是無良的管家,將他家那傻少爺一扔給金小樓,便連一刻也不愿在村子里多待,似乎嫌村里的塵土會污了他的衣袍一般,即刻便啟程離開了。
村人也皆散了去,只留下了金家一家人,和突然多出來的一個好看的傻子。
這傻子明擺著就是被遺棄的一個巨嬰,金家人向來不傻,不會吃一點的虧,白養(yǎng)一個巨嬰的事,他們不會干。
吳氏抱著裝著十兩銀子的包袱,臉上笑開了花,開口時語氣仍是一貫的生硬:“金小樓,既然你已經成了親,那今后你們倆的吃食我們可就不管了,你也有地,自己種糧食去吧。”
吳氏不緊不慢接著道:“不過,你沒有屋子,所以還得住在我們金家,那茅屋可以讓你住,只是你得替我們干活才行。”
這是既要分家,又不愿放過任何一點剝削壓榨機會的意思嗎?
金小樓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那傻少爺也不知從哪里撿起來的一團爛泥巴,沖著吳氏便扔了過去。
那爛泥巴又臭又濕,黑乎乎黏膩膩的一團,正正好,打在了吳氏的腦門上。
“嘶……”金家的幾個人倒吸一口涼氣,自從金家老爺子死了,吳氏當了家之后,哪里敢有人對她如此的放肆。
果不其然,吳氏的臉色發(fā)青,舉起拐棍便要朝那傻少爺身上砸去。
那傻少爺也不曉得躲,眼看著這一棍直直的便要打中他的腦袋。
金小樓心里發(fā)急,忙要上前拉他一把,哪知臨到最后那一剎那,他身子一矮,彎腰去扯路邊的雜草,緊接著蹦蹦跳跳站起身來,挨到金小樓身邊,將手一伸,露出捧著的手心,像個無邪的稚子孩童一般,眼睛亮亮的,一派天真歡暢的沖金小樓道:“你看,有蟋蟀!”
果見那手心里多出來一只通體碧綠,手拇指大小的蟋蟀來。
金小樓松了一口氣。
而吳氏原以為定能打到他身上,使上了全部的力,卻因那傻少爺突如其來的一動,落了空,整個人腳下不穩(wěn),一個趔趄向前撲去。
要不是一旁的金壽眼疾手快,將她給攔腰抱住了,只怕得摔個不輕。
金小樓眼見吳氏又要發(fā)作,趕緊一把將那傻少爺拉在了身后,揚聲向吳氏道:“外祖母,我答應你!”
“什么!?”吳氏被那傻少爺氣得夠嗆,一時間沒回過神來。
金小樓接著道:“你說的我都同意,從今以后,我和這小高少爺住在茅屋里,與你們再不相干,我也可以答應幫你們干活,不過我們得立一個字據。”
“字據?”周氏眼皮一翻,一臉的屑意,“你可知道什么是字據?”
金小樓不理會周氏的嘲弄,眸光一斂:“我需要金家立一份分家外加租房合約。”
見眼前的一眾人面面相覷,金小樓娓娓道來:“第一,從今以后我金小樓和你們金家再無關系,我們一家三口吃穿用度不需要你們承擔,自然我們的一切收入也不會分給你們分毫。”
這是分家,金小樓自信有她的知識,外加那一畝田地,她會過得比井口村任何一家人都好,金家的德性她不放心,她要和她們徹底撇清干系,遠離這幫吸血蟲。
金小樓接著道:“第二,因為我們現在沒有房屋,所以需要租用你們金家豬圈旁的茅屋,因為如今我身無分文,所以用干活抵消房租,不過在之后,我不會再替你們金家干活,只會付你們一月三文錢的租金。”
這是租房,金小樓不會讓自己吃虧,也不會占別人便宜,她現在沒有房子,住在金家的茅草房里,茅草房雖破,至少是個棲身之處,這個租金她認。不過,她不會永遠替他們干活。
雖然金小樓的一席話里,有好多吳氏從沒聽見過的新鮮詞,但金小樓的意思,吳氏聽明白了,這樣的合約正合她意。
吳氏絕不相信金小樓有能力自給自足,反正那破茅屋空著也是空著,將金小樓掃地出了門,不用管她的兩口飯,還能讓她替自己干活。
這種好事,吳氏一口便答應了下來:“好,回家,讓桂枝將這字據寫出來。”
說吧,抱著銀子便走,轉身間,冷冷一笑:“哼,收入?餓不死你們。”
“且慢!”金小樓追上前去,她憂心了許久,此刻再也忍不住了,“鱗兒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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