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素素的幫助下,雪兒再一次換了一身小廝的衣服,抱著黑鷹,跟在鐘離陌的身后,從凌王府的后門走了出去。
一路上,鐘離陌帶著她穿街繞巷,拐來拐去,竟然到了瑞陽的東城門!
城門也就剛剛關(guān)閉不久,雪兒眼看著鐘離陌掏出一塊令牌,守城的官兵就給兩個人放了行。
雪兒不解:“貴國的國師難道不在城內(nèi)?”
鐘離陌點頭:“瑞陽城東南,七八的路程。”
他沒有再多作解釋,雪兒也就沒有再追問下去,畢竟這里是南平,許多事情她礙于身份,也不好多打聽。
鐘離陌猶豫了一下,又問雪兒:“沈姑娘,你能走得動嗎?”
這句話問得古怪,雪兒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鐘離陌應(yīng)當是想問她輕功如何,只是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直言,結(jié)果問了這么一句。
雪兒點頭,只回答了一個字:“能。”
鐘離陌朝著他伸出雙臂:“沈姑娘,不如讓我?guī)湍銕е@只神鳥?”
這人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輕功!
雪兒莞爾一笑,卻并未將懷中的黑鷹交給對方,只是道:“多謝凌王殿下好意,煩請帶路。”
鐘離陌深深看了雪兒一眼,目光復(fù)雜,然而最終并未多言,只是默默的轉(zhuǎn)身。
下一刻他的身形陡然提速,朝著東南方向就飛掠而去!
雪兒愣了一下,連忙抱緊了黑鷹,運轉(zhuǎn)體內(nèi)那股神秘的氣流,也跟著追了上去。
因為是晚上,視線受阻,再加上雪兒要緊緊盯著前面的鐘離陌,也就沒有心思打量四周的景物。
她只覺得四周影影綽綽,應(yīng)該是有不少低矮的灌木,鼻端草木的清香中夾雜著濕熱的氣息,只消片刻,夜露就已經(jīng)沾濕了衣裳。
雪兒沒有內(nèi)力,完全靠著那種神秘的氣流運轉(zhuǎn)維持,速度并不算快,然而勝在持久,鐘離陌只要稍微松懈一下,她就能追上來。
看到雪兒追上來,鐘離陌似乎楞了一下,不過很快就恢復(fù)正常,扭頭繼續(xù)趕路。
七八里的路程,對于現(xiàn)在的雪兒來說,倒也不算什么,可是在走了差不多一半之后,四周的樹木突然就高大起來,到后來干脆遮天蔽日,目力所及,只有黑乎乎的一大片!
鐘離陌停下了身形,雪兒也緊跟著他停下,就見鐘離陌轉(zhuǎn)過身來,一臉鄭重地看著她:“沈姑娘,從現(xiàn)在開始,你一定要跟緊我,萬不可走錯一步!”
他說地無比凝重,讓雪兒也不由收起了輕慢之心,正色回應(yīng)了道:“好。”
接下來,雪兒第一次體會到了世人口中,南平的“窮山惡水”!
高大的樹木遮天蔽日,藤蘿密布也就算了,許多稀奇古怪的植物,闊大的樹葉四周還滿是鋸齒,稍微一個不小心被劃到,簡直比刀劍都不遑多讓!
鐘離陌早就抽出了彎刀開路,將雪兒牢牢護在身后,可是那些飛蟲實在是防不勝防!
四周一些不知名的夜行飛蟲,有的背上豎著細細長長的卻又堅硬無比的毛刺,有的腹部還泛著熒光,五彩斑斕的,還有的奇形怪狀,雪兒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個個根本就不怕人似的,繞著兩個人飛來飛去,不會飛的就爬來怕去,不是落在雪兒的頭上,肩膀上,后背上,腳面上……總之,人身上一切能落的地方,它們都會肆無忌憚地占領(lǐng)!
一只拳頭大的蜘蛛,邁著八條細長的腿,在地上的腐葉間行走,發(fā)出細細的沙沙聲,雪兒一低頭,卻看到它發(fā)著盈盈綠光的后背上,那黑色的斑塊,赫然竟是一張人臉的形狀!
人臉就人臉吧,還是哭喪的臉!
還有比巴掌更長的蜈蚣,那兩排密密麻麻的腿,看得雪兒頓時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還不等她抬起腳來,就聽“呼”地一聲,一物從頭頂飛掠而過,甚至還抓走了她幾個頭發(fā),抬頭看時,竟是一直雙翼展開,足有兩尺多長的蝙蝠,那兩只猩紅的眼睛,在黑夜里好像兩只小燈籠!
更不要說比平日所見更大的蝎子,翹著尖銳的尾針,緊貼著雪兒的鞋子就爬了過去,幾乎將她嚇出一身冷汗來!
雪兒平素里膽子也不算小,可惜對上這些面目可憎的蛇蟲鼠蟻們,也難免心驚肉跳,手足發(fā)軟,甚至忍不住驚叫出聲。
鐘離陌手中的彎刀,砍樹開路還行,對付這些東西一時竟也有些力不從心,可他也不敢讓雪兒受傷,因此也只能拼命相護!
雪兒的懷里還抱著黑鷹,實在是騰不出手來,她又不敢將黑鷹完全放在一邊,真怕再一回頭的時候,黑鷹就只剩下一副骨架!
她一邊躲,一邊沖鐘離陌道:“六殿下,你們的國師大人,就住在這樣的地方?”
鐘離陌的一張臉,比周圍的夜色更黑,陰沉的厲害,緊緊抿著薄唇,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緊張還是憤怒。
他用手動彎刀的刀背,勾下落在雪兒背上的一只和毛球一樣的蟲子,又用力朝著雪兒頭上一吹,將一只橙色和黑色交替的小飛蟲吹落。
雪兒本是做凌王府的小廝打扮,頭發(fā)全都被束了起來,可惜為了躲那些蟲子,不少頭發(fā)都散落下來,披頭散發(fā)的,看上去好不狼狽!
鐘離陌還有防身的彎刀,可她除了頭上的四根銀針,就只剩下了懷中的玉簡!
總不能讓她用蓮花銀針去刺那些蟲子吧?就算刺死了對方,惡心的還是雪兒自己。
因此她也只得躲在鐘離陌背后,由著對方保護自己,同時心中開始嘀咕:怪不得鐘離揚說國師羅妙思神神叨叨,一個女人獨自住在這種蛇蟲鼠蟻橫行的地方,還真不是一般的古怪!
鐘離陌也有些手忙腳亂,但還是回答了雪兒的問題:“國師住在此地,完全是為了修行。”
“修行?”雪兒心中一陣惡寒,這樣的地方怎么修行,拿這個惡心巴拉的毒蟲們修行?
還是說那些巫蠱之毒,都是這樣“修行”出來的?
雪兒有些后悔,當初她真該認真去看歷劫交給自己的玉簡,而不是因為離開了空濛山,失去了天地靈氣的支持,而將其完全拋在了腦后!
畢竟,那玉簡上既然能記載各種靈草靈藥,就可能也記載各種稀奇古怪的毒蟲毒物。
那樣,自己又和至于如此被動,還得欠著鐘離陌的人情,去求什么南平的國師?還要在這里和一群蟲子對峙地雙腿發(fā)軟!
然而她也只能是想想,該對付那些蟲子還得繼續(xù)對付。
能躲得躲,實在不能躲的就拿腳去踩,鐘離陌再拿彎刀去挑,拍,剁。兩個人就這樣且戰(zhàn)且退的繼續(xù)往前走,一路上也不知道被那些藤蔓絆倒了多少次!
兩個人的衣衫都被不知名的鋸齒狀樹葉劃破,甚至有的地方連皮膚都被割破,雖然傷口不深,卻滲出血珠來,火辣辣地疼。
可這里的蟲子卻好像是無窮無盡的,躲開了眼前的,后面還有更多更大的蟲子在等著他們!
兩個人一路上好不狼狽,總算是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雪兒感覺腳下的路似乎在緩緩升高,也就是說,他們是在朝著一座矮山上面走。
好不容易蟲子少了些,四周的藤蔓也逐漸減少,二人得以喘息,雪兒忍不住再次開口:“你們的國師大人住在這樣一個地方,如果有急事相商,需要派人來請她怎么辦?路上那些毒蟲該耽誤多少時間!”
鐘離陌的臉色也不太好看:“若是有事需要請國師出面,一般都會選擇白日上山,同時將一瓶國師特制的藥粉,灑在身上,那些毒蟲聞到氣味就會紛紛退讓……”
雪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撇著嘴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堂堂六皇子,凌王殿下,會沒有那種驅(qū)蟲的藥粉!”
鐘離陌苦笑了一下:“真沒有。”
他嘆了口氣,解釋道:“那種藥粉,國師也不會配置很多,最多只有兩個人的用量,還是掌握在父皇的手中。每次有人前來的時候,臨走的時候,國師會再給一到兩瓶,以備下次使用。”
“因為你我此次上山乃是私事,自然也就無法從父皇手中求得驅(qū)蟲藥粉,又是黑夜上山,所以毒蟲難免多了些。”
他看著狼狽不堪的雪兒,目光中深深的歉意掩住了那一絲心疼:“都怪我思慮不周,一時疏忽,急著求國師醫(yī)治神鳥,所以才……”
鐘離陌沒有說出來的是,就算是他想到了此行的兇險,也無法拿到特制的驅(qū)蟲藥粉,因為,那些藥粉現(xiàn)在根本就在大皇子的手中!
而他若是求到大皇子的頭上,必然會被對方以此要挾站隊!
所以,在將自己的這兩位兄長追回來之后,他并沒有趁機向國師羅妙思開口,反而是等眾人散去,帶著雪兒來到了羅妙思平日修煉之所。
“殿下不必自責,”雪兒打斷了鐘離陌,“殿下為雪兒所做,雪兒感激不盡。”
黑夜中,鐘離陌的目中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即使相處了這么久,即使方才兩人曾并肩戰(zhàn)斗,共同對付那些蛇蟲鼠蟻,眼前的這個女子對于他的態(tài)度,依舊是禮貌而疏離的啊!
一時間苦澀從心底蔓延出來,最后融化在夜色中。
兩個人繼續(xù)往前走,好在此時四周的毒蟲已經(jīng)開始逐漸稀少,也總算是能正常往趕路。
雪兒問中鐘離陌:“那位國師是獨居嗎?身邊有沒有伺候的人?或者可以通傳一下。”
卻不料鐘離陌道:“已經(jīng)通知過了。”
雪兒一愣,她和鐘離陌這一路走來,除了那些恐怖惡心的毒蟲,何曾看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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