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發生的事情,程虞才明白,陶虹雖然僅比自己多工作幾年,但陶虹的工作經驗確實比自己豐富,對事情的判斷也比自己深刻得多。
列巴新聞事件之后,程虞感到編輯部的同事對自己的態度都有微妙的變化。首先是劉大錘,對自己沒有像以前那么熱情了。朗科發則不陰不陽不冷不熱的,刻意保持著與自己的距離。其他同事則以一種作壁上觀的態度等待著后續的故事。
賽嬋娟早就對程虞由愛變恨。自從陶虹與程虞合作的公交車上的小偷系列報道得到全市上下的一致好評后,報社領導一段時間內大會小會都對這篇報道提出表揚,程虞與陶虹的合作也變得越發自然了。已經有人把程虞和陶虹稱作都市報的一對金童玉女,這讓賽嬋娟的醋壇子熊熊燃燒起來。尤其是有幾次,賽嬋娟邀請程虞一起去參加企業的新聞發布會,程虞都說要和陶虹去采訪什么民生新聞,這讓賽嬋娟斷定,陶虹與程虞一定是有了那層關系。
“科發,你看這幾天把肖大主任忙的,樓上樓下一遍遍地跑,部里的事也顧不上管了。”賽嬋娟隔著程虞,對后面的朗科發說道。
“嘿嘿”朗科發冷笑幾聲,“聽說是要作檢討了。”
“做啥檢討呢?”賽嬋娟明知故問。
“你不知道啊?”朗科發努努嘴,“據說是與那篇報道有關呢。”
“是嗎?領導們不是提倡做民生新聞嗎?不是大會小會要求我們多做深度調查類的報道嗎?這怎么又要讓肖大主任作檢討了?”賽嬋娟明顯地有些幸災樂禍。
“賽嬋娟,你這是什么心態?”陶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敲敲桌子對賽嬋娟說道,“不懂新聞就不要胡亂議論,實在閑的慌就多談論一下八卦好了。”
“你,就你懂新聞?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賽嬋娟就怕陶虹說她不懂業務,一聽這個就氣得跳了起來,“陶虹,你別覺得寫了幾篇稿子受到領導表揚就自以為上天了,我告訴你,你寫的稿子再好它能產生效益嗎?你的那些稿子又能值幾個錢?別自以為是了,如果沒有劉大錘主任和我們這些人去拉廣告,靠你們這些寫所謂的民生新聞的記者,咱們編輯部還不早就破產了?你們還不早就去喝西北風了?”
陶虹一聽賽嬋娟的這番話,不禁笑了起來:“賽嬋娟,作為一個記者你說這話可是徹底漏了底了。你說說,如果我們的報紙新聞做不好,讀者都不買帳,你就算再能拉廣告,人家廣告商能給你投放廣告嗎?新聞是皮,那廣告就是毛,皮之不存毛將附焉?如果一張報紙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拉廣告上,忽視了內容生產,這樣的報紙早晚會被讀者拋棄。”
朗科發見兩個女同事互不相讓,立刻提起包兒溜了出去。
賽嬋娟本來想以朗科發為外援,結果一看朗科發如此滑頭,知道憑她自己討不了陶虹的便宜,便虛晃一槍說道:“我不管你是皮還是毛,能拉來廣告的就是英雄好漢。不和你在這浪費時間,我約了客戶,拜拜!”說著也提起包兒逃也似地離開了編輯部。
“程虞,你別聽他們嚼舌根子。”陶虹對程虞說道。
“陶虹姐,我知道。但是,我也擔心,這事會不會對雷總和肖主任產生影響啊。如果是因為我的一篇稿子讓雷總和肖主任受了處分,那我可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程虞,你想得太多了。你的這篇稿子寫得很扎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來,我想領導們也不會受到影響的。”
盡管陶虹百般勸解,程虞的心里還是覺得十分郁悶。他想盡快找到一個能吸引自己的新的采訪線索,于是他在通訊錄里翻找起來。
翻著翻著,福利院張院長的聯系方式跳了出來。對啊,半月前就曾和張院長約過,要到福利院做一個采訪,后來因為列巴公司的采訪就給拖了下來。何不現在就去福利院呢?他馬上給張院長發了一個短信:張院長,你現在是否有時間,我想去做個采訪。
很快張院長就有了回復:可以,你來吧。
程虞看陶虹又在伏案寫作,便小聲說道:“陶虹姐,我跟福利院約了一個采訪,我先去了啊。”
陶虹抬起頭來笑道:“這就對了,快去干活吧,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瀛洲市福利院由幾個別墅式樓群組成,里面收養的大多是有殘疾的兒童。這里特殊的環境也發生了很多感人的故事。特別是有幾個一心一意照顧殘疾兒童的特教老師,讓程虞很感興趣。所以,程虞聯系了張院長,希望張院長能安排對這幾位老師的采訪。
“程記者,請進。”張院長把程虞讓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張院長的辦公室是一個大房間,房間用鋁合金玻璃隔成了兩部分,外面是秘書和會計及出納的辦公室,張院長在則里面辦公。
張院長讓程虞在沙發上坐下,給程虞沏上茶,說道:“程記者,非常歡迎你到我們這里來采訪。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安排了兩名特教老師接受你的采訪,一會兒他們就過來了。”
“張院長,給你們添麻煩了。”程虞說道。
“程記者客氣啦,這怎么是給我們添麻煩呢?這是給我們福利院做宣傳,我們就應該積極配合啊。”張院長笑道
正說著,外面的秘書進來對張院長悄悄說道:“院長,那個捐款人已經來了。”
雖然秘書的聲音很但程虞還是聽到了。
程虞馬上問道:“張院長,是有人來捐款嗎?”
張院長看看秘書,又看看程虞,有些猶豫地說道:“程記者,不好意思啊。這個捐款者特意跟我們提出,她來捐款,一不能告訴記者,二不要問她的真實身份,連姓名都不讓問呢。”
程虞一聽,越發感興趣了。他急切地說:“院長,你能不能跟她商量一下,接受我的獨家專訪呢?”
張院長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人家再三強調,我也答應她了。咱怎么能說話不算數呢。程記者,這事咱可不好勉強啊。”
程虞見張院長這么說,只好做罷。但心里卻覺得非常遺憾。
秘書接著說道:“院長,我把她領到外面的辦公室吧,好讓會計和出納直接接收她的捐款。”
張院長點點頭,說道:“你去把她領進來吧,我馬上到外間去迎接她。”
秘書立即走了出去。張院長對程虞說道:“程記者,你先自己喝會兒茶,我出去迎接一下這個捐款的人,慢待你了啊,不好意思。”
“別客氣啊,張院長,你快去迎接吧。”程虞站起來說道。
程虞站起來才發現,這玻璃隔扇雖然貼著花紙,花紙擋住了往外看的視線,但花紙也只貼到人的肩膀位置,站起來以后就可看到外間屋的情況了。
程虞看張院長出了里間屋子并隨手關上了門,便悄悄站到玻璃隔扇后面,半蹲著身子,只露出眼睛看著外面。
一會兒,院長秘書先走了進來。后面一個年輕女子拖著兩個很大的旅行箱跟了進來,從旅行箱的輪子發出的聲音可以判斷,里面裝了很重的東西。
年輕女子先是低著頭把兩個大箱子弄過了門檻,然后低著頭扶著兩個箱子走了進來。張院長熱情地迎上前去。
當年輕女子抬起頭來時,程虞被驚呆了。
進來的女子的眉心上長著一顆美人痣。“這不是甄朱兒的妹妹嗎?她怎么會到這里來呢?她為什么要給福利院捐款呢?”程虞頓時一頭霧水,連張院長和美人痣姑娘說了什么,程虞都沒有聽到。
程虞呆呆地盯著美人痣姑娘的臉,這張俏臉,如果去掉那顆美人痣,簡直就和甄朱兒一模一樣。
美人痣姑娘話不多,直接把兩個箱子打開了,兩個箱子里裝的都是百元大鈔,從箱子里拿出來后,在會計和出納的對擺著的兩張桌子上堆成了小山。出納數錢的手都開始顫抖了。張院長則驚得說不出話來。因為這是建院以來,福利院收到的數額最大的一筆現金捐款。
甄朱兒的妹妹哪來這么多錢呢?程虞心里犯起了嘀咕。難道這些錢是她偷來的?從之前得到的信息看,甄朱兒這個妹妹極有可能是盜竊集團的一份子。可是,如果這個美人痣姑娘真是盜竊集團的人,她為什么又要把這筆巨款捐給福利院呢?
“我得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甄朱兒。”程虞拿出了手機,他希望這次能夠打通甄朱兒的手機。因為,從鼓嶺鎮一回到瀛洲,程虞就跟甄朱兒聯系過,但是手機里總是傳來“您撥打的手機已關機”的提示音。
后來,程虞隔幾天就給甄朱兒撥一次電話,但電話里傳來的還是那個令人失望的提示音。
程虞不知道甄朱兒究竟出了什么事,他心里一直惦念著這個奇女子,當然并不僅僅是為了還她在鼓嶺鎮派出所借的錢。這種惦念是一種讓人心神不寧的感覺。
甄朱兒的號碼,程虞已經能背下來了,他飛快地撥著這組熟悉的號碼,心里祈禱著:甄朱兒,你這次一定要接我的電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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