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年老書生不屑的大大的啐了一口,跟著用力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他不過一介命好的山野,倚仗著自己生得一副細皮嫩肉的好皮囊,深得了那相爺千金的青瞇,再加上相爺又賞識他那學問,這不今兒個聽說就要宴請他登那相爺府,哎,只怕這場宴便是定親宴,他一個小小窮酸文丁還當真是要鯉魚躍龍門,平步青云嘍!”
騰天的心里咯噔一下,咂摸著他們語氣里酸溜溜的味道,她強壓著心頭里的不安,走上前去,禮貌的溫柔的問道:“請問二位大哥,您們可是認得那上官念琛么?”
如此清麗脫俗的漂亮姑娘突然上前搭訕,那一老一少的書生全覺眼前似閃過一道光亮,忙不迭的放下手中的酒杯。
先開口的是先回過神來的年少書生:“算不上認得,卻是識得的!”
年長書生此時也反應了過來,接下了話茬,笑道:“他現在可是大大的有名,今年科舉頭名狀元,莫要說咱這京城之中,怕是大江南北又有哪個不知哪個不曉的,不過,這位姑娘打聽此人,所為何事啊?”
“那,二位大哥可否告知我何處可尋此人?”
許是有了上官念琛的消息,騰天激動得抓住了年少書生寬大衣袖。
年少書生臉上“騰”的一下子紅到了耳根,連忙回答道:“眼下那上官念琛可是相爺眼中的紅人兒,他在何處怕是我等窮酸難以知曉的!”
雙手自他衣袖處滑落下去,騰天那張漂亮的臉上漸漸浮起了失望的神情。
回手給了年少書生一巴掌,年長書生用一種嗔怪的語氣責怪道:“你這廝如何竟讓人喪氣,姑娘莫要聽他的,只是我等聽聞上官念琛今兒個要去相爺府赴宴,若是你能混得進那里,想必就能見著他本人了!”
他的話音還沒落下來,騰天人卻早已飛奔下樓去,僅留一句“謝謝”久久的回蕩在那一老一少的書生耳邊。
懷著滿心的歡喜跑出了茶寮,騰天心中雖念著之前那對書生口中的“相爺千金”,卻更是惦記上官念琛的安好,眼見著夜色沉了下來,便著急忙慌的四下打聽相爺府,好在皇城再大那權重位高的相爺也就只有那么一位,故,不消多時她人就已經站在了那張燈結彩富麗堂皇的相爺府大紅燈籠之下了。
明明是大紅燈籠高高掛的理應看上去溫馨的相府大門,卻被兩只碩大無比的漢白玉獅子下站著的兩個不怒自威手執紅纓槍的侍衛襯得異常威嚴。
“你乃何人?”
騰天心里頭緊張,卻仍舊不能止住那股想要見到上官念琛的沖動。結果,才踏上第一級漢白玉石階就被一個侍衛大聲呵斥住了。
夜了本就顯得安靜,這一聲著實嚇得她不輕,急急的收住腳步,再不敢妄加造次了。
見她止步不前卻又不肯離開,另一個侍衛跟著問道:“今日相府宴請貴客,閑雜人等不得入內,再說,這個時辰你個姑娘家不回家,跑來我們相府作甚啊?”
吞了吞口水,騰天抬著眼睛瞅著這兩個兇巴巴的侍衛,聲音低得幾乎沒入了夜風里。
“我,我是來尋上官哥哥的,他,他可是你們口中那位貴客么,若是的話,還請侍衛大哥幫我通傳一下,說是天兒來了!”
一個侍衛從臺階上下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把騰天打量了一番,心里想著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來尋上官念琛想必是來者不善,若是驚了相爺和小姐,只怕自己也要吃不了兜著走,于是乎警覺盤問了起來。
“你來尋狀元爺所為何事?”
“天兒乃是他的發妻,他這進京數月未歸,甚是擔心便來京尋他,還勞煩侍衛大哥幫個忙能傳一聲,上官哥哥若知我來定會前來相見的!”
騰天從未真正涉世,哪里看得出對方心存何意,臉上一紅便全盤托出。
誰料那侍衛登時翻了臉面,紅纓槍一橫,表情兇悍如同地獄里來的惡鬼一般。
“好大膽子,哪里來的村野刁婦,竟敢來此冒充狀元妻子,皇上已搬下圣旨將我家小姐配予了上官狀元,今日便是相爺宴請賢婿順便商談何日大婚,我看你年紀不大,便不追究了,你且識相速速離開吧!”
幾句話吼得聲音并不算大,卻也叫騰天聽得真著,此時的她仿佛被雷劈中一般,腦中混沌一片,口中喃喃道:“你們騙我,合著伙的騙,上官哥哥說讓我等他回來,他說他這輩子就只娶我一人,他不會不要我的,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另一個侍衛似是聽不下去了,臉上帶著蔑視的笑容,也走下了臺階來。
“我家小姐國色天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品性賢良,出身高貴。你看看你,雖說也算個漂亮丫頭,但畢竟是山野村婦,如何比得?況且,那狀元爺上官念琛與我家小姐是兩情相悅,好比鴛鴦浮水,你且速速退去吧,莫要再此糾纏,否則別怪我一道枷把你鎖進牢里!”
騰天哪里聽得到他是如何嚇唬自己的,只是緩緩的轉過身去,如患了失心之疾,口中念念叨叨:“上官哥哥要給相爺當女婿了,上官哥哥要娶別人了,他不要天兒了......”
見她一步一步的背相府而去,兩個侍衛的臉上也生出了些許惻隱來,無奈的嘆著氣搖著頭回到了自己之前的崗位上。
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皇城的,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路走回東海之畔的。她只是這樣走著,失魂落魄的走著,胸腔里像揣著一團熊熊烈火,世間的喧囂仿佛再不與她相關,她只想這樣走,腹中饑餓便采了山果充饑,口里渴了便捧了山泉溪水解渴。
就這么一路下起來,時間不過個把月,整個人竟瘦脫了樣子幾乎形如枯槁,一身本就不算華麗的衣服也破敗不堪。
終是站在東海之畔,她沉了沉心思,便一個猛子扎進了海中。
平素里她回深溝宮中都是順流而走,莫要看海面上平靜相似,世人卻都不知這海下世界也是千路萬道各不相同。而今兒個的騰天,選了一支最難行的海流。
走游至一半,水流竟生出了驟變,大大小小的旋渦教人避之不及,騰天被一個旋渦狠狠的甩向另一個旋渦,她卻不覺得難過。胸腔里的那團火折磨著她的心,于是乎,為了不教這種難以言表的痛繼續蔓延,她選擇了折磨自己的身體,以疼抑疼,非但不小心的躲避著旋渦,反而愈加往上撞了去。
旋渦把她甩來甩去總算是脫了這片險地,卻又到了生著纏足的海藻的溝壑處,一次一次的被扯住了腳拖進海溝,又一次一次的爬上來。
騰天的身體被巖石撞得生疼卻全然不顧,如今這條命縱是如何輕賤,也抑不住那股由心而發的悲慟。
沒有被扯進深海活活餓死,也沒有被摔在巖石上活活撞死,騰天來到了自家大門前。
望著那漂亮的宮門,她一下俯在了上面,悲悲凄凄的泣道:“娘親,娘親,天兒,天兒回來了!”
只消片刻,騰天的母親那個美艷婦人便飛也似的奔了出來,一把扶起倒在門口的女兒,心疼又狐疑的緊緊抱住。
“我的天兒,你這是遇了何事,你這是怎么了,你莫要嚇娘親!”
依偎在她懷中,騰天的眼淚終是控制不住了。
“娘親,上官哥哥金榜題名高中狀元,如今要與相爺千金成婚了,天兒,他,他不要天兒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心疼的撫摸著女兒的頭發,美艷婦人嘆道:“孩兒莫要傷心了,這世間男子大抵如此,你且寬心些,莫要再念著她,好生留在宮中修煉,斷了這情愛的念頭,他朝化龍飛升,做個自由自在的神仙豈不快哉!”
“娘親,我不要!”掙扎著從她懷中把頭抬起,騰天一雙水汪汪的眼淚哭成了紅核桃,一顆腦袋搖成了撥浪鼓,“上官哥哥說過要回來娶我為妻,他說生生世世都不會負我,上官哥哥不會騙天兒,但,娘親,你告訴天兒,那些衛大爺可能當真么?”
美艷婦人杏目圓睜,聲音也厲了起來:“你這孩子可是真傻么?如今還要信他不成?若是他真肯回來娶你便早已回來了,時至今日莫要說回來,他連個支字片信都沒有予過你,難道還不足以證明他早已變了心,不會再回來娶你了,你就好生修煉以后做個真龍當個神仙不好么?”
“我不,我不!”大力的想要推開母親的懷抱,騰天哭嚎著,“上官哥哥不是那種人,他說過要回來娶我就定會回來娶我,我要去他家等,直到他回來娶我,便是真如娘親所說,他不再要我了,我也要他親口對我說,便是讓我忘記,至少也要讓我心死個明白!”
話音落了,她猛的一把推開了美艷婦人,倏的站了起來,轉身往海面上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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