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曹有德的辦公室出來,安寧的表情看起來并沒有什么變化。
這妞兒一向太擅長掩飾自己的內(nèi)心了,也太善于戴著一副面具來偽裝自己。
可田小甜……這個平日里看起來稍微有些呆板與神經(jīng)大條的,陸師爺口中的小傻子,卻敏銳的覺察到了什么。
因為之前的事情,田小甜到底是感覺到了跟安寧之間的一道隔閡。那是一道說不出的,但的的確確存在于這兩個姑娘之中的隔閡。所定義田小甜也不向往日那么大大咧咧,看著安寧的小臉兒,眼神小心翼翼又欲言又止。想說什么,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田小甜這幅樣子落在安寧的眼睛里,多少算是沖淡了一點(diǎn)點(diǎn)她心中的陰霾與沉重。
有種姑娘啊,就是不需要做什么,只看一眼她那小眼神兒,就會覺得挺可愛。探頭探腦的樣子,挺可愛。小心翼翼的樣子,也挺可愛。
而田小甜,無疑就是這種姑娘。
噗嗤一聲兒,安寧輕輕的笑出聲兒來。因為她這一笑,到底是沖淡了許多兩人這段時間以來的隔閡。
田小甜也好像松了口氣兒的樣子,親昵卻略顯扭捏的挽住了安寧的手臂,“安律師,表情怎么這么不好看啊?今天可是你最后一天在律所上班了呢。你這樣的表情給別人看見了,估計會以為你巴不得早點(diǎn)從律所離開呢。曹大律……跟你說什么難聽話了嗎?”
安律師跟她到底是不一樣的。她要離開律所,曹大律就差鑼鼓喧天的放鞭炮慶祝了。可安律師那能一樣嗎?雖然倒不至于說是,律所離開了安律師就無法正常的運(yùn)轉(zhuǎn)。但一時半會要找到一個像安律師這樣任勞任怨,專業(yè)能力又強(qiáng),還很能讓曹大律滿意的人,就不是一件容易簡單的事兒了。
曹大律舍不得安律師離開,這在律所也已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了。
前些天安律師不是一直有事兒請假沒來律所么,安律師自己的工作是一點(diǎn)兒沒耽誤。可服務(wù)曹大律那邊……一下子就表現(xiàn)出來了,曹大律的身邊沒有了安律師,到底有多一團(tuán)亂。
連張扒皮都感慨的說,是安律師把曹大律寵的太嬌氣了。什么事兒啊,安律師都會給曹大律考慮周全,做的滴水不漏。其實(shí)仔細(xì)說來,也都不是什么特別夸張的事情。都是些細(xì)微的,并不起眼的小事情。可就是這些很多個不起眼的小事情疊加在一起,才能說明安律師的專業(yè)素養(yǎng)之硬,工作能力之強(qiáng)。
大到將曹大律每天的日程安排的井井有條,從上庭到會見當(dāng)事人,安律師的安排讓曹律師這個典型的處女座都挑不出一點(diǎn)毛病。小事兒么,那就更多了。曹律師一個典型的處女座,擺在他辦公桌上的文件,格式是什么,標(biāo)點(diǎn)符號怎么運(yùn)用,他都挑剔的要死。這些,安律師都能在曹大律開口之前,全部給他整理完畢。
每一個放在曹大律辦公桌上的文件,安律師都會大致的瀏覽一遍,修改成讓曹大律滿意的狀態(tài)。
田小甜就一直很好奇了,在保證自己的工作不被耽誤的情況下,安律師到底是怎么做到這些的?
果然啊,有些人天生就是優(yōu)秀技能點(diǎn)滿。
雖然不是處女座,但安律師從很多個方面來說,跟曹大律是一樣的。都是完美主義者。
這樣的安律師現(xiàn)在要離開律所了,曹大律那能舍得嗎?
田小甜天生對八卦有一種神奇的敏銳。她親耳聽到過曹有德私底下親口跟張扒皮說自己很舍不得安寧離開。特別特別舍不得。
是啊,一個專業(yè)素養(yǎng)過硬,工作能力又強(qiáng)的人,哪個做BOSS都舍不得。
“怎么?”安寧勾了勾嘴角,不想談?wù)撨@件事兒,于是直接了當(dāng)?shù)牟黹_話題,“你怕曹大律不肯放我離開?”
“他憑什么不放你離開啊!”田小甜一甩手,一撇嘴,“大家都是干法律這一行的,哪怕是我這種半吊子也能找出一百條法規(guī),讓曹大律放你走。”
“曹大律沒跟我說什么難聽話。是我自己的私事兒。”
眨巴眨巴大眼睛,田小甜一臉‘我不相信’的表情,“真的?”
“比金子還真了。”安寧嗤笑一聲兒,態(tài)度很明確的不要再進(jìn)行這個話題。
田小甜再怎么遲鈍,也看出來了。她咬了咬嘴唇,姿態(tài)更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安律師,那你……今天回公寓住嗎?”
“不了。”知道田小甜一直很想挽回自己這個朋友,對于這一點(diǎn),安寧也是一樣。她從沒想過不要田小甜這個朋友。生怕田小甜這個外表大條,內(nèi)心實(shí)則十分敏感的姑娘多想,于是安寧連忙補(bǔ)充,道:“你也知道了,我現(xiàn)在還帶著寶寶那個小團(tuán)子,我住在……有人能幫我照顧一下寶寶,我會輕松很多。”
田小甜心有不甘,卻還是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安律師你一邊要照顧寶寶,一邊又要工作是太辛苦了。還是搬去跟你那個鉆石王老五的老公一起住,會比較輕松。對了,安律師,寶寶的媽媽什么時候接他回去啊?是不是寶寶被他媽媽接回去了之后,你就會跟我回公寓住?”
寶寶的媽媽……
安寧的心尖兒,忽然頓了一下。
她擺擺手,“蘇師姐事情比較多,一時半會肯定沒時間接寶寶回去她的身邊。我之前也說了,在公寓住的話,去檢察院上班的路程太遠(yuǎn),更不方便。等辦理好入職手續(xù)之后,我會跟檢察院申請一間員工宿舍的。”
沒想到,她這番話卻讓田小甜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嘻嘻,安律師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所以我也打算申請員工宿舍住了。到時候,我們還是可以當(dāng)舍友啊。我已經(jīng)帶打聽好了,檢察院的員工宿舍是兩人一間呢。”
說到這兒,田小甜忽然一愣,看著安寧的小眼神更加小心翼翼起來了。
安寧頓時十分的無奈,“如果只是找人將我們兩個人安排在一間宿舍的話,這種事情我不會跟你生氣的好吧?”
她在田姑娘的心里就是這么一個死板冥頑不靈的形象嗎?一點(diǎn)變通也沒有!
抓了抓頭發(fā),田小甜也挺不好意思的。
“那公寓怎么辦?總不能就這樣空閑下來吧?”安寧一想到那寸土寸金的公寓被閑置下來,窮人的心尖兒就在滴血。
“安律師,那你能保證你每天都在員工宿舍住嗎?”田小甜毫不客氣的反問,“你不在員工宿舍住的話,那我干嗎還要讓自己過苦行僧的日子啊?安律師你不在員工宿舍的時候,我肯定要回公寓住的啊!”
“……”
“別忘了,安律師你現(xiàn)在不但是已婚婦女,你還有一個干兒子要照顧!”
田小甜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一下。
安律師,到底是不可能一直陪著她的。安律師有她自己的生活,也有她所涉及插入不進(jìn)去的生活。可她……她在京城,就只有安律師一個人啊!
有時候想想,還真是……不甘心。
為了掩飾自己眼睛中的黯淡與不甘,田小甜故意伸手去撓安寧的癢癢。
最怕癢的人,連忙從田小甜的身邊彈開,“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我還要去接寶寶放幼兒園呢。”
“安律師,我能跟你一起去么?我們倆都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安寧十分抱歉,卻還是硬著頭皮拒絕了田小甜,“恐怕不行……寶寶跟人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田姑娘,真的不太方便帶上你。”
不是不方便帶上田姑娘,而是帶上田姑娘,恐怕田姑娘會被嚇哭的!
跟九處那幫修羅煞神一起吃飯……不知道別人是什么感受,反正安寧想一想,就覺得已經(jīng)飽了。
這次田小甜眼神中的黯淡,根本就不加掩飾了。
安寧想了想,又道:“等我們進(jìn)入了檢察院上班,多的是時間一起吃飯。每天中午我都能跟你一起吃飯。所以田姑娘,別難過了,嗯?”
田小甜這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安律師,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一個朋友。”
“……”
她知道,她當(dāng)然知道。
可就是這樣太過沉重的依賴,讓她感覺有些喘不過氣來。她不是一個熱情的人,她天生就很冷漠。接納一個人,需要很久的時間。哪怕是欣然那丫頭,她也不曾過分的與欣然接觸,天天黏在一起就更是沒有發(fā)生過了。
而田姑娘這樣的依賴……
她知道這是她的問題,但她有點(diǎn)想逃跑。
別人的一顆熱乎乎的真心掏出來了,就放在你的手心兒上,有時候,會燙手。因為知道真心的難能可貴,所以越發(fā)的不想傷害誰的真心。可偏偏,她是一個對待人和事,都比較冷淡的性格。
這就是她,她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改變這一點(diǎn)。
太過灼熱的感情,只會讓她想逃跑。
“好啦,安律師,不要露出這種表情嘛。進(jìn)入檢察院,成為一名檢察官,這不是你的夢想嗎?你的夢想,已經(jīng)實(shí)現(xiàn)了。這是值得高興的事兒,你如果再擺出這幅表情,那可真是要挨打咯!”田小甜噗嗤一笑,推著安寧的肩膀,將她推了出去。
“快收拾東西吧,我的安律師!如果你讓寶寶等急了,我可不會答應(yīng)。那小團(tuán)子一哭起鼻子,我心都要碎了耶。對了安律師,等會見到寶寶,記得幫我跟他say hello哦!告訴他,我很想他呢!”
扯了扯嘴角,安寧給了田小甜一個微笑,從鼻尖兒嗯了一聲,這才轉(zhuǎn)身進(jìn)了自己的鴿子籠。
盡管她每天都在抱怨這辦公室小的跟鴿子籠一樣,轉(zhuǎn)個身都很費(fèi)勁,但忽然要離開這里了,她心里也還真是有點(diǎn)舍不得。
感情慢熱的人,其實(shí)更懼怕離別。
就是因為最懼怕離別,所以在一開始的時候,才不愿意產(chǎn)生什么依賴,更下意識的抗拒一段關(guān)系。
如果沒有開始的話,也就沒有離別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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