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成功的領袖都必須辦成兩件事情才能夠有效的掌控手里的權利來威懾潛伏在暗處，甚至是來之四方強敵：盡可能的要做到讓你的手下愛戴你，并同時懼怕你！但千萬要記住，永遠不能讓你的手下憎恨你，當然了，如果不能達成前面一個，那么就不得不做到后一個--馬基雅維利。

    前者需要太多的精力去哄騙，去欺瞞，張嘉銘更加喜歡后者，實力就是最好的明證，無須過多的爭辯。

    晚春的風徐徐刮過暗夜寂靜下的R縣，因為戒嚴令的到來，除了少量指定的廠房還在通宵達旦的工作外，民用的就只有路燈還在散發那點點可憐的亮光。剛到十點，宵禁的鐘聲就已經敲響，應和著這代表最高權威象征的鳴響，整個R縣也隨之籠罩在一片黑幕之中，廠房可以繼續加班加點的使用電力，而另外一處例外的地方就是宗教之所，西格弗里茨大教堂的所在地了。

    晚禱的鐘聲剛剛結束，拖著疲憊身體的克里斯托弗神父屏退了一干隨從，僅僅讓四只巨型杜賓犬跟隨著，慢騰騰的走進了大教堂后側院子--那里植被繁茂，被植入這里的大片的冬青樹保持著旺盛的狀態，加上少許的變異，拔高了樹材的它們幾乎遮蔽住了這里的一切，行走在其間的神父如果沒有廊檐上少許的幾個指明燈是無法走得那么順暢的，好一會的功夫，神父才走到了一最靠里面的塔樓下，這里蹲坐著一個暗淡色的影子，看不清楚服飾，也不知道是人還是動物，但是神父知道，這個人屬于內衛--夜狼成員！是公開化在明處為自己值崗的人！沒有他的許可，無人可以進入神父休息的處所。

    “小許，你辛苦了，去休息一下吧，晚上有它們睡在我腳邊，不會有問題的，看看它們，這么冷的天還知道為我暖腳，呵呵，你去吧。”對著黑暗之中的人物輕輕的說著，小許，是神父唯一知道這個人物的稱呼，其他的都是保密。黑影猶豫了一會，還是恭敬的彎下腰，讓出了道路，在他身后的門庭也隨之打開。

    微微欠身致謝后，神父先生走進了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當然的，幾只大狗也緊緊尾隨進去。

    關上了那扇鑲滿銅釘的包鐵大門，摸索著打開了里面的照明燈后，帶著大狗們又往上走了好一會，抵達這座三層塔樓的頂層上邊臥室后，神父先生這才能安穩的坐在屬于自己的那張搖椅上，靜靜的養起了神，時鐘指向十點半而已，不急著馬上睡覺。

    不經意間，神父先生感到了一絲奇怪的感覺，一種非常緊迫，但是又無從說起的感覺！不對勁！正當睜開眼睛，想要起身的時候，詭異的情景讓神父心中一驚，觀望過去，克里斯托弗冷汗下來了，幾條平常只要自己稍有動作就會有所反應的大狗居然紋絲不動，一聲不吭在自己腳邊靜默的臥著，打眼望去，卻是看不到它們一絲生氣！而代表這屋內唯一光亮的那盞節能燈也同時發出了嘶嘶的哀鳴聲，并很快的在神父的視野之內漸漸的暗淡下去，隨之徹底熄滅！扶著搖椅的把手，神父顫顫巍巍的立直了身子，緊了緊身上的牧師袍，屋內雖然不是很冷，但是那股莫名的寒意讓神父不由得抱緊了雙肩，他想找到手電，哪怕是一點點光亮也足夠讓自己擺脫黑暗的壓迫！

    “克里斯托弗~~~~~！！！！”一聲仿佛來之靈魂深處的呼喚輕聲的低吟著，神父眉頭一緊，猛然向后望去，除了黑洞洞的房間，除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大狗們，這個密閉房間的之內不可能有其他的人！神父緊張的環顧著四周，黑暗之中沒有任何物體移動的跡象。

    “克里斯托弗神父....憐憫我們吧，可憐可憐我.....救救我們的孩子....他們是無辜的.....”神父先生聽得是明明白白，那是一個女聲，一個無比幽怨充滿恨意的女聲！那種可怕的腔調里面，帶著的是一個讓人膽寒的請求，毛骨悚然的呼喊聲雖然不大，但是足以讓一個信奉正教的信徒崩潰。

    “幫幫我.....神父先生，幫幫我們....”那個聲音還在哀求著，嚇得魂不守舍的神父哪里有這種經歷，跪在地上的他虔誠的開始祈禱：“我們在天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為圣.....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

    “克里斯托弗神父，不要害怕.....是我....”那個幽幽的聲音傳遞著讓人毛骨悚然的驚懼，神父最后一句禱告之詞生生的被憋了回去。“救救我的人民，讓他們離開，回到大山里去......我們，不想與漢家爭權奪利.....讓他們和平的離開吧....請求了....”

    “我究竟是在和神，還是魔鬼說話？”克里斯托弗冷汗不受控制的在劃落臉頰，太多不可思議的經歷讓他飽受精神上的折磨，就算是張嘉銘那樣恐怖的狼人之軀，也讓他適應了很久，現在，一種未知的兇險生物潛伏在黑暗之中，讓他無法以正常的視界去審視，如何不讓這名上了點年紀的神父膽戰心驚？“就算是惡魔，現出你的真身！！！！不要再躲躲藏藏了！！”

    屋外，一道閃電劃過，春雷的聲音隆隆響起，就是這驚鴻的一閃，借著哪瞬間的光亮，克里斯托弗看見了一條長長的身影正倒掛在頂梁的承重柱子上！那不是人類的影子！

    “吾主耶穌！”神父先生跌坐在地上，無助的他緊緊的背貼著床邊，似乎那樣才能讓他找到一點點安全的感覺，寬大的塔樓里面，大狗依然睡著死沉死沉的，沒有絲毫的回應。“你究竟是誰，你.....你...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呢！”沒有了這些變異狼犬的護衛，克里斯托弗跟普通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我還活著，你一定記得我，我是苗家的人.....”那個聲音不卑不亢的繼續敘說著：“我回來了，我看見了很多可怕的事情，你的大首領對我的子民干的好事！我統統看見了！”

    “你？活著？”克里斯托弗疑惑的在黑暗里好不容易坐了起來，慢慢的扶住了床邊的那根木柱子，低頭思考了好一會，他才喃喃的說道：“是你嗎？真的是你？感謝吾主基督，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你還活著，真的！”

    “不是感謝你的神，是我的！無論現實還是信仰里，都是我的神明在護佑我，你不要搞錯了！”那個女聲變得憤懣而高亢：“他殺死了我的守護者，還想著靠你來轉化我子民的信仰！”

    克里斯托弗無法馬上回答這個指控，努力鎮定下來的他仰起了頭顱，對著似乎空洞的屋頂說道：“從始至終，我都是你們的朋友，我從未想過要去強行要求他們做什么，你自己想想看，我的孩子，去看看你的人民，他們在山上的日子是多么的困頓，在加入我們之后，他們的日子又是如何？”

    空氣似乎在突然而來的死寂凝固了一樣，好一會的功夫，沒有一絲回應，對方似在消化他得到的信息。

    “不要糾結過去的仇恨，我的孩子，放棄舊有的信仰有那么困難嗎？天父教導過：免我們的債，如同我們免了人的債......”神父還想繼續下去，一聲暴喝突然而至：“閉嘴！”那個聲音在繼續：“我回來，不是來跟你討論你那套經文的，我也不關心你的預言抑或者是你的那些神論，而是其他事情。我說過，我已經看見了你的那個大首領對我的子民干的事情，情況，已經變得非常糟糕.....甚至，更糟。”

    “不！你聽我一言，這里的情況從未如此好過，你應該看到積極的一面，這兩年來我們這個集體取得的成就是前所未有的，我懇求你.....”不顧著可能的危險，神父先生還是希望據理一爭一把。

    “不....你在欺騙我....”那個聲音帶著深深的嘆息。

    “你必須聽我說，我們已經秩序井然，所有的人民的生活已經恢復到了末日來臨前的大半水平....”急切的敘說著，神父先生還在努力。

    “秩序？”聲音猛然提高了八度，帶著深深慍怒：“你們奴役苗家的孩子，居然還有臉稱那些違拗他們意志的事情為....秩序？讓我告訴你我看見的東西，奴隸，是你們把苗家的孩子當成奴隸，讓他們夜以繼日的為你們的那個大奴隸頭子干活，你當真認為所有人都瞎了嗎，要我帶你去看看山里那些五名的尸體嗎？還有那些堪比七三 一部隊的萬 人坑.....這些我都清楚，我的子民，他們的尸體日夜都在燃燒，我親眼所見....你居然還稱那些為...秩序？”

    “他們？哪些人？我的孩子，他們都是囚犯，犯下死罪的人，要我提醒你嗎？死刑犯，叛徒，罪人.....還需要我解釋嗎？”克里斯托弗的語氣變得強硬了許多，他不打算就這么一直曲意解釋下去。“而且，我一直在跟他們宣揚教義，讓他們皈依正道，這些你了解了嗎？”

    “在你接納我們之初，你們就說過把我們當成自己人！他們應該得到等同的權利，一樣的生活！他們勞作，他們付出，你們就得支付相應的報酬，否則，就讓他們走，做真正自由的人！”那個聲音絲毫沒有理會神父話語里的善意。

    “你提到的那些人，都是在勞改農場服刑的人，他們是罪犯！”神父先生滿臉充滿了笑意，似在嘲笑對方的幼稚：“如果讓他們自由的離開，滿腹怨氣的他們會去哪里？會做些什么？搶劫？殺人？回歸他們的老本行？我的孩子，圣主的意愿在于如何教化那些懵懂而不知尊奉我主的蒙昧蠻族...你自己試想一下，沒有了主的指導，他們就跟野獸一樣，完全憑著自己的獸性本能.....”

    “不要稱他們為野獸！！！！！！他們是我的子民！！！”一聲怒吼從天而至，同時的，恰好一聲雷響，掩蓋了這聲預期而至的吼叫。

    “我可以理解你的憤怒，我的孩子....但是決定權不在我.....”神父先生不再害怕什么，他知道自己面對的是誰了：“孩子，我勸你還是不要參合進來，為了你好，也為了你的子民。”

    “我從來就沒有想從你這里得到過多的幫助，神父先生。”突然間，那個聲音變得平淡起來：“摩西想帶走猶太人的先民的時候，他們是怎么跟法老商量的？我想，你肯定比我更加熟讀過圣經吧？”窸窸窣窣的聲音慢慢的再度響起，那個東西似乎準備結束今晚的談話并離開。

    克里斯托弗略微一詫異，猛然間，想起了什么的他趕忙急匆匆的對著黑暗的屋頂喊道：“以吾主之名，這是瘋狂，十足的瘋狂，你這是在自取滅亡！停下，停下，我知道你很憤怒，但是....”

    “和平的渠道不是沒有，神父先生，總之，事在人為。今晚我可以不驚動任何人進入你的屋子，以后也同樣，外面那些冒牌的毛阿托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包括你的這些大狗護衛，他們只是睡了一個好覺而已，再會了，神父先生，我希望你好好考慮我說的事情。”丟下最后的話語，那個聲音終于消失于無常了。

    “上帝啊.....”連連的在胸口劃著十字，神父先生驚奇的發現，那盞本來以為已經壞掉的節能燈又重新亮了起來！

    接下來的整整三十多分鐘，克里斯托弗都沉浸在思考之中，就連大狗醒來都沒有讓他覺察半分。幾只醒來的巨型大狗晃晃發蒙的腦袋，左右瞧瞧，除了發出不滿的嘟囔聲外，正待繼續睡覺，猛然間，幾支不期而來的銀色小針從塔樓轉梯道口那里蔌然而至！連一聲哀鳴都沒有，幾只大狗重新倒頭就睡！

    這次，神父沒有過多的驚訝，而是淡淡的直立起身子，走到了屋內唯一的玻璃立柜之前，取出了酒杯和一瓶葡萄酒，并擺放停當，一副準備接待客人的樣子。

    “那么，我說過的事情，你考慮過了嗎？”從黑洞洞的樓道里走出了一個高大的影子，毫不客氣的接過了神父先生遞過來的哪杯紅色液體，他逼問到：“尊敬的遠東教區的主教大人，我，代表圣堂理事會，帶來了遠方最誠摯的問候，希望您不讓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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