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的交談,已足夠萬國侯掌握他想知道的信息。他謝絕了月老板的邀請,后者十分想跟他去辦公室再喝一壺茶!案奶,等你們不忙的時候,我再帶漱漱來!比f國侯有意識地改變了“素素”的發音,但月老板并沒有糾正,“那當然好,沒問題沒問題!有空常來小店!”
目送另一位客人叫走月老板后,萬國侯用現金結了賬,然后發了一條信息給月漱落!安灰虬苯幼撸以谠洪T外等你!倍,他迅速走到門口,隱匿進門柱的陰影中。
月漱落很快出來了。在經過門口附近的收銀臺時,收銀的姑娘很明顯地多看了她幾眼,欲言又止。
萬國侯等到月漱落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后,看了一眼手表:十點四十五分。他抬頭看了看在云中若隱若現的月亮,然后慢步走了出去。
“侯爺!”月漱落立刻迎了來,“怎么就您一個人?您沒有叫K1他們嗎?”
“我弄錯了,不是不仁社的人,所以沒叫他們出來!比f國侯若無其事地說,“讓你久等了,抱歉。”
“不要緊!痹率漭p聲說,“那我們現在回去?”
萬國侯搖搖頭,“我很少吃這樣重口味的東西,肚子有點不舒服,大概是消化不良。你冷嗎?能不能陪我走一走?”
“這附近嗎?”月漱落遲疑了一下,“會不會環境不太好?附近都是酒吧什么的!
“去那邊!比f國侯指著不遠處的丁字路口,“那里像是有個小區,治安應該還可以!彼娫率溥在猶豫,便半開玩笑地說,“有我這個保鏢,你還怕什么?”
月漱落撲哧一笑,“那走吧,消化不良的保鏢大人。”
兩人都穿著厚厚的長款大衣,加暫時無風,倒也不算難熬。只是遠離了餐廳和酒吧一條街,越靠近小區,環境就變得越發安靜。
萬國侯本就話不多,月漱落察言觀色,也跟著保持沉默,慢悠悠地走了一會兒,路只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和不時路過的汽車聲。
“小心!”月漱落忽然輕輕拉了一下萬國侯,app下載地址xbzs“這邊路有狗屎,路燈比較暗,您看著點!
萬國侯放慢了腳步,“我沒注意。你對這一帶很熟嗎?”
就在這時,一聲尖銳的狗叫聲嚇了他一跳,原來是有人出來遛狗了。兩人看了看那位無精打采、像是被老婆趕出來的狼狽阿叔,然后對視一眼,齊聲笑了起來。笑聲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撥開了橫亙在他們中間的迷霧。
“侯爺,我還是想為今天晚的事情做一點說明!笨吹饺f國侯點了頭,月漱落便說了下去!捌鋵嵨胰ツ霞,真的是臨時決定。不瞞您說,我直覺私下和南澤雨走得太近并不是什么好事!
萬國侯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倒不是說因為他對我有什么不利;蛘哒f,就算他對我有什么,您也大可不必擔心。”月漱落的語速并不快,但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情緒,“我是覺得他和那些RB人的關系……讓我很在意。但最讓我在意的還是他對于潘寧頓的態度。”
“他的態度怎么了?”萬國侯好奇地問道。
“我不知道怎么說,好像……他有點怕潘寧頓!痹率漕D了頓,“確切地說,我覺得他對潘寧頓有所求。”
“你對不仁社了解多少?”萬國侯問道。
“沒多少!痹率溆悬c不好意思地說,“我就知道他們全是RB人,是黑道?也許有個合法經營的外衣?再就是,他們跟您有恩怨。潘寧頓是他們的敵人。當然……”她猶豫了片刻,“也是我的。”
萬國侯頷首,“不錯,他差點殺了你!
“不,是差點殺了您。”說這句話的時候,月漱落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老舊的路燈將昏黃的光線拉得斜長,落在月漱落的身,就好似為她披了一件柔弱的外衣。夜風微微吹動她披散的長發,卷起無數細碎的漣漪,輕拂在萬國侯的心。他咽回去關心的話,只是輕聲說:“以后,不要再做那樣的事情!
“我聽您的!痹率潼c點頭,又接著說了下去!拔译m然不了解潘寧頓,但我明白,他一定是個關鍵人物。因為他既是您的敵人,又是您敵人的敵人,而南澤雨對他這樣投鼠忌器,說明他一定掌握著某種極其重要的信息,以至于不仁社不能動手殺他!彼q豫了幾秒,似乎在斟酌措辭,“也許,您得趕在不仁社前找到他!
“所以你帶著狂心去見南澤雨,因為你想套出潘寧頓的下落?”萬國侯覺得有些滑稽,但他并沒有笑出來!熬退隳蠞捎曛涝趺凑遗藢庮D,又為什么要告訴你?更何況,如果我沒記錯,潘寧頓次出現已經是差不多四個月前的事情了吧。你為什么現在突然做這件事?有什么原因嗎?”
“我說了您可不許笑話我。”月漱落期期艾艾地說,“我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他和您,都……”她的臉色有些發白,聲音也漸漸小了下去。
“我倆都死了嗎?”萬國侯笑了起來。在這寒冷僻靜的夜里,他的笑聲顯得格外響亮。
“侯爺!”月漱落繃起了臉,“這事不好笑!
萬國侯心情復雜地低頭看著她,“好,我不笑,但你也別瞎想。”他的語氣中藏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那雙淺綠色的眼睛深深盯住女人,帶著令人難以抗拒的堅定,“我沒事,也不會有事。”
風更大了。月漱落聚攏了大衣的衣襟,長出了一口氣,“我相信您!
萬國侯摸摸她的頭發,“放心吧,接著說!
“我耍了些小聰明,確定了一件事,南澤雨和潘寧頓見過面,就在昨天。”
月漱落說得輕描淡寫,可萬國侯很難不去想她耍的是什么樣的小聰明。他思索了幾秒,心知月漱落多半不會正面回答,便放棄了對這一點的糾纏。
“您怎么不問問我耍了什么小聰明?”月漱落忽而一笑,“我等著您問呢,都快憋死啦!
她撒嬌的語氣中帶著全然的信賴和放松,萬國侯聞之忍不住哈哈大笑!澳呛茫斆鞯呐,你用了什么好辦法?”
“灌酒呀,酒精會讓人神經放松。他酒量不如我,多喝點就喪失了警惕,然后我再用紐約照顧過他的事情暗示一下,就可以了。當然,還少不了釋放一點容易帶來錯覺的信息!痹率渎詭П梢牡卣f,“我聽說他還是警校出來的呢,一個公安廳長,居然打不過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還負傷了!
“南澤雨受傷了?”萬國侯露出吃驚的表情,“他們昨晚交手了?”
“細節不知道,總之,潘寧頓跑了,南澤雨很懊惱!痹率浯鸬馈
萬國侯沉吟了片刻,“告訴你也無妨,南家外面有我的人,只是他的大部分行動我并不會派人去盯。一來,南澤雨反偵查意識很強,我沒必要這樣做;二來,他身后有不仁社的人盯著,關于他的重要情況,我早晚都會知道。”
“不仁社的人也盯著南澤雨?”這下,輪到月漱落吃驚了,“為什么?他們不是關系很好嗎?”
“因為不仁社也不放心他。”萬國侯淡淡地說。
月漱落大感驚奇,“那他們還用他?不仁社在中國就這么缺人嗎?”
“恐怕沒這么簡單!比f國侯說著,若無其事地瞟了一眼周圍。此刻,他們已經走了大半條街,來到一個臨街式小區的外側了。這一片樓的樓層不高,最多只有6層,但都是板樓結構,倒也不算密集。
月漱落忽然緊張起來,她小心翼翼地看著萬國侯,“侯爺,我有點冷,我們回去好嗎?”
萬國侯假裝沒有看出她求助的意圖,“可我肚子還有點漲。要不你先回車?我再走走?”
“那怎么行!”月漱落慌忙說道,“我作為下屬,這樣辦事是不合規矩的。”
“我只是你的雇主,并不是你的長輩,你無需事事恭敬周全!比f國侯平靜地說,“雖然我不喜歡我的人對我有隱瞞和欺騙,但我也改變不了他人的選擇!
“侯爺!”月漱落委屈極了,“我……”她忽然看到臨街的一棟樓有人走到陽臺抽煙。這個尋常的畫面像鞭子一樣抽在她身,使得她毫不遲疑地“彈”到了萬國侯的左邊。她的動作迅速而直接,甚至罕見地帶了一點魯莽。
萬國侯仰起頭往樓看去,只看到一個似乎了年紀的男人靠在陽臺欄桿的邊。
“侯爺!痹率渚o張得連說話都變成了耳語,“我們快點走好不好,前面拐彎就能繞過去,有條路能回到停車的地方!
“你剛才不是說要守我的規矩?現在又急著一個人回去?”萬國侯繼續打量著周圍,路燈的光線并不明亮,但也基本能讓一個位于4樓的人看清樓下。他一面任由月漱落狼狽地躲藏,一面好奇地盯著樓,像是生怕那人發現不了他。
“您帶我回去吧,我跟您說我隱瞞的是什么!痹率渥ブf國侯的衣袖說道。她的粉色羊皮手套很薄,碰觸之間,幾乎能令萬國侯感受到她冰涼的手指。
萬國侯不為所動,“我帶你回皇冠,快一年了吧。不要求你像poker men一樣忠貞不二,但最基本的誠實,都做不到嗎?”
“侯爺,您誤解了。我……”月漱落的睫毛微微顫抖,眼里的脆弱像是濕透的夜露!澳莻人是我的表姨夫,我求您了,快帶我走吧,讓他看到您,麻煩就大了!彼櫜坏枚Y節,直接抓住了萬國侯的手,“快!
萬國侯幾乎是被月漱落拽著離開了街道。兩人剛拐過街角,萬國侯就立刻停了下來!澳愕谋硪谭蚴菤⑷丝衲?讓你怕成那樣?”
“我不是怕他,是怕麻煩!痹率鋰@了一口氣,“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如果不是您追問,我真的不打算說!
這個以退為進的開場白,并沒有“唬”住萬國侯!班,所以,如果不是我發現,你也不打算說你的表姨媽開過一家生意興隆的飯店。”
月漱落怔住了。幾秒之后,她略有些嬌嗔地說:“那您一開始還裝作不知道!
萬國侯不置可否。
“歡喜傣味之前確實是我表姨媽開的,那是她和我表姨夫全部的經濟來源!痹率涞穆曇糁泻鵁o限的懷念,“我的表姨媽叫月有歡,表姨夫叫耿簡喜。歡喜,是他們的名字!
“月有歡,真是好名字!比f國侯喃喃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我小時候也很喜歡這個名字。”月漱落苦澀地說,“長大了之后,我才知道,這名字寓意著人生無常!彼檬痔啄﹃艘幌伦约旱碾p頰,街邊的燈光投射在她的臉,只照出一片雪白。她的眼神黯淡下來,像是穿越進一片不透光的灰色回憶。
“表姨媽得了癌癥,為了治病,就把店賣出去了,接手的也是我們的同族,但跟我沒有血緣關系,他是表姨媽嫂子的親戚!
萬國侯點了點頭,“現在的店老板就是他?”
“是的。”月漱落盯著人行道交錯排列的地磚,“他其實有點喜歡表姨媽,我覺得表姨媽可能也知道,但是這里面的事情……我當時年紀小,很多事情不明白?傊,賣店治病的事情,表姨媽沒有跟表姨夫商量好,是她一意孤行!
“但她是得了癌癥才賣店求生,錯不在她吧?而且,你又怎么能確定她一定為了賣店做過出軌之事?”萬國侯提醒道,“我聽你的意思,你和你那位表姨夫,都在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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