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水越來越大，三人被困在了高高的祭臺之上。
三人喘著粗氣，都嚇得不敢出聲。舉目望去，大廳里沒有任何能夠用來抓或者攀爬的東西，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這水流能夠停下來。好在一小會兒之后，洞口便不再翻涌出氣泡，水流似乎減緩了運動。又等了十幾秒之后，k1看著高臺之下澎湃的水波，如釋重負(fù)地說：“謝天謝地，水位好像不再往上漲了。”
三人終于松了一口氣。
k1癱坐在地上，他掏出剛才萬國侯給他的手機，卻發(fā)現(xiàn)手機已經(jīng)自動關(guān)機了。他按住電源鍵，折騰了好一會兒也沒能讓屏幕重新亮起來。他垂下手，沮喪地說：“侯爺，您這手機多半是廢了，進(jìn)水了。”
k1的手機則在月漱落手里，雖然閃光燈還亮著，但已經(jīng)發(fā)出了“電量不足”的警告。月漱落打開手提包，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還有百分之七十五的電。”
“我們就指望這百分之七十五救我們出去了。”k1苦笑一聲，他起身從月漱落手里接過自己的手機，然后檢查了一下身上，“真得感謝t3，這套衣服是他送我的，我自己都沒想到準(zhǔn)備一套防水的戶外服。”
“你沒受傷吧？”萬國侯問道。
“我沒事，那水的毒性好像不強。”k1輕松地答道。這時，他注意到月漱落的手上只有手提包和手機，“月總管，你的鞋子呢？”
月漱落笑了笑，“忘在古琴那兒了。”
“那你一會兒只能光腳走路了。”k1同情地說。
月漱落不以為意地答道：“只要別再遇見毒水就好。”
k1點了點頭：“梅花樁那兒的水聞起來臭，但好像里面的毒被稀釋了？要不就是放得太久，毒藥失效了？”
萬國侯微微一笑：“幸好毒藥失效了，不然你就麻煩了。按理，水道里的水應(yīng)該是跟小橋下面的池塘一樣早就蒸發(fā)掉了的，現(xiàn)在的水，一定是老叫花子從瀑布引過去的。我猜他是取了地宮里的毒藥，投了進(jìn)去，但他并沒有想到，過了這么多年之后，毒藥已經(jīng)失去了毒性。”他戲謔地瞟了一眼k1，“假如這毒沒有失效，你就得在月總管的面前，脫掉衣褲和鞋子，光屁股咯。”
k1做了個鬼臉，“您身上有衣服啊，我可以穿您的。至于您嘛，讓月總管看看也不吃虧。”
萬國侯沒有搭理k1，他看著祭臺，若有所思，“這個水祭臺對應(yīng)的應(yīng)該是死路。”他又轉(zhuǎn)過頭看著k1，笑了笑，“你也不用太自責(zé)，雖然你今天發(fā)揮失常，但不能怪你，不是你的錯。”
聽到“不能怪你”這句話，k1有些激動：“侯爺！”
萬國侯一擺手，示意k1先不要說話，“我現(xiàn)在對這里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這個老叫花子還真有本事，不僅找到了千秋教秘藏的地宮，還能將里面的機關(guān)加以利用。”
他的言辭之間充滿了對老叫花子的欽佩之情，k1聽著極不舒服，便忍不住打斷了他，“侯爺，他差點害死我們。”他看著月漱落仍在滲血的手指，忿忿不平地說：“我一定要抓到這個老東西，我不打得他吐血，我就不叫……”
“咳。”萬國侯輕咳一聲，色如常地說：“敵人越強大，越會激勵你奮戰(zhàn)。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都要感謝他。”
月漱落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萬國侯，這句話似乎說到了她的心里。
“算了，不說了。”k1聽完萬國侯的話，并沒有感到好受一些。他怏怏地靠著一個祭臺，越想越憋屈，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現(xiàn)在想喝水，沒水；想打電話，沒信號；想發(fā)脾氣，找不著對象。”
萬國侯失笑，“一點小挫折就把你氣成這樣？”他看著k1氣鼓鼓的臉，“好吧，破例允許你在我面前抽煙。”
“真的？”k1的郁悶立刻一掃而空，他像個孩子似的從地上彈了起來。他開心地從懷里拿出一個小鐵盒，接著慢慢打開，取出了里面僅有的一根煙，“我本來都想戒了的，這一根放了好久，您不說我都快忘啦。”
萬國侯心中好笑，也不戳破k1。他走到祭臺邊緣，看著下面仍在緩緩翻騰的水：“這水很可能和老叫花子居住的地方有聯(lián)動，我剛才看到那瀑布時就在想，這必定是人工瀑布，只是不知道老叫花子是怎么實現(xiàn)的。”
月漱落卻有不同的看法：“水可能是老叫花子引入的，但相應(yīng)的機關(guān)多半還是千秋教的人制的。不管這老叫花子是什么來頭，都沒道理在這里設(shè)計這些勞心費的東西，萬一沒有人發(fā)現(xiàn)，豈不是白費功夫？”
“有道理。”萬國侯點點頭，“可他為什么要住在這里呢？”他摸了摸胡子，陷入了沉思。
“侯爺，我有個想法，不知道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月漱落斟酌著詞句。
“你說。”
“這個老叫花子幾次出現(xiàn)在和您有關(guān)的場合，只能說明一件事，他要么是沖著您來的，要么是沖著和您有關(guān)系的人。”月漱落的話讓萬國侯一怔。
“什么意思？”k1吐了幾個煙圈，好像已經(jīng)忘記了剛才的憤懣。
“k1你不是說過么？他出現(xiàn)的場合，是購物中心、警察局、馬道生的死亡現(xiàn)場，這幾個地方聯(lián)系在一起，除了侯爺外，還有什么共同點？”月漱落問道。
k1吸了一口煙，“共同點是都在魔都？”
月漱落淺淺一笑，“當(dāng)然不是。購物中心的相關(guān)人物有南澤雨一家，謝狂心和你；警察局外不能確定有什么人，但當(dāng)時在警察局里的相關(guān)人物有南澤雨，你，還有侯爺；至于馬道生的死亡現(xiàn)場，相關(guān)人物有死去的馬道生，還有不在場的侯爺。”
k1的眼睛瞪得像是銅鈴一般，“所以，他是想找我的麻煩？”
萬國侯笑著搖了搖頭，“月總管的意思是，老叫花子可能是沖著南澤雨來的。”
k1連著抽了幾口煙，他吐出煙霧，又晃了晃頭，仍是大惑不解的樣子，“既然他不是為了侯爺而來，那我們這一趟不就白跑了？管他跟南澤雨有什么仇什么怨，都跟我們沒關(guān)系啊。”
萬國侯皺起了眉頭，“這只是推測。何況，他要是跟南澤雨有仇，那我就更好奇了。”
k1和月漱落都在等萬國侯接著往下說，但萬國侯卻伸出手來，從月漱落手里拿走了手機。他對著高臺之下照射了一會兒，“跟我想的差不多，這里是有排水孔的。再等一段時間，水應(yīng)該就會退了。”
k1大喜過望，“那我們看看水往哪里流，說不定那就是出口！”
月漱落輕輕咬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
萬國侯瞟她一眼，“你若有話，不妨直說。”
“侯爺，假如這里是古墓，理論上是不會住人的，那干嘛要設(shè)計排水系統(tǒng)？會不會這排水的地方也是陷阱？”月漱落眉頭輕蹙。
萬國侯微微一笑，“誰告訴你古墓里就沒有排水系統(tǒng)了？古代的中國人是很聰明的，他們早就考慮過下雨或者地下水上漲之類的情況，因此，古墓基本上都設(shè)計了排水系統(tǒng)。”
他往高臺下看了一小會兒，又接著說：“假如這個地方是古墓，那么，最簡單的做法，就是在墓室的底部修筑排水溝。同時，墓室內(nèi)的排水溝又與墓室外的排水溝相連，里外呼應(yīng)。由此，當(dāng)墓室內(nèi)產(chǎn)生積水后，便會流進(jìn)排水溝，再穿過墓室擋門石的小洞，順勢流至墓室外的排水溝里。”
說完，他看著正在思索的月漱落，又補充說：“雖然此地的排水系統(tǒng)很可能是仿照古墓設(shè)計的，但我依然不認(rèn)為這里是古墓。”
他后退了一步，斜倚在一座祭臺旁邊，不疾不徐地說：“古墓有排水系統(tǒng)，但并不會做通風(fēng)設(shè)計。你們進(jìn)來這么久，有覺得胸悶氣短嗎？”
兩人都搖搖頭。
“因為這里就不是墓，雖然看起來陰森秘，但其實不過是千秋教故弄玄虛罷了。我認(rèn)為，這里就是一座被遺忘的千秋教地宮，老叫花子不知道怎么發(fā)現(xiàn)了這里，還用它原本的機關(guān)來對付想要找到他的人。”
月漱落看著自己的手，不由得一陣苦笑：“別說k1了，連我都很想打這個老叫花子一頓。”
“你一個弱女子怎么打得過，還是我?guī)湍惆伞！眐1咧嘴一笑，“現(xiàn)在，我要打他兩頓，侯爺，您可別攔著我啊。”
萬國侯眨眨眼，“等你找到他再說吧。”然后，他像是怕k1心情太好似的，又補了一句，“不用想從排水溝找出路，這里的排水溝一定很窄，不然水早就排完了。”
k1被激發(fā)了斗志，他將煙頭摁在地上，然后舉著他那快要沒電的手機，對著祭臺逐一觀察了起來。
而萬國侯卻關(guān)掉了手機閃光燈。月漱落詫異地問：“您不試試再檢查一下這里嗎？”
萬國侯答道：“先省電。”
k1檢查了一圈之后，滿臉不快地返回兩人身邊，“我還是什么線索都沒發(fā)現(xiàn)。”他苦惱地揉了一把臉，“水是肯定不行的。剩下幾個金木火土我看起來都差不多，除了顏色不一樣，沒啥大區(qū)別。”
k1揉著臉，忽然冒出個念頭：“秦始皇有沒有什么跟金木火土相關(guān)的故事？”
月漱落想了想，“秦始皇派人修建萬里長城，算跟土有關(guān)嗎？”
“算吧。”k1答道，“還有別的嗎？”
“阿房宮，算土和木？還有焚書坑儒，這個算火？”月漱落繼續(xù)猜測著。“好像沒有金啊。”
“怎么沒有？”說話的是萬國侯，“十二金人，月總管，你忘記了嗎？”
“十二金人？”k1頓時來了興趣，“這個聽起來很像皇帝干的事情，很牛吧？”
萬國侯說：“這個金不是你想的黃金，確切地說，是銅，所以，十二金人，也被稱為十二銅人。”他面露譏諷：“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后，心里并不安穩(wěn)，他總擔(dān)心有人要造反。后來，有一個平民聲稱自己遇見了十二個巨人，還說他聽到人們傳唱一首歌謠‘渠去一，顯于金，百邪辟，百瑞生’。秦始皇聽了很高興，認(rèn)為此乃天意，遂下令收繳民間兵器，集中到咸陽，鑄成了十二個巨大的銅人。
“這十二個銅人究竟有多大沒人知道，因為項羽火燒阿房宮后，這十二銅人也就隨之灰飛煙滅了。按照一些史書的記載，大概是‘高五丈，重千石。’折合成今天的計量單位，大概是十幾米高，幾十噸重。”
k1聽得入了迷，“果然很牛，可惜被燒了。”他想了一想，“這十二金人對于秦始皇有什么特殊意義嗎？”
萬國侯摸了摸胡子，“古時的中國人把大地分成十二支，也叫十二地支。有一種觀點認(rèn)為，大地就是江山，代表天下。可能千秋教認(rèn)為，秦始皇一統(tǒng)天下，正說明十二對于他來說是個非常吉利的數(shù)字，十二金人也就由此成為秦始皇功勞蓋世，彪炳青史的代表。”
“這樣說來，金祭臺就是我們要找的出路嗎？”k1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不知道。”萬國侯坦率地說，“這只是一種猜測。”
“那就試試吧，總好過在這兒干等。”k1心急火燎地說，“金祭臺該怎么激活？我們可沒有金子，也沒有銅人什么的。”
萬國侯打開手機閃光燈，默不聲地走到了白色祭臺旁邊，他觀察了一陣石盆，“這里面有條縫隙，不像是后來裂的。”
“那肯定是要往里面放東西，比如金條？”k1胡亂猜測道。
萬國侯搖了搖頭，“這縫隙寬度只有幾毫米，深度大概有十幾厘米，不可能塞得進(jìn)金條。”他想了想，“不一定非得是金子，‘五行’中的金，理論上可以指代一切金屬吧。”
“那我們身上有什么金屬？”k1馬上聯(lián)想起來，“手機？槍？”他看著月漱落，“你包里有金屬么？”
月漱落答道：“劉海夾，簽字筆。”
k1失望地說：“都不行啊。手機、槍和筆都放不進(jìn)去，劉海夾多長？”
“大概五厘米。”
“太短了。”k1失望地嘆了一口氣。
萬國侯忽然問道：“剛才你扔完飛鏢，不是還剩一枚？”
k1露出無語的表情：“光顧逃命，哪能想到收飛鏢？”他嘴里嘟噥著，手還是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口袋。這一摸，他便呆住了。
k1顫抖著把飛鏢掏了出來，喜不自勝：“侯爺！是不是您放進(jìn)我口袋的？”
萬國侯聳聳肩：“我才沒那么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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