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個賊娘娘!肚子正餓著,歪管它亂七八糟的煩心事了,米斗猛虎下山的撲了過去,那魚掙扎著,卻是給什么纏住了,一下被米斗抓住了尾巴,它用力的扭著尾巴,米斗手里受力一滑,給掙脫出去了,只見這魚拼命地拍動,卻沒能溜走。
心情陰郁的米斗正需要發泄,只見他狂笑一聲,手指一插,扣上了魚鰓,朦朦朧朧里看上去,像是被丟棄的破蚊帳纏住了。米斗輕松把魚抓住,滑溜溜一身腥氣!等死吧,你這家伙,三刀六段后,再火上烤成你家大爺的早餐!
接著河水的是一列不窄不寬的沙灘,米斗刨了個沙坑,把魚扔進去,再潑些河水進去,河水蕩著坑邊沿的沙,只一會就填平了坑底,而河水又滲干了,那魚在濕沙里砰砰亂跳,米斗惱火的把坑刨深一些,再潑些河水,然而還是一會就干枯了,米斗只好捧著魚在河岸上跑來跑去的尋找,不一會就在一處灌木茂盛的河岸處找到一個二尺來大的泥坑。
濁水淹沒了魚,米斗再一腳一個的把他的布鞋踢到一旁去。再去看看,或許能午飯都解決了。米斗兩腳顛顛的跑回河里,河水下青藻招搖,米斗不敢趨近深水,只是跑回抓到魚的哪處,再次順著青藻找了起來,白光一閃,米斗看到一條更大的魚在水藻間掙扎,好!雙手插進水中,又抓到一條!肥魚扭著尾巴,拼命掙扎,無奈魚鰓給扣住,只能被米斗扔到泥坑了,拍濺著坑里的濁水。
待東方的山坡露出刺白的光亮,米斗已經抓到了十多條魚,他全心投入抓魚的工作,暫時忘去了煩憂,從來沒試過這般輕松地抓到這么多魚,米斗懷疑這里的魚比鎮里小河的蠢上許多,或者大河的魚都這樣吧。
突然,米斗給什么絆了腳,他用力拉起,沉甸甸的,定睛一看,卻是破蚊帳般的漁網!
米斗抖了抖漁網,順著麻索摸回岸上,麻索就系在灌木的根頭上,米斗的臉色陰沉了下去,我偷了別人的魚!
他想立刻逃跑,順手牽上一條最大的魚,可圣賢書讀多了,多多少少受點影響,這般做法有違他的良心,他煩躁不安的繞著魚轉,最后只能這樣——把魚塞回去。
他抓上一條,走回淺水的漁網處,他透過水瞧著漁網的格子,然后把魚頭戳過去,魚拼命地扭動拍飛的水花濺了米斗一臉濕,米斗只覺魚頭滑溜,就是戳不進去,好不容易才塞進頭去,米斗松了手,以為成功了,卻不料這魚一騰尾巴,卻是無比輕松地掙出漁網,溜了。
米斗好不郁悶,他又跑回泥坑里抓魚,這時,他突然看到了一個人,走了來,米斗魂飛魄散,趁著那人還沒見到自己,立刻竄進河岸的灌木叢,躲了起來。
走來的這人雖然也是做水上生意的,不過他是運船載貨,別人喊他做拐船李,并不是漁網的物主,只因摸黑起來搬貨物,喝了些酒,再飲了解酒茶,便尿急起來。出了店就是一座橋,橋下有一群婦女在搓衣服,他只好避遠一些,轉了個略遮眼的彎坡,卻是來河邊茂盛的灌木叢中尋個解決。
這時,泥坑里的水滲失了一半,露出水面的魚鬧騰了起來,濁水亂飛,拐船李聞聲走了過來,水花飛濺處卻是一窩魚!他眼睛一亮,回頭四處看看,沒見有人,頓時心中竊喜,便宜老子了!
他探下手去撈一撈,這些魚又長又大又肥又鮮活,正愁著明天丈人生壽沒禮送去呢,這不天上掉了下來,水里跳了出來。唷!急,他趕忙跑到灌木叢里小解去,一會出來,手中多了一條老藤,他剝掉老藤上新出的葉子,打算用這老藤把魚都串起來,一起拖走。他熟練的扣住魚鰓,把藤穿過去,一條,兩條,三條……
天色漸漸明亮,一艘漁船從灣里轉出來,上邊站一個粗魯的大漢,正是這張漁網的物主,他一邊回味著自家婆娘的肚皮,一邊撐著長竹篙,穩穩當當地隨著河水轉出來,很快,他看到了河岸上的人,以及一串在河沙上掙扎的大魚。
“好啊!好你個拐船李,卻是不怕死,偷到老子頭上了!”打漁漢子勃然大怒,握著長竹篙一拍水面,回頭對著灣的另一邊,怒氣沖天的喊了起來,“大家都來評評理,都來評評理,拐船李偷我的魚!”
偷魚了!啥?偷金了!啥?偷人了!啥?打死人了!街頭傳到街尾,霎時間,搓衣的婦女,早飯的顧客,趕牛的耕夫,路過的行人,一齊從灣頭另一邊涌了過來。
拐船李慌了,趁著眾人還沒趕到,急忙把老藤從魚嘴里拉出來,把魚扔回坑里,嘴里強自分辨:“大早吉利的,你污賴什么!誰會偷你的魚,你可別胡說八道,爛了舌頭!”
只因打漁的閑時也會渡渡客,運輸的有空也會撒撒網,兩人自然是彼此不友善,這次打漁的抓住了機會,怎肯輕易放過?
打漁大漢怒火中燒,他越想就越覺得這幾天的收成過于少了,也不知道給這拐船李偷了多少噸去,他怒罵了起來,“鐵證如山,還由你賴皮?大家都看到的!”
“誰看到啦!我空著一雙手。”拐船李把手掌攤出去,“我偷!我怎么偷?難道用腳偷啊,你可要用良心說話!”
“看看這魚,魚鰓都爛了,看看這血染的!”打漁的抱著一條魚,舉起來給別人看,再挑起那根老藤,“看看,還粘著血,他要用這藤把魚都串走!”
只因拐船李手腳快,灣一邊涌來的人群還沒到,他就把魚給撇開了,只有打漁漢子一人見到他的舉動,自然也就百般推脫不承認的,“這藤本來就有,我尿急出來方便,聽到這里撲通撲通的,還沒尊下來就看到藤條擱在那的,這藤本來就有,你那只狗眼看到我串你的魚!”
打漁漢子眉毛火跳,抓了個現成還敢抵賴,真是無法無天了,他吸了吸鼻子,然后得意地叫了起來,“哼!還敢抵賴,你手上的腥味,莫說是你尿上去的?”
“我,我……”
“噓,偷了就偷了還抵賴什么!”圍看的人群里有個人喊做跑馬崔的,三年前來到鎮里營生,正是拐船李最大的冤家對頭,兩人都是跑縣城的路線,去時順水船快,拐船的就客多貨滿,回來時逆水船慢,跑馬的就擠人擠物,因此常常去時馬車空蕩蕩,趕馬的就心里不是滋味,回來時帆船靜幽幽,拐船的就胸里郁氣不展,一來二往,免不得仇對了起來,所以這趕馬崔趁機落井下石:“看看,這就是李舵長的道德,偷了魚給抓了現成,還要抵賴,若明日坐了他的船失了東西,那也是閻羅王也追不回來啦。”
“趕馬崔,我家三代的運船生意,幾十年誠信樹出來的,由不得你抹黑!”拐船李滿臉漲紅,強直分辨道,“腥了又怎么!我呸!老天養的魚,也是你的?也不怕被雷劈!”
“好哇,我的漁網就擱在這,難道河里的魚都插翅飛,飛落了這坑里!”打漁的漢子挑起淺水段的漁網,只見上面空蕩蕩的,他用竹篙戳了戳破爛的幾個洞,“大家看看,網都給撕爛了!”
“呸!就你這破網能纏魚!我漁撈一兜,化龍的金鯉也撈上來。”
“漁撈在那?你撈給我看,撈起一條送你一筐!”
……
米斗躲在一旁的茂密灌木叢中,先是有點惴惴不安,待聽到有了替死鬼,也就松了一口氣。
昨夜遭遇大變故,現在還是心煩意亂的,米斗心里冷笑,誰叫你貪心要摸走那些魚,遭了殃卻是自討苦吃,做了替死鬼也怨不得我!
外邊吵鬧了起來,聲音越吵越高,快要打起來了,米斗慢慢探出頭去,隔著綠葉枝條,看到一堆人圍著那坑看熱鬧。
米斗拔開灌枝,大膽地探出一點,眼睛尖尖的,正好看到一個猥瑣的中年人鬼鬼祟祟的瞧了瞧四周的人,然后彎下腰來,撿起了米斗的一個布鞋。
居然偷我的鞋!米斗又驚又怒,他想沖出去開罵,見到外面人多,又有點心虛不敢出去,接著,他看到這猥瑣的中年人揣著自己的鞋子,漫不經心的走了幾步,卻是來到他的另一個鞋子處,又彎腰撿了起來。
是可忍孰不可忍,米斗怒不可遏,這是羅浮圖親手做的鞋子,全身上下也就這么一件,當下他再也顧不得了,從灌木叢里跳了出去,走過十來步,對這猥瑣的中年人斥罵了起來,“喂,你拿我的鞋子做什么!快把我的鞋子還給我。”
一旁圍著坑看熱鬧的人轉過臉來,眾所周知,這個猥瑣中年人是手腳不干凈的,他看到眾人眼壓壓的望過來,不乏鄙視譏諷的神色,頓時惱羞成怒,把米斗鞋子扔回沙上,“我,我,要不是我幫你挪遠點,河水沖走啦!好心遭雷劈!”
米斗真想一拳打上去,偷東西還理直氣壯來啦?若是偷了大人的東西,這猥瑣小偷自然是抱頭縮臉,不過,拿小孩的東西,這小偷膽子壯壯的不怕,他還覺得臉上過不去呢,看到米斗褲子濕漉漉的,這鬼鬼祟祟的東西,猛然腦子一靈動,頓時高聲嚷了起來,“哈!偷魚的在這,偷魚的是這小鬼,看,褲子都濕了,還滿身腥氣!”
那邊的拐船李正自招架不住,待聽到這邊一嚷,也跟著撞起了叫天屈:“好哇!偷魚的在那,你卻來冤枉我!大家評評理,偷魚的明明在那,他卻來冤枉我!”
米斗心頭一跳,抬頭一看,看到他們盯著自己的褲子、鞋子,一臉了然的樣子,頓時毛骨悚然,兩腿軟了起來,手中的鞋子又掉回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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