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晏殊沉默了一下，才說，“聽說……你關鍵時刻喊了我的名字……你知道我和他是舊識。”

    看她一眼，見她沒什么特殊反應，才繼續道，“所以他關鍵時刻停了手……之后……我來了，你知道我的力量。”

    這不算說謊吧？他的確是因為云凰喊出自己的名字才罷手的……

    云凰瞟他一眼，也不知道有沒有信了他的話。

    露宿魔界的荒郊野外，實在不是件有情調的事情。

    風陰冷，景暗沉。

    放眼望去，到處都是黑暗的看上去光禿禿的山脊。

    云凰打坐結束，仍舊無法入睡，睜眼看著魔界空中的星星點點嘆了口氣。

    黎晏殊翻了個身，看向她，問，“睡不著？”

    “嗯”

    伸手指著魔界的空中那些游移不定的光點，“雖然這些生物發出來的光芒看著也很美，但不知道為什么，在魔界暗沉的背景下，總讓人覺得很壓抑。黎晏殊，你行走三界，應該看過很多美景。你認為，最美最舒適的是哪里？”

    黎晏殊被她這話問住了。

    最美最舒適的地方嗎？很多年以前，他人在天域最高的地方，看的是終年不變的浮云，永不消失的白晝。

    那里仙氣飄渺，金光萬丈，那里是三界至高之處，瓊花萬丈，世人向往。

    可那里，卻成了他一聲最孤寂平淡的時光。

    不知過了多少年，他在漫漫孤寂中遇到了還是孩童的她，那一刻，在他身上停滯的時光開始流轉，他第一次感到原來腔子里的心臟真的會跳動。

    是啊，她驚艷了他，也驚艷了他的時光。

    可惜的是……以為的美好，收場總是太慘烈！

    再后來，他在誅神臺下的萬丈戾氣中消磨四十九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重復經歷血脈分離的，戾氣肆虐的蝕骨之痛。

    他一遍遍的走向死亡，一遍遍的在奄奄一息的時候重生過來，生而不得死而不能……

    那時候，放眼望去，除了戾氣凝聚出的一張張猙獰的充滿怨恨的臉，他什么也看不見。

    耳邊除了那些驚顫人心的嘶吼尖嘯，什么也聽不見。他以為，自己永生永世也便如此了。

    偏偏，他又在四十九年后重返于世，成了魔界至尊。

    魔界，是個沒有光明的蠻荒之地，沒有人界的柳暗花明山清水秀，沒有神域的云蒸霞蔚，萬世明光。

    但是，生活在每一種生物，上到擁有智慧的魔族，下到智力簡單的低等魔獸，都在惡劣的環境中為了生存而戰斗。他們因為簡單而真誠。

    比起神域一成不變的安逸和腐朽奢靡，魔域反而更讓人驚訝歡喜。

    “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的優勢，對于我來說，都很好。”

    這沒法愉快的聊下去了。心這么大啊！

    “每個地方都很好，那你豈不每個地方都要過去待一待？”

    “那倒未必，人總要有取舍的。那么多美好的地方，對我來說都不是最美。我最想去的地方，一直是你的心里。”

    他撐著頭，慵懶的對她微笑，話說的極其真誠。

    云凰挑眉，“想來我的心里？七公子大人，我的心很小。”

    “裝我足夠了。”

    云凰見不得黎晏殊那副得意的模樣，呸了一聲，“誰要裝你！堂堂七公子，臉皮這么厚！”

    “臉皮不厚，怎么能橫行三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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