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勝心情不快地回了腳站,鄭跋看得一清二楚。
他把石作樂叫來:“出去是讓世子散心,怎么世子不高興得回來了?”
石作樂連連叫苦:“三爺,小的一路上盡心服侍,但世子不開心,小的又沒辦法!”
“將出去的整個過程說一遍!
石作樂把市中所見告訴了鄭跋。
“世子看到那個宗石子打倒吳子,又問了流民的事?”鄭跋搖搖頭,世子年幼,應該想不到那個層面。不過,石作樂下去后,他自己卻想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沿著大路朝東北方向繼續(xù)上路。
出了松野聚,再往前走,低矮的丘山也不見蹤影,所見是一片蒼茫的林海。這片森林叫秋柏林,鄭勝望著這片望不到盡頭的平坦的森林,“這里如果開墾成田地,一定很不錯吧?”
鄭跋回過頭笑了笑:“世子,像秋柏林這樣的林子,全天下到處都是,怎么可能全開墾成田地!
“對啊,肯定沒有那么多人!编嵳f道。
鄭勝默不作聲,沒人?流民不是人嗎?為什么官府不發(fā)動流民開荒?鄭勝又想起了那個吳子說的話“要是我能飽飯,羌蠻如何勝我”,要是天下所有人都能吃飽飯,五胡還能亂華嗎?
正想著,鄭勝的目光瞟到前方不遠處的路旁有三四個小小的身影,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正圍在一塊,面朝大路,跪在地上。他們的中間,一個大人正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鄭勝看得分明,那個大人,正是昨天被湟野羌人暴打的流民吳子。
“世子,是那個吳子誒!”鄭整說。
“嗯。”鄭勝應道。
路上行人不少,鄭勝也聽得清楚,每每有人經(jīng)過他們身邊,帶頭的一個孩子立刻磕頭:“求各位了,救我兄長,我們甘心為奴!”其他孩子跟著拜倒。
越來越近,看著這幾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孩子如此可憐,鄭整動了惻隱之心:“世子?”
車輪緩緩駛過,那帶頭的男孩看著這輛精致的馬車,咬牙拜倒:“求各位大人了,救我兄長,我們甘心為奴!”
車輪行過,鄭勝聽著身后不遠男孩的聲音不斷響起,下定決心,他扭頭對鄭跋說:“堂叔,派人給那個吳子看看吧,然后贈予些財錢,讓他們回家吧!”
鄭跋點點頭,吩咐了一聲,隊伍分出兩人向后面而去。
鄭勝心情沉重。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太年輕了,才七歲,實在干不了什么。長大!只有長大才能做到更多。
中午,一行人到了穰縣,這是一座更大的縣城。他們要在這里停歇一陣。
“世子,那幾個孩子想見你,你見不見?”鄭跋問。
鄭勝點頭,他有些事想問問他們。
四個臟兮兮的小孩已經(jīng)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洗凈了臉,吃了飯,當頭的那個,鄭勝對他影響深刻,瘦弱但腰桿挺直,吃飽飯,看起來更加精神。
四人拜倒在地。
“你們起來,我問你們,是哪里人?怎么來了荊州?”鄭勝問道。
“我叫王鈞,他是劉能、宋持、劉嗅兒!
“劉嗅兒?”鄭勝看向左后一人,挑了挑眉,“女孩?”鄭勝這才注意到,擦干凈了,她的確是露出一張干凈秀白的小臉來。
“我是隴西南安人,去年旱災從家鄉(xiāng)一路逃難過來的。在路上遇到的他們。劉能、劉嗅兒是武都人,宋持是并州太原人。劉能、嗅兒和我一樣。宋持是……逃避追殺!”
“太原人?逃避追殺?”
“匈奴人的追殺!”宋持說,“惡了匈奴人,只有往南逃亡!
“你們怎么都是孩子,父母家人呢?”
“失散了。我們四個,都是被吳子大哥救下來的。吳子大哥帶我們到了松野聚,他本打算與人角力,賣些體力錢,結果與羌人發(fā)生沖突,吳子大哥被打了,還被迫離開松野聚,吳子大哥說帶我們去宛城,結果他倒在了路邊,昏迷不醒!
“多謝世子收留。我們愿意為奴為仆,效忠世子!蓖踱x再次拜倒。
“你們真的愿意?如果不愿意,我可以給你們些錢財,讓你們重回家鄉(xiāng)!编崉倬従彽恼f。
那個劉能想說什么,小女孩劉嗅兒阻止了他。
王鈞搖頭道:“我們已經(jīng)沒有家了!
“我可以收留你們。但是,告訴我,你可識字?”鄭勝看著他的眼睛。
“我識字!蓖踱x點點頭,“之前,我家在南安也算書香門第!
“你們是從漢水順流而下過來的?我聽說這條路不好走,你們?yōu)槭裁床蝗ナ竦。?br />
王鈞臉色一變,沉默不語。
“因為去蜀地的人太多了,與其去蜀地,不如來荊州!眲⑿醿洪_口道。
鄭勝看了她一眼,這樣也說得通:“隴西的旱災這么嚴重?有很多人逃難?”
“嚴重,自太康以來,無年不旱!
鄭勝點點頭:“你們先跟著我吧!
鄭勝收下了這四個小孩,的確都是小孩:王鈞十一歲,宋持九歲,劉能九歲,劉嗅兒只有六歲。
而那個據(jù)王鈞所說本名吳云祿的吳子大哥,經(jīng)鄭跋請來的醫(yī)者診治一番后,診斷他只是皮肉外傷外加體力虛弱,醫(yī)者為他治了外傷。雖然依舊昏迷不醒,但已無大礙。
鄭勝的行程不能耽誤,所以吳云祿就留在穰縣療養(yǎng),四個孩子舍不得扔下吳云祿,王鈞讓宋持、劉能留下,和鄭跋留下的石作樂一起照顧他。他和劉嗅兒跟隨鄭勝先走。
鄭勝繼續(xù)上路,渡過了一條叫湍水的河,然后黃昏時又走過一座橋渡過了涅水,來到這一路最后的中轉站,涅陽縣。一夜無事,第二天繼續(xù)上路,這一次一鼓作氣終于在午時到達了宛縣。
宛縣,就是后世的南陽,也是晉朝南陽郡的郡治所在。
毫無疑問,它是一座大城,遠遠望去,仿佛一座巨獸匍匐在地,高大近十米的主城樓,是宛城的南門所在。鄭勝暗暗咋舌,宛縣東西長恐怕就有一千多米,“好大的城!”
“世子,宛縣東西長四里,南北長五里。在荊州確是數(shù)得上的大城。”鄭跋道。
到了宛城城門外,鄭家出來迎接他的隊伍早已經(jīng)等候許久。
站在隊伍最前列的是一個身材高瘦的青年人,他二十多歲,笑容和煦。看到鄭勝的瞬間,他的笑容更加燦爛,等到鄭勝的車馬走到跟前,青年人往前跨了一大步,熟稔親切的說:“世子,你總算回來了!”
鄭勝望著這個青年,也露出微笑:“大哥,三年不見,小弟很是思念!
宛縣城南門外,鄭氏兄弟再次相見,好一副兄弟孝悌的感人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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