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志國十分虛弱，他沒說幾句就再次昏迷過去。

    林瑛忖度著，奄奄一息的薛志國已經(jīng)禁不住再折騰了。老馮也看出來門道，他下來的時候披了一件夾克衫，當(dāng)時小章還笑話他虛。

    “馮科，大熱天的，還帶著夾克啊。”

    如今，夾克衫確實派上了用場。老馮把它蓋在薛志國身上，也算替失血過多他抵御一些墓穴的寒冷吧。

    林瑛本來想把薛志國挪個位置，但又怕一亂動，他的傷勢會加重。所以只得抬下來一張供桌，擋在薛志國的身前。

    這樣就算黑燈瞎火里有人路過，也不至于踩著他。

    馮科長喃喃地說：“上一個洞窟，咱們把珠寶弄翻在地，這個洞窟又搬下一只供桌，我得記住這些細(xì)節(jié)，別繞回來走冤枉路。”

    林瑛點點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下午的時候她還跟老馮對掐，結(jié)果到了古墓深處，兩個絲毫沒有共同點的人卻成了搭檔。

    老馮雖然膽小、死板，而且有些迷信，但他專業(yè)知識淵博，而且一直保持著讀書人的那股子倔強勁兒。

    常言說，仗義每從屠狗輩，負(fù)心多是讀書人，但馮科長卻是一個反例。

    兩人安頓好薛志國，在棺臺上做好標(biāo)記，然后這才走下棺臺，繼續(xù)往前面走去。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在整個洞窟里走了一圈，發(fā)現(xiàn)除了來時的那條路，這里頭沒有第二條路。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洞窟，就像是一個盡頭。

    至于來時候的通道有沒有岔路，林瑛跟老馮兩個人誰也說不清楚。

    首先就是，這個墓穴沒有過于開挖，它是依照著天然形成的洞窟開建的。老馮說過，驪珠穴最忌諱搞出動靜，所以不適合大興土木，一般懂行的風(fēng)水大師，都會建議偷偷掩埋就好。

    但娘娘廟底下的驪珠穴，又是千載難逢中的千載難逢。

    它根本也不需要人挖土掘墳，壘石頭，造地宮，因為它的下面就有一個天然的地宮喀斯特洞窟。

    既然是自然形成的洞窟，所以這里面必然彎彎繞繞，有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洞里面出現(xiàn)一條岔道，但走不了幾步，就發(fā)現(xiàn)這是個死胡同。

    而有時候呢，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洞穴，走進(jìn)去卻又有一片天地，而且會四通八達(dá)，成為洞窟里的“主干道”。

    不過，他們必須快點抓緊時間。因為不算別的，就看薛志國那傷勢，恐怕他耗不了多長時間，性命就要交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了。

    正在林瑛猶豫要不要折回去，重新在來時的路上再搜索一遍時，老馮卻一拍大腿。

    “棺材啊！棺材！”

    “什么棺材？”林瑛詫異地問。

    馮科長指指棺臺上的黑棺，說：“小林，別忘了你當(dāng)時就是從棺材里找到我的！我從一個墓里，逃到一個棺材里，結(jié)果你打開棺材，我就到了另一個空間……”

    林瑛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說，棺材相當(dāng)于每個空間的門戶？”

    “要不然呢？別忘了這是溶洞，四通八達(dá)，七出八進(jìn)，而且通道經(jīng)常會發(fā)生改變。一個洞窟里如果沒有顯眼的標(biāo)志，那連建造者都會迷路。而你想想，咱們經(jīng)歷過了三個洞窟，里面唯一的人工設(shè)施，就只有棺臺和棺材了！”

    林瑛這才想起來，剛才老馮自顧自跳到那個棺材里的時候，還傳來“咚”的一聲。那聲音聽起來就覺得棺材底部沒有實物，而且是空堂的。

    想到這里，兩人急匆匆又朝棺臺跑去。可就在他們接近棺臺的時候，林瑛恍惚間只看到上頭有東西一閃，但轉(zhuǎn)瞬之間就沒有了影子。

    夜視儀能看到東西，但不能辨別細(xì)節(jié)。而且他們在墓底下已經(jīng)歷經(jīng)三四個小時，所以就算過度疲勞導(dǎo)致眼花也未可知。

    他倆重新爬上棺臺，好在那棺材還開著一條縫。林瑛用撬棍將它繼續(xù)擴大，老馮又一次跳了進(jìn)來，他接過林瑛的撬棍，把死者的尸骨往旁邊“歸攏”著，邊撥拉邊說著話。

    “老哥，我們就是借個路，打擾你清凈了。我知道你死得慘，死得可憐，我們這就去找鹿丘王，替你去找個說法，你不要怪罪。”

    林瑛看老馮認(rèn)真地拜謝尸骸，差點兒笑出聲來。

    馮科長瞪一眼林瑛，拿著手電筒照著棺材底兒說：“小林，你別笑，死了的人也值得尊重。靈魂這種事情，畢竟現(xiàn)有科學(xué)還說不清楚呢。

    “你說，一個人從出生，怎么就開始有了意識？這就跟計算機一樣，你不裝操作系統(tǒng)，能運作嗎？而那個操作系統(tǒng)，你說它是實的呢，還是虛的呢？”

    “無論什么系統(tǒng)，只要硬盤一毀，它就不存在了吧？從這個角度來講，它應(yīng)該是虛的吧？”

    “虛的，要是虛的，操作系統(tǒng)怎么會占據(jù)硬盤空間呢？”

    “因為它只是寫在硬盤上的數(shù)據(jù)嘛。”

    “那你在紙上寫一個數(shù)，你說這個數(shù)是實的還是虛的？”

    林瑛愣住了。

    馮科長呵呵一笑：“當(dāng)然是實的，你就算撕了那張紙，那個數(shù)也單獨存在。它雖然屬于二維空間，比我們生存的空間低一個維度，但你不能否認(rèn)它的存在吧？”

    “你的意思是說，靈魂和意識是低維空間的產(chǎn)物？”

    “為什么不是？”馮科長邊說邊舉著撬棍，在底下硁硁地杵著。

    “可是，老馮，你這種說法并沒有實據(jù)。”林瑛說。

    “那你否認(rèn)靈魂單獨存在，也沒有實據(jù)……”

    馮科長的杠還沒有抬完，就聽轟隆一聲，棺材里冒起一片灰塵。轉(zhuǎn)眼之間不光杠沒了，就連抬杠的人都不見了蹤影。

    那灰塵十分難聞，天知道里頭有什么細(xì)菌毒物。林瑛嗆得一陣咳嗽，趕緊掩住口鼻，好在她戴著夜視儀，這東西根本不受煙霧塵土的影響。

    她低頭一看，只見馮科長剛才站的棺材后部不知怎么被他鑿漏了，半個棺材板不見蹤影，還露出一個黑乎乎的大洞來。

    林瑛趕緊跑到洞的邊緣，她看到撬棍橫在了洞穴中間，馮科長正雙手抓著撬棍，身體在半空中晃悠著。

    “我日他仙人板板！這哪里是什么找密道，這狗日的簡直是跳井啊！我快撐不住了，小林，趕緊想辦法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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