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仲愷聽到聲音回頭，就見一個年輕人正拱手施禮，面如冠玉，穿著十分樸素，十分像百姓口中的衛神醫。

    “免禮。”他穿著官服，身份自然比衛昭這個白身大夫要高些。

    衛昭直起身，今天何太醫要來醫館的事，一大早知府大人就讓人給他送過信，所以他已經有所準備了。

    兩人客套一番，衛昭要去查房，何太醫表示要跟著去看看。

    繡娘們燒傷不嚴重，不過有兩個肺部吸入了煙，導致有些發炎，另外一個參與救火的百姓胳膊燒傷嚴重，也有發炎的情況。

    其他人則都沒有大礙，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

    傷情不嚴重的人，都可以回去修養了，不過幾個繡娘卻十分不安。

    “衛大夫，我們是繡娘，手對我們來說，是最重要的，不知我們這手，以后會留疤嗎？”

    繡娘的手是需要養的，她們每天都要用藥材泡手，來保持手的滑嫩，指甲要精心修剪，都是為了在繡花時，雙手靈活而且觸感靈敏，不會出現任何勾絲扯線的情況，保證繡品的完美，現在她們的手都有不同程度的擦傷，燒傷，要是以后留了疤，變得不夠靈活細嫩，可能就會丟了繡娘這個飯碗。

    她們從小就賣身到了錦繡莊，只會做一件事，就是繡花，如果不能再繡花，對她們來說，等于失去了一切。

    衛昭理解她們，她們的傷基本無礙，細心護理應該不會留疤，思索之后，他回了自己的辦公室，進了診所，將診所里的燒傷藥改頭換面，裝到瓷瓶里，交給她們，希望這樣可以幫助她們。

    送走了那幾個繡娘，衛昭準備給留下的幾人用青霉素，來控制發炎。

    “衛大夫，能讓我看看患者的情況嗎？”何仲愷得知衛昭要在這里個人身上使用青霉素，所以提出想看看情況。

    衛昭自然不會拒絕，等何仲愷把過脈，他又讓幾個弟子也分別進行了診問，讓他們各自說一說自己的判斷，然后才進行了總結，制定了用藥方案。

    他這種一邊治病，一邊教學的方法，讓何仲愷又開了眼界，甚至借了一個聽診器，自己去聽。

    聽過之后，他對衛昭更加的服氣，衛昭看病的法子，是以前沒有人用過的，但卻又十分有效，對應脈診，可以更加確切的知道病因，對癥下藥。

    開好了藥，衛昭就不再管了，現在弟子們雖然不能上手手術，但是打個針，用個藥，他們已經不需要他再手把手教了，包括護士們都可以獨立操作，他現在真的有在后世醫院的感覺，醫生只管看病，開方，剩下的有別的部門配合完成。

    何仲愷可以說寸步不離的跟著衛昭，恨不得把他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王一見他的師父都如此，他自然也不甘落后，憑借著在京城太醫院待過的經歷，很快和眾弟子打成一片，稱兄道弟，從他們口中，知道了衛昭不少事兒，這也讓他對衛昭的印象大為改觀，再也不覺得衛昭是那種利用演習，讓百姓生病，往腰包里撈銀子的無良大夫了。

    晚上，師徒二人回了暫住的客棧，王一道：“師父，梁知府給皇上的折子里，只說了衛大夫制出了神藥的事兒，但沒說他還提出了那個什么來著，哦對，災難演習的事兒，這個事兒，咱們是不是也該給皇上寫個折子，匯報一下？”

    何仲愷聽后，凝眉沉思，半晌搖搖頭：“咱們來的目的，只是為了驗證神藥青霉素，別的事情咱們不能摻合，梁知府不上報，自然有他的理由。”

    王一一想也是，要是這個演習有用，遲早會被皇上知道，要是沒用，他們上報了，說不定還會害了梁知府和衛大夫，不過不能通過這件事和衛大夫示好，他表示很遺憾。

    第二天，衛昭剛到醫館，就見何仲凱師徒到了。

    王一一到醫館，和衛昭打了招呼，就跑去壁爐前烤火，口中連聲道：“太冷了，太冷了！”

    衛昭原本正和何仲愷說話，準備去查房，聽到他的話，腳步一頓，轉頭看向窗外，陰天，沒有太陽。

    他想起今天來的時候，天氣似乎是比前兩天冷一點，應該是要降溫了。

    他心里默默道：冷才是冬天的常態，降溫了說不定是好現象呢！

    揉了揉手臂，他帶著幾個人去查房。

    幾個患者的感染都控制的不錯，這讓何仲愷十分的震驚，就只用了一天的藥，就有這樣的效果，看來這個神藥，對于傷口感染的控制，確有奇效，接下來，他只要再確定這個藥還能治愈哪些疾病，就可以了。

    查了房，照例上課，正講到肝破裂和脾破裂的鑒別，就聽到外面滴答滴答的下雨了。

    透明的窗戶玻璃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的雨點落到地上，很快結成了冰。

    衛昭拿著木棍的手一頓，推開窗戶，一股冷風灌進來，他打了個哆嗦。

    凍雨？他的心里升起一個不好的念頭。

    凍雨，是由冰水混合物而成，與溫度低于0的物體接觸立即結冰，不斷堆積在物體表面，當重量超過物體所能承受的重量時就會出現壓倒物體的情況，如果現在真的下凍雨，那么以現在這些房屋的承受力來說，這將是一場不低于地震的災難。

    “師父，怎么了？”一個弟子見他臉色不好，過來關好窗子，站在他身邊關切的問道。

    衛昭一回神，搖搖頭，千算萬算，沒有算凍雨。不過凍雨和雪災一樣，都是會在達到物體最大承受重量的時候，壓倒房屋，這些天宣講雪災應對的方法時，里面有關于清理屋頂積雪的條例，希望百姓懂得變通，積極的清理掉屋頂的凍雨，減輕房屋壓力。

    另外就是道路結冰，出行不易，這時候沒有汽車，出行的問題，總的來說不大。

    他搖搖頭，繼續講課，弟子們見他恢復如常，也都收回心思，認真聽講。

    不過衛昭心里還是惦記這這場雨，他總覺得，那個關于暖冬之后的災難，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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