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思緒回籠，就聽得方珍珠道，“說是正直的軍人，可到底還是個男人！不管怎么樣，女人就得自己多心疼心疼自己，曉得不？可別跟你二姐那樣過日子！”

    其實說陸滿秋，方珍珠也還是心疼的，但是這結婚就是兩夫妻的事兒了，哪怕她是個做娘的，也是插不進去手的。

    這結婚了，就是冷暖哭甜自知。

    路霜降聞言，不由暗暗地偷笑，感情她娘平日里別的事兒糊涂，這事兒上卻門兒清，竟是一眼就瞧出了晏承樓的本質了。

    不過，她自然是頷首應著的，“嗯嗯，我曉得了。娘，您就別擔心了，我是那樣兒的人嗎？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別耽擱了，明早還得早起呢！”

    方珍珠正要走，卻又想起一件事，“說起來，桃子跟你提了沒有？”

    “提什么？”陸霜降不解。

    “桃子今天提了嘴，說是想出去打工。這要不是之前她娘卡著讓村委不給開介紹信，她早就要走了。這些天呢，我也碰見了她娘幾回，是個混不吝的，每次都陰陽怪氣的，恐怕林桃背地里沒少被她找事兒。在加上村里閑話多，我上回還瞧見了她偷偷背著我抹眼淚呢！這孩子遇上對無良的父母，聽說上回我不在，她在地里還被她爹給打了，當時身上還有傷，她不想叫我看見，我也就當沒瞧見。”說到這，方珍珠就嘆了口氣。

    “你最近忙，都是她陪著我忙上忙下的，她是個勤快又懂事的，要是我自己的女兒，我那是疼到心窩窩的。就是現在，我也沒覺得她待在咱家有什么不好的，就當多個閨女的。外頭的世道也不見得多好，她個小姑娘家家的，出去吃了虧都沒人出頭，多少人有你二姐這運氣的。只是，這孩子自己有主意，今天就跟我提了提，也沒細說，估計是下定了決心。”

    “我提前給你說上一句，讓你也有個心理準備。”

    聞言，陸霜降皺了皺眉，表示了也清楚。

    她最近的確因為她二姐和大學生名額的事兒，忙得腳不沾地的，也就沒多關注到林桃的事和情緒變化。

    果然，第二天一早，林桃從外頭摘了點青菜回來，身上卻是**的，見到陸霜降在掃院子，勉強地笑了笑，把手里的菜籃子擱在了地上，垂著頭甕聲甕氣道，“我剛才不小心過橋的時候掉下去了，這天降了霜，地上滑得很……”

    陸霜降卻是臉一沉，快步走了上去，就抓住了林桃的胳膊，抬起了她不肯揚起的臉，果然見得上頭有個偌大的五指山，紅艷艷的，而她渾身上下都在掉水，這大冷天的衣服浸濕了，很容易就會感冒，唇角都是發青的。

    陸霜降：“難道這臉也是你跌在地上被撞的嗎？”

    “是……”

    “桃子，你唬誰呢？這巴掌印但凡有個眼睛的人都能看清楚是怎么回事！”陸霜降氣得跺腳，“若不是我今兒個撞見，你是不是又當沒這回事了？你家太過分了，你還維護著他們作甚？”

    眼見著林桃不肯說話，只抿緊了唇角，她氣惱得喊道，“娘，給煮一碗姜湯。桃子，你別耽擱了，快進去換身干衣服，不然等會凍病了就不好了。”

    方珍珠正在做飯，聽到外頭的動靜，探頭出來看了看，也不用問就曉得是怎么了，只能道了聲作孽，就忙去煮姜湯驅寒了。

    陸霜降則是把手里的掃把一丟，氣得臉都圓了，她留了林桃在家里，卻并不是讓她被欺負的，也不是讓她在家吃白食的，她當然知道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的道理，她后頭有計劃，只是一時半會沒有安排好，結果卻是鬧出了這事兒來了。

    方珍珠的動作很快，曉得林桃還挨了打，還拿了熱帕子要給她敷一敷，卻被陸霜降給摁住了。

    “回來在敷，先喝了姜湯別感冒了。”陸霜降沉著臉道，“桃子，你且說說，你到底對你家具體是個什么想法？上回你跟你家雖想扯個清楚，但是你回來后態度太溫和了，你的戶口也沒遷出來，難免就被你家給拿捏住了。”

    “我……”林桃眼眶紅紅的，捧著姜湯沒說話。

    “你娘是個滾刀肉，你總是不能這樣總被她牽著走，只會叫你自己吃虧。桃子，我還不曉得你的心思嗎？你覺得住在我家，不能給我家添麻煩，你自己也慣來不是個厲害的角色。到底那也是你娘，你就是心里難過，卻還是沒徹底的掰正自己的位置。你要想清楚了，你現在不欠她們的了，上回她們對你做的事兒，你沒叫她們蹲牢里，已經是兩清了。”陸霜降慢慢道。

    “你不能總對你家的態度那么軟和，你自己都立不起來，誰還能幫你立？就拿我之前的話來說，我既然接了你進我家，我就不怕你家來尋麻煩，就是村委這回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村里其他人是針不扎在他們身上，不曉得疼，站著說那些風涼話，你往心里去什么勁兒？”

    “快喝了姜湯，你要是真的不想跟你家有牽扯了，那正好了，我帶你去找書記和婦聯主任。這次務必掰扯個清清楚楚的，杜絕了這種情況的出現。你現在先想想，我去換身衣服就出來！”

    說完，陸霜降也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就先進去換了更厚實的衣服，這早上的天氣冷得很，在家還好，出去總是得穿多一點。

    林桃的眼淚頓時就滾滾而落，她捂著臉抹眼淚。

    方珍珠見了也是心疼，“你別阿霜置氣，她就是個嘴巴不大好，但心腸那是……”

    “我曉得的，嬸子，阿霜是為了我好，是因為我不爭氣。她說得也有道理，我總是怕這怕那的，這也不敢那也不敢的，上回難得硬氣了一回，現在卻又擔心連累著你們，我又縮頭縮腦的，結果卻是越來越過分。這次我弟弟才會……上回你們不在家，我娘和大嫂還找了過來，我都沒敢告訴你們！”林桃說著，抹了抹淚，堅定道，“阿霜說得有道理，我總是不能凡事都靠著別人的，總是得自己有點主張的。”

    想起她弟罵得那些難聽話，她就心里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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